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千二白
半分钟后,粉红色的烟雾终于散尽。在那里,正站着一个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如果非要说和方才的琴酒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多半就是没戴帽子吧。
什么啊,十年后火箭筒根本没有丝毫用处嘛,这哪里是什么十年后的琴酒啊?
纲吉刚松了口气,就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件风衣,虽然和琴酒平时穿的衣服很像,但是好像还是略有些不同。
比如那件黑色的风衣其实并不是全黑的,其上还有暗红色的配饰和花纹;再比如,那件风衣的领子上,还一左一右的缝着两个金色的纹章。
纲吉看不太清。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他逐渐靠近了琴酒。
走到距离他差不多一米左右的距离的时候,纲吉终于看清那两个纹章上的图案了。
——一个是他熟悉的不能更熟悉的彭格列子弹与贝壳的家纹,还有一个......他不认识,但是那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乌鸦,其上还用意大利语写着“IL CORVO”。
乌......鸦......?
这是什么意思?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重点是为什么十年后的琴酒身上会有彭格列的家纹啊!难道是我想的那样嘛?纲吉被自己的想法惊吓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正在凝神观察着那两个纹章的纲吉自然没发现他的距离在与十年后的琴酒越靠越近。
琴酒低头看着这个正在一脸探究的打量着他的年轻的彭格列十世,又环视了一圈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嘴角噙出一丝笑意。
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看着与十年后的里世界教父相比完全不同的还带着些青涩的泽田纲吉,玩心大起的琴酒缓缓冲他伸出了右手。
趁纲吉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琴酒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在那人迷茫的眼神下,琴酒低头,隔着柔软的棕色刘海儿吻上了他的额头。
“Gin,关于土门康辉那件事,组织潜入酒店的卧底传消息回来了,他——”
贝尔摩德愣在了原地。
因为今天太晚而不得不临时住在基地里的贝尔摩德本身对此还颇有微词,直到他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我的妈耶,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么劲爆的场景,别说让我住在基地里了,死后让我埋在这我也愿意!
在她的眼中,高大的银发男人一扫平日的阴鸷与深沉,此刻那双墨绿色的眼瞳中竟然有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在其中。而被他钳在怀中的青年神色茫然,似乎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一样露出了一副如羔羊般软绵可爱的表情。
贝尔摩德动作僵硬地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手还在哆嗦的情况下按下了快门。
妈耶,虽然我不信教,但是此刻我要赞美上帝!
第58章 图书馆的谈话
从波本那里离开后, 纲吉便回到了组织的基地内。
自从昨天任务完成, 并且那个伪装成酒店负责人的组织成员也回报了消息,确认了土门康辉的死亡之后, 纲吉便没有再看到过琴酒。
即使是今天早上本来应该一如既往进行晨练的琴酒也不见了踪影, 这对于他这个几年如一日五点起床跑步的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纲吉都怀疑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而且本身两人约好的上午的近身格斗教学琴酒也放了纲吉鸽子,直到他在训练场一个人傻傻的站了一个多小时后,才终于放弃了等待琴酒,最后转而去了波洛咖啡厅寻找波本。
贝尔摩德带着卡尔瓦多斯不知道去了哪里, 在没有任务又没有人可以陪他聊天的情况下一个人待在组织还是相当无聊的。纲吉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翻滚了几圈之后, 就果断下床开始在组织基地里瞎溜达了起来。
有一个高级成员专属卡在组织里行动还是挺方便的, 基本上除了研究所这种比较核心的地方以外, 其他的地方都可以出入自由。
比如说图书馆。
纲吉早就对组织的图书馆有所耳闻, 毕竟组织并不像彭格列是一个家族性的黑手党, 这里的人多半都是一些从四海八荒聚集而来的亡命之徒和职业杀手,基本上不会有人闲得没事会跑到图书馆看书的。
而且像这样一个杀手群聚的地方, 图书馆里都会放些什么样的书还是让纲吉挺好奇的。在他的想象中多半都是类似于《世界枪械大全》、《暗杀一千零一法》、《刺客信条》(?)什么的。
于是当他进入到组织的图书馆,看到了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一排排书架的时候,内心已经为自己对于组织的妄自揣度道了个歉。
只见那些两米多高的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满了书本, 其内容从哲学经典到历史文学应有尽有。当然,绝对不会缺少的还是那些有关枪/械、格斗、毒/物应用、犯罪心理等的书籍。
在书架间快速浏览了一遍之后, 一本书吸引了纲吉的注意力。
书的封皮是用意大利语写的, 翻译过来就是《黑手党家族史》。这个名字无疑让纲吉想起了一些并不美好的回忆——比如之前他被里包恩一边暴打一边欲哭无泪的背着彭格列家族史的痛苦。
不过反正现在也很无聊, 正好也可以看看别的书里是怎么叙述黑手党几百年来的发展的, 权当消遣时间吧。
纲吉抱着那本书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图书馆里除了他以外就只有一个背对着他而坐的男人了,纲吉稍微瞥了他一眼后就没有过多在意,开始认真的看起了书。
果然,不管是什么关于黑手党的书籍,其一定绕不开的一个地方必定是意大利的西西里。那里是孕育了黑手党的圣地,也是黑手党起源和发展的地方,几乎所有世界上现存的大型黑手党家族其最开始都是来自于那里的。
彭格列自不必说,其同盟家族伽百罗涅,并不算强大的西蒙家族,甚至于已经几乎销声匿迹的奥克塔维奥家族都是如此。
“咦?”
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大致翻阅完了整本书,纲吉发出了疑问。
“你发现了什么?”
“嗯......也不能算是发现吧,只是感觉有些疑惑——为什么这本书从头到尾都没有详细描述过彭格列呢?”
按理来说,彭格列身为百年来里世界的最高掌权者,遇到有关黑手党的书自然就不可能不说到彭格列。然而这个作者从头到尾都只是零星的提了几次彭格列的名字,而没有一次详细的叙述,这不得不让纲吉感到疑惑。
不过,话说回来......这人谁啊?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对面似乎还坐着一个人,纲吉把头从书本中缓缓抬起,看向了他。
入目的先是一件黑色的贴身紧身线衣,勾勒出了对方精壮的身材。再往上看,能看到对方棱角分明的下巴和毫无血色的嘴唇。挺翘的鼻梁,欧洲人特有的苍白肤色,以及一双墨绿色的瞳孔......
这、这人不是琴酒嘛!
在愣了几秒钟后纲吉立刻认出了面前这人是谁,然后心跳顿时跳得比往常更快,浑身肌肉都瞬间紧绷了起来。
呵,薛定谔的超直感,你又玩我。
原来方才背对着纲吉而坐的人正是琴酒,而纲吉当时没有认出来也是有原因的——比如他现在和他以往都完全不同的风格。
一头长长的银发被他束成了马尾,也许是觉得过长的刘海儿在看书的时候遮挡视线不太方便,琴酒将其全部撩了上去固定在了脑后,只有几缕并不算长的银发垂了下来。全身上下都暴露在了灯光之下的琴酒身上的那份煞气也随之消散了很多,再加上图书馆这个环境,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嗯......
一股斯文败类的气质。
纲吉居然莫名的觉得这样的琴酒还......还挺好看的。
如果被琴酒知道了纲吉此刻内心的想法的话,估计当场就要忍不住请他吃枪子儿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短暂的紧张了一下之后,纲吉也放松了下来,他看向琴酒问道。
“无聊的时候就会来这儿。”
想想也是,琴酒几乎每天除了出任务的时间就是待在组织基地里,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他要如何打发那些空闲下来的时间?除了日常训练保持身体的灵活性以外,估计也就只有看书了吧。
纲吉偷偷的瞄了一眼琴酒手中的书——《红与黑》?想当初阿尔贝托也是把这本书当作了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的。
话说,你们这群人为什么这么喜欢这本书?难道只有我一个人看完之后毫无感觉嘛?嗯......也不能算是毫无感觉,至少司汤达对于心理感情的细腻描写还是挺值得敬佩的。
琴酒合上了手中的书,转而看向了纲吉说道:“对了,你刚刚说——彭格列?”
完犊子。
方才纲吉没有意识到面前这人正是琴酒,因此完全是反射性地回答了他的提问,把自己当时内心所想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原本刚刚他还想转移话题让琴酒忘了彭格列的事情来着,结果没想到琴酒完全不吃这一套,最后还是绕回了这个话题。
“啊......嗯,只是有些疑惑罢了。”纲吉只好模棱两可的说道。
而琴酒仿佛没发现纲吉语气中的不自然般,他说道:“彭格列是个禁忌,没有人敢随便提起,书里没写很正常。”
“嗯?为什么?”
听到琴酒说的话,纲吉一愣,对于他话语中的意思感到了不解。
不过的确是这样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纲吉身为彭格列的十世,他周围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这个庞大的家族而运转的,他从来没有站在过别人的角度去观察自己的家族到底是一副什么样子,在别人的心中又是怎样的形象。
如果能从琴酒口中听到一些想法,那倒是一件新奇的事情。
琴酒难得的话多了一次,他解释道:“里世界不比表世界的虚伪,里世界的硬规则就是力量至上,强者为王。强者控制弱者,弱者不敢去非议强者,这就像是自然规律一样难以违背。”
“可是,”纲吉迟疑了一瞬:“用力量去压迫别人是不对的啊。”
琴酒听闻此言似乎很愉快的笑了起来,语气中流露着不屑与嘲笑:“小鬼,你果然很天真,你居然在里世界妄谈对与不对?”
纲吉还没来得及说话,琴酒就立刻接着说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既然是这边的人,那么你必定听说过最近几年彭格列干的一件震惊里世界的大事吧?”
感觉琴酒似乎是话里有话,但是一时半会儿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想说什么,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又容易引发他的怀疑,纲吉也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身为话题中的主角彭格列的十代首领,纲吉怎么可能不知道琴酒说得是哪件事:“你说的是禁毒事件?”
纲吉自上任以来的短短四年间干的大事估计比前几代十年里干的事都多,但是不同于前几代的是,纲吉每一次的做的事情或者定下的规则都会在外界惊起一片波澜。
比如说是彭格列家族全面禁毒的事情。
不要小看这一件事情,其牵连出来的水有多深,就连纲吉自己都没弄个明明白白。
“但是这件事只是彭格列内部发生的,我......他们原本的目的也只是为了保护那些被毒/品荼毒的人,并没有强迫别人和他们做出一样的选择。”
“啧,所以才说是天真的小鬼,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什么是上行下效么?”
琴酒一句话不仅打了纲吉一棒槌,还给远在意大利的里包恩天降了一个巨锅。
其实当初提出禁毒的时候纲吉曾经询问过里包恩的意见,但是印象中里包恩似乎只是说了一句:“随便你。”就走了。至于他的守护者们肯定都是无条件支持他的,倒是阿尔贝托给了他几条建议,但是其实也是同意纲吉想法的。
“上行下效......”口中喃喃着琴酒说的话,纲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之前被他忽略的事情。
彭格列作为里世界的皇帝,其一举一动必定都受着极高的关注。试问,假如皇帝有一日突然说自己以后都斋戒,不沾荤腥,那么他手下的大臣又有谁胆敢每日在皇帝的眼皮底子下大鱼大肉呢?黑手党也是一个道理。
“高级黑手党家族不沾毒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只是断了一条财路而已,但是对于那些小型的家族甚至于小型的黑道组织,那无疑就是要了他们的命。”琴酒继续说道:“难道,你理解中的‘力量’,只是单纯的‘暴力’,而不包括这种‘权力’么?”
“难道表世界的人是弱者,那些里世界中的弱小家族,就不算弱者了么?”
琴酒看着纲吉深思的脸,露出了他的招牌残忍笑。
的确,纲吉当初下这条命令的时候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单纯的想要让彭格列远离这些肮脏的交易。不过琴酒此时说的这些话倒是给他提供了一条新的思路,他不由皱眉沉思起来。
片刻后,他说道:“不,你这是在偷换概念。”
“也许吧,”琴酒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过,且不提我是不是在偷换概念,你这小鬼,分明就是根本没弄清楚一个核心问题。”
琴酒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纲吉,语气森然:“身为黑手党的一员,你口中所谓想要保护的人,到底是被里世界控制着的表世界人民,还是被高级黑手党压迫的弱小家族?选择其一就势必要抛弃其一,你不可能永远按照自己的临时想法随心所欲。”
琴酒的话意有所指,纲吉当然也听出来了他是在暗示之前土门康辉事件中他莽撞的举动。
泽田纲吉曾经是个懦弱的人,他不敢面对过于困难的挑战,总会升起逃避之心;他也并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他的心中只装得下自己的同伴,当初未来之战中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同伴们,他可能并不会有那个魄力和勇气去挑战看似不可战胜的白兰从而拯救世界的。
然而自从当上了彭格列十代目后,他身上背负的就不仅仅只是“同伴”,而是整个庞大的彭格列家族,甚至于整个里世界了。
琴酒说的话不无道理。作为里世界的风向标,纲吉如果想要保护平民不受侵害的话,那么势必会牵连到无数其他黑手党家族的利益,积少成多之下无疑会使得彭格列处于众矢之的。蚂蚁多了还能咬死象,众多黑手党家族联合起来对付彭格列,也算是不小的威胁了。
琴酒看着面前青年思索的模样,又想起今天和BOSS的那场并不愉快的对话,琴酒实际上是有些心烦意乱的。他从没有什么时候像今天一样不知所措——应该说,十几年里,这大概是屈指可数的几次之一。
他顺手将那本《红与黑》塞进了身后的书架中,转身发现纲吉还在想什么,他冷哼了一声。
“我走了。”他冷冷的说了一声后,就走向了大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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