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kashic
有些事情不方便让其他人知道，由他自己和乌丸莲耶沟通就足够了。
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健之后，立花雅纪自信就算乌丸莲耶在药物作用下返老还童，他要拿下这个只动脑子不长肌肉的老怪物，还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无需担心自己的安全。
碍事的人走开了，乌丸莲耶也不在维持刻意营造的光辉形象，直接嘲讽道：“你那些正义的伙伴知道你这个样子吗？！你现在那个眼神我可是在熟悉不过了，一副恨不得当场给我来上几枪，然后看着我受尽折磨的死去的样子。”
他扯开一个恶意满满地笑容说道：“承认吧，你和我就是同一种人。就算你在那群光明之士的包围之下长大，也永远不可能长成他们那个样子。等到他们发现真相的时候，就是他们抛弃你的时候。羊群中的狼也永远只会是狼……”
要是换个阅历浅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来，或许会被乌丸莲耶的这一通歪理邪说绕进去，从而在担忧害怕之下露出破绽，让这个老狐狸趁虚而入，进一步地击破聆听者的心灵屏障，被人忽悠着再次跳进坑里去。
可立花雅纪不一样，先不说他以自己的身份已经经历过两次人生，其他四个意识体也让他经历了世界的不同面貌，光明的、黑暗的、积极的、沮丧的……全部的记忆和时间的加起来，也丝毫不弱于乌丸莲耶那堪称波澜壮阔的一百四十年。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自己偶然闪过的阴暗想法，承认自己是一个复杂的，有私心的人。但只要他所重视的一切依然存在，就绝不会允许自己走上像乌丸莲耶他们那样的犯罪道路。
这或许就是最后一次了。
立花雅纪耐心地等待着乌丸莲耶结束他的表演，微笑着回复道：“我不会让他们知道的。正如你想将自己的一切罪恶埋葬在这里一样。从这里出去之后，我也会收拾好那些因你而诞生的黑暗，不再在让朋友亲人们为我担心。”
察觉到了对方的杀意，直觉自己话术失败的乌丸莲耶没有再继续尝试下去，求生的本能迫使他开始了最后的垂死挣扎。
“我们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何？你的性格非常适合继承我的位置。只要你答应放过我，我会拱手将一切都彻底交给你。现在你所知道的那些东西，比起我隐藏的财富来说，简直不值一提。这个交易很划算吧？你只需要放过……”
立花雅纪打断他，将对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的东西一一说了出来。
乌丸莲耶的眼睛越睁越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听。然而真相却惨烈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许久之后，乌丸莲耶颤抖着问了出来：“你究竟如何做到的？”
立花雅纪不会再给对方走出这里的机会，因此他也不介意最后让这位内芯早已腐朽的老人走得明白一些。
虽说有个说法叫做反派死于话多，但这一次他不是反派，对吧？
“真要说的话，应该是因为我和你比起来要更加幸运一些吧。你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被我先一步拿到手了——那个很有可能改变一个时代的东西。”
乌丸莲耶努力思考着。返老还童的药物目的只为自用和拉拢其他利益团体，他当然不会公之于众。
那就只可能是组织一直以来追寻的另一个东西。“人工智能？！这怎么可能？现在所谓的AI也不过只是设置了自我学习程序的软件而已，根本不可能达到理想中的状态。”他的语速飞快且急迫，就像是想要否认自己的猜测一般。
立花雅纪却不给他这个自欺欺人的机会。
“所以都说是因为幸运啊！诺亚方舟那个孩子的诞生充满了意外性，至今我们也没能够复制出第二个来。虽说目前他总体的智能程度也无法达到科幻作品中所描述的那样，但用来对付你已经足够了。”
“而且多亏了你让宾加去盗取那个跨年龄识别系统并且最终摧毁了它，这样我才有机会趁乱将系统弄出来给诺亚升个级。那个系统用来找我们这样的人再方便不过了，不是吗？”
回想起当贝尔摩德上报给他的信息，担心自己的新身份被暴露的乌丸莲耶果断下达了销毁命令。但现在看来自己反而被他们利用了。
乌丸莲耶沉重地喘着粗气，被愚弄的愤怒充斥着他的头脑，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思考，而是继续寻找着立花雅纪所述行为与自己掌握的信息之间的差距，尽量拖延时间。
“就因为这种原因？不、我不信！太平洋浮标虽然毁掉了，但是跨年龄识别系统我们手上一直持有着一份，就算失去了全球警用监控联网的功能，但每次出行过后我们都会用它来消除在组织所掌控的监控当中的痕迹。只要打破视频的连续性，即使你有着同样的系统，也不可能查到我们的下落才对。”
“更何况你应该没有机会知道我的真实长相，你又怎么确认我就是乌丸莲耶的呢？知道我现在这张脸的只有贝尔摩德，难道是她……？”
立花雅纪摇头，“很遗憾。我也很希望是直接从贝尔摩德女士那里得到真相，这样也不用绕这么大的弯子来接近你了。”
他将自己先前经过排除比对等手法确认爱德华克洛与组织BOSS关系的过程说了出来，并且扔下了最关键的手法。
“还是回到诺亚方舟身上，在上一个研究所当中，我在抵达的当天就让人工智能掌控了整个研究所的网络。在你通过网络连接进来观看实验的过程中，我们就已经定位到你的地址了。为了彻底的找出组织的所有分部，所以我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对你进行抓捕。”
“幸运的是你的终端正如我所想的那样，拥有着联通所有旗下场所的权限，现在这个最终堡垒自然也在其中。因此我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你试图把我们当成替罪羊，与警方他们一起毁灭在这里的意图，并对此进行了相关的布置和准备。”
“后期你所看到的很多景象，其实已经是过去监控的剪辑粘贴了。”
乌丸莲耶神情复杂，没想到他一世英名居然栽在这个上面，终究还是因为自己太过自负了。
他最相信的永远只是自己，因而也不会刻意去了解和接触其他人，这才让对方有机会偷换了自己身边的人手，同时还没有让自己察觉。
走到这一步无疑是他的失误。但他能活到今天靠的也并不只有计谋和智慧，更重要的反而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的精神。
正是这样的精神支撑着他一次次从险象环生的实验中挺过来，从死神手下抢夺出这漫长的人生。
他交给琴酒的发信息还在正常工作着，而那个目标也正不断地向自己所处的位置接近。
再等等，他就能够等到自己忠心手下的救援了。
千叶幽人那个像开玩笑一样被他扶起来和朗姆打擂台和挑事的家伙，以及那堆从失败者中矮子里面拔将军选出来的手下，绝不可能是从战斗中千锤百炼出来的琴酒一行人的对手。
到时候他和琴酒里应外合，怎么都能够把这个有点儿小聪明的小子干掉了。
至于对方会不会先一步朝自己下死手这种事，乌丸莲耶自认对于这些想抓他的人的正义人士的心理还算掌握有加，不到万不得已，这家伙是狠不下心来杀掉他的。
接下来鹿死谁手还说不清呢。
第267章
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乌丸莲耶身上的立花雅纪自然不会错过对方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微笑。
这让他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您还有什么破局的方法吗？”
乌丸莲耶自然不可能将自己正在等待琴酒救援的信息说出来，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道：“我当然希望自己能有那样的方法，可我想你应该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不是吗？能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做到这种程度，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立花雅纪摇头，“这您可就猜错了。走到这一步，不仅仅是我的功劳。我们和我们的合作者们，为了彻底地将你们毁灭，进行了长达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准备。”
时间回溯后的点点滴滴在他心头浮现，纵容他成了毁灭行动的引导者，但如果缺少了其他盟友和前辈们的付出，他无疑走不到今天。
立花雅纪不是会抢占他人功劳的人，这一点自然要澄清清楚。
然而乌丸莲耶显然不信，“就凭那些小打小闹，动不动就自我牺牲的卧底们吗？”那些老鼠虽然会给他带来些许麻烦，但还绝对不到能够掀翻他的帝国的程度。
更何况……
“你们要是真有准备，怎么可能任由Sakaru被我们摧毁呢？该不会你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你扯出来骗我投降的大旗，而实际上你这个年轻人只是侥幸察觉到我的身份，拼着最后一搏的打算要来和我同归于尽的吧？”
立花雅纪愣了下，有些一言难尽地看向对方。
他要真是刚知道真相，不顾一切地过来拼命的，当然不可能有机会把对方身边的人换成自己的人手，更不会讲那么多废话来让这家伙找到逃生的机会。
或许他对于这一颗已使用期限高达140年的脑子过于重视，导致自己高估了对方的智慧程度。
但仔细想想，像乌丸莲耶这个年纪还能清楚说话，不，应该说还能明白地活到这个岁数的估计全世界也就这一个了。不能期望太多。
但也有可能乌丸莲耶就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类型？
立花雅纪的皱着眉思考了一下，如果将真相都说出来，会不会刺激得乌丸莲耶自曝别的什么秘密呢？值得一试！
他一秒钟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换上一个别人看一眼就想和他打一架的表情说道：“你又怎么知道Sakaru的消失不在我们的计划当中呢？”
青年的这个回应倒是让乌丸莲耶吃了一惊，他用着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盯着立花雅纪，说道：“看起来你的心比我想象中还要狠一些。你那个舅舅应该对你还算不错吧，但你居然能够做到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吗？”
立花雅纪握着枪的手紧了紧，嘴上却毫不示弱：“如果不那样做，又如何能够将罩在你们头上的那些保护伞们统统拉下马呢？要动那些人，可不是简单的调查取证就能够做到的。”
他看向远处的黑暗，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只有足够轰动，足够激起所有人愤怒的手段，才可能让那些谨慎到严苛的家伙们乱了阵脚，作出不符合他们行为模式的事情来，从而抓到他们无法掩盖掉的真实罪证。最后看下来，我们做得还算不错……”
提到这个，立花雅纪也难免怅然若失。正如乌丸莲耶所判断的那样，他绝不可能看着深谷清安死去，即使那个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和他就是同一个人。
但对方向自己所坦白的那个一直被几人同系统一起隐瞒下来的真相，才最终让他下定了决心——马甲的生命长度和正常人不一样。
他们这种漫画世界的存续主要还是依赖于主线剧情，即使有些东西可以被回溯者改变，但世界的主角不能彻底变更为回溯者，换句话说，他们的参与度是有限制的。
立花雅纪作为原本世界中的BOSS角色，因为观众们的脑补，导致由他本人所做出来的选择，只要符合幕后黑手的逼格，都不会被划入到限制惩罚的范畴中去。
但几乎是凭空出现的马甲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对于主线推动得越多，消亡的也就越快。
而且不管当前状态如何，等到主线剧情结束，世界从虚幻的演绎转变为独立的真实世界时，系统开挂弄进来的马甲，都将随着那些在当前世界观下不应该存在的神奇产物一起彻底消亡。
换句话说，深谷清安就算身体健康，在今年结束之时，也会因为各种意外突然横死。
先前那些在主线剧情开始之前去世的马甲虽然知道这件事，但因为他们提前下线，所以并没有切身体会到这一条隐藏的规定对于他们的影响。
但坚持到最后，且对主线剧情的参与程度很高的深谷清安就不一样了。
他每天醒来都感受得到自己比前一天变得更加虚弱，但以现今的科学手段却无法查出原因。他自己都担心自己会不会哪一天就这么一睡不醒。
经历过立花和泉那种等待死亡和让亲友日渐哀伤的感觉，深谷清安并不想再来一次。反正也就差几个月的时间，还不如让自己的计划推动得更加顺利一些，权当废物利用了。
更何况出自于同一个意识，深谷清安十分清楚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逼得自己同意。
因此即使立花雅纪在情感上十分拒绝这样的做法，但最终理智还是让他同意了深谷清安的选择。最后一个分意识才有了后续那样让人印象深刻的退场。
后续的事情需要他，也只有他自己能够面对，不能在躲在马甲们身后了。
不知道立花雅纪这些心路历程的乌丸莲耶还在试图找出他嘴硬和失败的证据。
“就算如此，你有必要拱手将那样一笔巨大的财富散出去呢？想对付我们也是需要金钱的吧。”
立花雅纪嘴角上扬，“那个卷走Sakaru大部分资产的加尔文斯图尔特就是区区在下，换个身份换张脸的事，您不是比我更熟悉吗？而且其他东西也不过是从原本的母公司转到其他投资公司名下罢了，左手转右手，没差别的。”
他怕把人气得还不够严重，于是补充道：“还要多谢您的放手，组织里有些产业我可觊觎很久了。要不是您这边将各种信息都汇总了交给我，我想要拿到还真得费些力气。总之不管您有什么计划，现在都已经彻底失败了。”
乌丸莲耶目呲欲裂，他并非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失败。
在他当年从庞大的乌丸家族中脱颖而出成为最终掌控者的过程里，同样也经历过青涩到成熟的过程。
在那遥远的过去，失败一度是陪伴他左右的日常。但他无法接受的是，这一次的失败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他一手引狼入室而造成的。即使整个过程听下来，他实际上输的不冤，但在情感上却无法释怀。
乌丸莲耶面目狰狞地叫嚣着：“我不可能失败！琴酒马上就会来救我了！你们这点儿人对付不了他！”
立花雅纪对于他的话并没有任何担忧害怕的反应，反而依然淡定微笑着看向他。
青年这样的反应让乌丸莲耶心里没来由地一慌。他看了一眼定位装置上代表着琴酒的红点停在基地的外围，却再也没有靠近的迹象，心里的不祥预感到了顶峰。
是啊，既然立花雅纪能够算计他到这个地步，又怎么会忽略他手下这几大重要成员呢？
啧。他早该想到的，这一次看似毫无异常的安静反而才是最异常的。
按照琴酒的性子绝对会以完成任务为第一要务，就算真的因为意外情况延误了时间，也会在第一时间给自己进行汇报。但显然从他开始今天的行动以来，就再也没有收到任何来自于琴酒的信息。
只有一个可能，琴酒那边也出事了，甚至比他被人在逃生地道里围堵的时间更早。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乌丸莲耶并不觉得红方里能有人是那个他一手培养出来，算是他最为得意的作品的对手。
当年他第一眼看到那个有着野狼一般凶残目光的孩子时，就清楚的知道，这小子的脑子里永远不会有放弃两个字，只要他想要实现的目标，拼杀到死也会完成。但与此同时，他又拥有着狼的忠诚，只要是认定了主人就绝不会背叛。
如果能够得到琴酒的效忠，那么对方将成为自己手中最锋利、最可靠的刀子。乌丸莲耶这才舍得屈尊降贵亲自培养人手。
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也让他确信，在绝不会背叛自己的人里，琴酒绝对排在第一个。而且在赤井秀一被处决和藤原雅臣不知道抽什么疯跑去救人横死的现在，对方的能力在整个世界都无人能敌。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将接应自己撤离的重任交托给对方。
那样的琴酒，居然都失败了吗？还是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些出产老鼠的地方又涌现出了什么英才……
等等、既然立花雅纪都站到了组织的对立面，他那个哥哥藤原雅臣真的像对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衷心吗？
不，应该说对方本来就不存在衷心这种东西。那人不过是被所谓的“弟弟”威胁着干活罢了，实际恨不得他去死。但他怎么不知道这两兄弟是什么时候接上头的？
如果这个接头的时间点在他下令消灭赤井秀一之前，那藤原雅臣会不会为了毁灭组织，而故意伪造了杀人现场？换句话说就是，赤井秀一是不是还有可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