作者:水墨清香
“这倒是个喜事,等他们正式成婚的时候我再随一份礼,这菌子也新鲜,就是秦娘子……”
提起秦娘子,两人都沉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叶娘子现在虽然能勉强走上几步,但还是需要好好养着,大部分事情还是压在秦娘子身上。
“我让邸店那边帮忙炒一下?”
徐墨阳试探着问道,邸店的炒菜已经成了招牌,徐墨阳去尝过,味道还成。
“还是剁碎了包包子吧,万一没炒熟呢。”
两人兴致勃勃的商量,外面却传来一阵骚乱,接着便是漫天的哭嚎。
“二抽一,三抽一,五抽三,七抽五,这征兵的数量也太多了些啊!”
陈娘子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哭喊,旁边的娘子们也都跟着掉泪,徐墨阳出去打听了一圈,面色凝重的回来。
唐皇征兵了,这次兵役不能用钱来抵。
第111章 不参与
征兵的浪潮来的很快很猛,一时间长安处处有哭声,据传大朝会有不少朝廷命官请求开一道口子,只因这次征兵不止民间,高门大户这种“不征之地”也被卷入,家中至少要出上一位嫡子(单传除外),庶子按比例同样征入军中。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次圣人是下定决心要打仗了。
长安的官吏相对温和些,至少徐墨阳没有看到过《石壕吏》中的场景,而百姓们除了哭泣,也只是忙碌于给出征的孩子行装,几乎是一夕之间,所有的吃穿物件的价格都涨了起来,即使唐王有言会提供吃穿,可经历过乱世的百姓只相信自己准备的保命粮。
这种混乱持续了一段时间,长安之中便悄悄传出一个消息——大朝会上高位官员集体请奏,用粮食和布匹抵消家中征兵名额,唐王惊怒不允,百官持续上奏,跪晕了三位开国功将,两位六部尚书,皇后娘娘不忍,多次劝诫。
在几次大朝会后,唐王终于松口——千石粮食换一人,且只能换完嫡子再换庶子,可以用等价的布匹抵消,但必须是士兵常穿的粗布。
百官以价高请奏,言昔日平民之家抵兵役只用些许银钱粮布,唐王怒笑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一金买粮远超十石,金尊玉贵者,怎可和庶民相比?”
百官再请宽恕钱粮,唐王不允,言抵消兵役的钱粮全数用于士兵,圣旨下,再无变更可能。
“怪不得粮价和布价涨的这么恐怖。”
徐墨阳感叹一声,将手中的汤水一饮而尽,邸店中的人并不少,但仔细一看便能发现多了许多新面孔,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总有人哭,也总有人笑,总有人穷困潦倒,也总有人不缺钱。
“这算什么。”
刚刚跟他分享八卦的顾客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也没打算卖关子,象征性的被其他人哄了几句,便又打开了话匣子。
“据说啊,最近可是有不少船往南方去呢。”
客人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最后就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将手上的糖水一饮而尽,跑了。
开玩笑,不跑等着被打吗?!
他家可就一个儿子!
“南方……”
少数人眼中浮现精光,有一个更是直接结账出了门,但大部分人都是没反应过来的,加上满地大汉的特性,邸店出现了此起彼伏的“彼其耶之”!
徐墨阳倒是没跟着开口,琢磨了一会儿便明白了那客人的意思,只是有些遗憾手头的资金不足,无法参与这一场饕餮盛宴。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跟发国nan财沾边的生意,能不做还是不做的好。
徐墨阳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各种或真或价的消息,时不时喝上一口蜂蜜水,因为不太想见人,所以他是窝在邸店的角落里,还放了简单的小屏风,完美隔绝所有人视线。
邸店之前来的人好像什么样的都有,但自从万石粮食一个人的消息传出去以后,原本偶尔会到场的官员便基本绝迹了——上奏降低赎买金额可是集体活动,你前脚说自己没钱,后脚就来邸店消费,是想被参呢还是想被贬呢还是觉得儿子太多,想让他们上战场呢?
现在敢光明正大消费的,也就是一些家中独子的商贾了,还得是没什么妾的那种,最次最次也是尊重妻子,只看中嫡子的类型,不然别说皇帝,家里的妾室一流便会教他们做人。
近来光是长安城就出了几起杀主案呢。
徐墨阳喝了一口蜂蜜水,对褚家的厌恶又深了一些,本来他是可以跟秦娘子分享这些事情的,结果叶娘子一伤,他就直接成了孤家寡人。
八卦的有趣性百分之九十来自分享啊!
就像是看小说的一大乐趣就是看评论一样!
徐墨阳有好多话不吐不快,索性在屏风后面支起一张小桌,抓着鹅毛笔就准备把这些事情写下来,等回头能给大圣送快递了,就一起送过去让大圣消遣一下。
唐朝的女子比起陈朱学的后世,还是相对彪悍的,李世民的圣旨一下,闹起来的可不止几个家族或者几个人,毕竟现在的大家族讲究一个同气连枝,就算你只娶一个妻子生一个娃,没准隔房就娶了五个小妾添了八个崽,碰上服兵役又没钱怎么办?
哥/弟/叔/伯/舅/爷,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糟心亲戚生了一堆糟心孩子,管还是不管?
光是这个引起的风波就足够讲上三百章不停歇,甚至有不少人家被爆出真假千金,嫡庶对换,像是绿帽子之类的都变得常见起来,长安百姓伤心之余,都快被各种瓜撑死了。
倒是皇帝好像早有预料,官兵进了一家又一家府门,出来的时候东西几乎是车载斗量,百姓为之欢呼——这些东西也都是充当军费的。
“李世民也出身世家,这举动怎么像是要跟世家为敌啊……”
徐墨阳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赎买政策有些古怪,可要他说哪里不对劲,又有些说不出来,只知道最近皇帝好像新纳了一位嫔妃,据说极受宠爱,连皇后都要退出一射之地。
徐墨阳想到这里又想起一件事——那长安有一户商铺,也不知道怎么胆大包天,弄出了一堆上好的绫罗绸缎制成的绿帽子,价格奇贵无比,基本刚制作出来就被一抢而光,主要购买者不是长安当事人,而是当事人的死对头。
就那几天,基本家家户户的府邸门口都有一顶或者几顶绿帽子,或是粗制滥造,或者精雕细琢,总之源源不断。
据说,只是据说哈,那卖绿帽子的商家还做回收的买卖,一折回收,原价出售,赚的钱那叫一个金山银海,就是后来皇帝本家闹出丑闻以后,那店便悄无声息的关门了,不少人嚷着可惜,但再也没有第二个绿帽子店出现。
不过这件事情不能写啊……徐墨阳看看只有一滴墨迹的白纸,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有些事情能说不能做。
“你们知道吗,那事情又发生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个有些激动的声音,徐墨阳唰的一下就竖起了耳朵。
什么事情?
快说快说!
他堂堂徐七郎不缺这点流量!!
是又出了一个狸猫换太子,还是哪家的孙子其实是儿子,或者是为了交儿子的赎金铤而走险,又或者是哪家被欺压的儿媳彻底爆发黑化拖全家下水?
“你有什么内幕,就快说了我们听听!”
徐墨阳的嘴替出场了,其他人也顺势起哄,当今天子是个好脾气的,虽然不至于将长安人惯成宋朝的“拢袖骄民”,但说些贵族的八卦还是无碍的。
“前几天那韩侯爷不是……了吗?”
说话的人隐晦的指了指天上,这个时代是不兴说死的,应该说每个朝代都对这个字不怎么感冒,所以人们大多会采用各种避讳。
“对啊,据说是马上风,刚从一对兄妹身上爬起来就……”
接话人的语气中带着些厌恶,又觉得刺激,毕竟无关性别,人们总是对各种桃色腥闻有着无穷的窥探欲 。
“对对对……哎呀,我怎么有些渴了。”
那讲述人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立马有性急的汉子叫来甜水——酒水是不敢喝的,现在当今找军粮找的眼睛都绿了,再喝大量粮食酿的酒,纯属作死。
“你们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讲述人也不矫情,喝了口蜜水,便将这件事情娓娓道来,于是徐墨阳有幸提前听到了一个,充斥着狗血和边缘爱情的虐恋故事。
在十年前,有一个小女郎被父母卖给了大户人家做丫鬟,因为长得白皙好看又聪慧本分,于是一路火速上升为小姐的贴身丫鬟,还有了个珍珠的名字,后来小姐及笄许人,父母将为她找了韩家老侯爷的长子。
珍珠不想做妾,好在这个时候有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的风俗,于是丫鬟在仔细挑选后,找了一个家中有良田百亩的小地主为夫,小姐消了她的卖身契,还给了她一份厚厚的陪嫁。
珍珠被放出去以后也不打算找爹娘,只暂时租了个小院,又找人给小地主送了信,让他过来提亲,自己则出去采买了一些丝线,打算亲手给嫁衣缝上几下,嫁衣也就是自己亲手做了。
可就是出去这么一趟,却被那谢家的人看上,也不顾她良民身份,直接抢回去……没几天那谢家就腻了,在一次宴会上随手将珍珠送给了韩家,就是跟小姐成亲的那家,因为知道韩家长子喜事将近,珍珠被送给的是韩家老侯爷,于是她就这么荒谬的成了小姐的庶母。
听到这里,徐墨阳已经是目瞪口呆,结果更精彩的还在后面。
韩家老侯爷的妻子早逝,他也没有另娶的意思,只是家中的娇妾纳了一房又一房,年龄不限容貌不限甚至男女都不限,又因为他的兴致来得快失的也快,这些妾竟然都能和平共处,有些甚至发展出了感情。
咳咳,后院的各种事情又能省略好几千字,总之徐墨阳在听了半个多时辰的韩老侯爷后宫八卦,险些快忘了主题是什么的时候,客人及时把话题给拉了回来。
狗血之上还有更狗血,只能说生殖隔离限制了人类的想象力,反正徐墨阳听完以后大脑cpu彻底过载,真心觉得自己见识浅薄。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讲述者吃了个酒足饭饱,突然有人质疑他故事的真实性。
“因为我亲耳听到了啊。”
说话的人叫麻十八,原型是麻雀,爱好是八卦,特长是速度,说完故事便脚底抹油开溜,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彻底消失踪迹
第112章 卖我五斤粮
粮价布价疯涨,已经不是一日三次了,而是一个时辰就上翻一次,参与这次金融风暴的掌柜都排除伙计彼此监视,有哪位率先涨价其他店铺立马跟上,主打一个不能比同行少赚一文钱。
好在唐皇似乎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不知从哪里调来了大批粮食,平民只要持着户籍册子,也就是古代户口本就可以买粮食,限价限购一人一天一斤,保障基本生活,若是有富商贵族想要强买,只要往官府一告,这家也就不能用粮换人了。
其他的基本物资也大致按照这个标准进行分配,主打一个穷人饿不死。
也因着这完善的政策,物价暴涨虽然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却终究没有引发民乱。
可是……徐墨阳看着那几家店汹涌的人潮,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了。
他带着困惑走进了徐家院子,迎面碰上消瘦许多的陈母,陈家已经定下长子出征,原因无他——陈大郎已经娶妻生子,陈二郎依旧孤身一人。
“你弟弟若是出了意外,他可就绝后了。”
陈父将烟叶子全都抽完,才闷声闷气的说道,于是大家知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陈家在争论了几天以后,便开始变卖家产给大郎做路上的准备,只是深夜依旧时常听到陈家传来啜泣,跟坊市中其他人家连成一片。
“徐家郎君……”
陈母将徐墨阳叫住,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徐墨阳也并不着急,只是站在原地耐心的等着。
“能不能……卖我五斤粗粮?”
陈母说这句话的时候艰难极了,可想到瘦削的大儿子,吃野菜还怀着孕的儿媳,还是咬咬牙开了口。
徐家是做吃食生意的,她们这些邻居闲着没事的时候也算过这笔生意账,虽然不太清楚确切数额,但每日买进卖出的粮食绝不是一个小数目,十斤粗粮对她们来说是天价,但对徐家便不值一提了。
“我家大郎眼看着要上战场了,虽然说了包吃包住,可……”
陈母知道现在找徐墨阳并非明智之举,不说别的,光是现在就有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她和徐家郎君,若是徐七郎松了口,他们便也会一拥而上,一个人要的或许不多,但每个人都要的话……时人以多子多孙为福,单传的实在少之又少。
可徐七郎实在是太守规矩了,她一介不识字的普通妇人,实在找不到私下搭话的机会。
“您来找我,家中可知?”
徐墨阳没再问下去,陈母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徐墨阳委婉而不失礼貌的拒绝了陈母,即使她的由很充沛,但还是那句话,若是今日让陈母拿到了粮食,后面只会源源不断,给了讨不来多少好,不给甚至会招人怨,陈母似乎太过急切,甚至跟徐墨阳差点发生了肢体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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