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白絮
不就是从美西飞到美东吗,俩人还都有私人飞机,要见面分分钟,整这死出。
只见这两人眼神再次一交汇,路易斯只是稍微撇了一下嘴角, 丹尼埃克就长叹着气收拾自己从床上爬起来。
“我服了。”他一边抱怨一边已经开始给自己穿衣服, “我真是欠你的。”
伊万斯正想头疼行李该怎么办是不是已经没时间收拾了去那边买新的,他家老板已经手脚并用爬到床上开始热吻起来了。
百忙之中, 好在丹尼埃克前一天刚下飞机,一切都还是打包在行李箱里没拆,正好原封不动再把他从中国收拾好的行李带去纽约。
降落纽约的时候又是一个雨天。
路易斯带着男友回到公寓的时候,两人把伞折叠起来放在门厅处, 雨水晕染在地毯上渐渐扩散。
家里的护工已经跟去了医院, 所以这会儿也没有人来帮忙给这两个眼里没活的人收拾。
“这里一直都这么安静吗?”丹尼埃克察觉到路易斯旧地重游时的沉默,他故意挑起话题调侃。
路易斯盯着客厅里的那一架三角钢琴:“嗯,自从我爸妈离婚之后。”
“你小时候难道是一个安静的内向孩子吗?”丹尼埃克跟在男友身后弯腰进了客厅。
虽然门修的跟大部分复古公寓一样又窄又矮, 但是客厅里面的空间还是很开阔明亮的。
最中央的当然是那一架褐色的三角立式钢琴,四周的墙壁几乎被各种各样的高低错落的书柜、博物架还有壁画占满。
客厅里除了各种各样的歌剧剧照和海报之外就是唱片机和油画,不过这些都已经蒙上了一层灰。
比较新的东西就是立式钢琴旁边单人沙发左侧的呼吸机,还有各种护工在焦急中遗落下的急救设备。
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硬是没有找到一丁点这里曾经有个男孩生活过的痕迹。
“你的房间在楼上吗?”丹尼埃克又问。
路易斯的思绪被他拉了回来:“曾经在楼上,现在不知道了。”
丹尼埃克握住他的手:“那我们一起上楼看看。”
楼梯间也很窄,像他们两人如今的体格要并肩走很勉强。
路易斯轻轻推了丹尼埃克一把,示意他先走在前面,而他牵着对方的手在身后指引着他。
这种情形忽然让丹尼埃克想起了鬼屋探险。
“直接往上走,然后第一间房间就是我的。”路易斯低下头。
丹尼埃克打量着四周墙壁上的画像,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某个歌剧史博物馆展览。
木楼梯在他们踏上的时候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即便铺了一层厚地毯也没办法减弱。
“怎么这么响?”路易斯也觉得奇怪,“这种动静当年我爸出轨被我捉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吗?”
丹尼埃克还是第一次正面问起这件事的细节:“那时候你一个人回来看见的?”
“本来是想早点回家录YouTube翻唱,只有那个点我家里没人。”时隔多年,讲起曾经的事情就连路易斯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具体太细节的我真忘了,反正一进门就听到动静了,我爸的声音比较有特色,你知道的,百老汇演员的那种发声方式。”
“其实第一反应我以为他是在跟我妈……况且我也算是早退吧,比较心虚,我就想要不然还是把空间留给他们。”
“左脚都还没迈出去,就听到了那个帮佣的声音。”
丹尼埃克已经来到了二层,他停下脚步听着路易斯的叙述,仗着站在高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种事情光是想象都觉得不舒服。”他看路易斯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易碎品。
路易斯翻了个白眼:“那你是没有亲眼见到推开门的时候自己亲爹和家里帮佣脱光了当场直播的那个画面,那才叫身体不适。”
“如果是我可能已经傻了,说不定还会哭。”丹尼埃克找了半天还是没在公共区域看见任何路易斯童年生活的痕迹。
路易斯扬眉:“这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我婚内出轨,他自己管不好自己跟我没关系。”
听起来倒是很坚强的小朋友一位。
就不知道昨天晚上又哭又闹的人是谁。
丹尼埃克捏了捏对方的下巴:“然后你报警了?”
“我忘了纪录片里是怎么说的了,不过其实报警的是帮佣,因为她想告我故意伤害。”路易斯耸肩,“我当时抄着棒球棍就开始对着人打,谁要他们自己不穿衣服的,脱光了我看着又很辣眼睛啊,半眯着眼睛谁还特地分人去打呢。”
“她还有胆子来告你啊?”丹尼埃克像是被迫吞了苍蝇。
路易斯呵呵冷笑:“甚至如果我爸不是净身出户的话,她还想分我们家财产呢。”
说完之后,他自己上下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嘴里迸发出一声讽刺的“啧”。
这副刻薄的样子实在是迷人的要命。
路易斯几步跨上楼梯,走到他曾经的房间门口,他伸手推了一把:“没上锁。”
这间房间里终于出现了丹尼埃克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路易斯的童年。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现在的路易斯可能躺上去都没有办法伸直腿的单人小床。
这张儿童床紧靠着墙壁又临着窗户,上面铺着一层防尘的罩,窗台上还摆着一些小男孩会喜欢的玩具。
丹尼埃克啧了一声:“你那时候还喜欢漫威?”
这几年还从来没看他有看过什么漫威电影和漫画。
“我爸喜欢。”路易斯淡淡道。
靠近走廊的墙面贴着一张孩童书桌,上面甚至还有矫正坐姿的刻度尺。
左手边的墙壁正面都是书架,下面小孩可以伸手触碰到的区域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从童书到五线谱。
上面的区域则是奖杯和奖牌。
跟他自传电影里剧组设置的房间倒是很不一样。
“你比我想象的要……乖。”丹尼埃克评价道。
房间的右手边放着一架电子琴,还有各种运动设施,从曲棍球杆、高尔夫球杆再到棒球棍,孩童尺码的溜冰鞋就落在地面上。
这一堆设备旁边就是一个等身高的衣柜,丹尼埃克差一点就能碰到顶。
路易斯的床底下还摆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箱子,墙面上贴着的海报是从90年代以来所有的Hip-Hop歌手。
他带着一种怀念的语气站到了埃米纳姆海报的墙面前:“伙计,好久不见。”
儿时的偶像,曾经的师傅,现在却以一种非常荒诞的方式成为了决裂的陌生人。
“你当时去西海岸的时候就遇到他了吗?”丹尼埃克好奇。
路易斯回忆道:“跟自传电影里演的差不多,其实那会儿米勒是真的有试过先联系阿姆,不过他那时候如日中天粉丝比较多,我们到了西海岸之后就去他经常去的场子里试着表演。”
“你那时候不是未成年吗?”丹尼埃克扬眉。
“那些人又不会看我证件。”路易斯耸肩,“况且他们要是循规蹈矩的类型也不会成为看守所常客啊。”
路易斯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我靠,我居然小时候还贴过侃耶。”
这才是真的死对头。
而且多年不见,居然他是已经挂在墙上了。
字面意义上这么一转述,还有种缺德的好笑。
“又不是贴了卡戴珊一家。”丹尼埃克补刀补的更狠。
路易斯翻了个白眼:“我那时候根本没心情想这种事好吗,况且我是个家教严格教养良好的小男孩。”
“家教严格到每天翘课跑去街上跟人打架。”丹尼埃克吐槽的时候连自己都没有放过,“然后正好见义勇为把我给救了。”
“我是真不记得这么一回事了。”路易斯摊手,“那时候我心里老憋着一股气,每天就想在纽约当蜘蛛侠,成年人我又打不过,当然就只能欺负欺负同龄人——况且那帮人本来就该揍。”
“NYPD应该给你颁个奖。”丹尼埃克小心翼翼试着在书桌旁坐了下来,可惜他还是腿太长,一坐下膝盖就直接顶到了桌角。
路易斯打开衣柜瞄了一眼:“哇哦,这些衣服居然都没有发霉长虫么。”
“说明有人会定期打理。”丹尼埃克伸着脖子去瞄了一眼,一看基本上除了学校制服就都是宽松肥大的Hip-Hop休闲风之后就不太感兴趣地缩回了头。
路易斯蹲下身翻找了一会儿,像是在寻找什么证据似的还凑上钱闻了闻,最终有点不太甘心地承认:“好像是定期打理过,一点霉味都没有。”
丹尼埃克转身去看书柜上的书:“你小时候一本习题册都没买么?”
“……去西海岸的时候都带走了。”路易斯没回头,继续在衣柜里翻找着,“决定离开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之后生活会成为很大的问题,但要是Hip-Hop这条路走不通我好歹也要拿个学历。”
故而他衣服、玩具什么都没带,行李箱里装的基本上都是教材和习题册。
“不错。”丹尼埃克予以肯定,“逃家也没忘了学习,要不然说你居然能靠着自己考上斯坦福呢。”
“要是当时我放弃了学业也遇不上你了吧。”路易斯终于回头瞥了他一眼,“除非你疯到去报社区大学。”
丹尼埃克被他这个假设直接打击到脸上像是被迫吞了一通癞蛤蟆:“那我爷爷奶奶能直接从北京游过来再用拐杖把我爸打死。”
路易斯关上柜子,找了一拳发现房间里唯一能坐的凳子被丹尼埃克占了,他只能掀开床上的防尘罩坐在曾经的小床上:“我爸那个死抠门,当年给我买的床都不舍得买大一点的,估计那时候他就没想好好过日子,不然我要是真的在这个房间里健康成长日后带女朋友回来过夜两个人都睡不下。”
“可能他比较喜欢让你带回家的女孩跟他一起睡。”丹尼埃克放下刚才随手拿起来的蜘蛛侠手办,忽然发现这个好像是限量版。
路易斯大翻白眼:“我带回家的女孩又不傻,放着我不睡去跟他那种烂□□的糟老头,他事业最辉煌的时候赚的还不如我接的一个代言多。”
“那你爸要是知道你现在带回家的是个男的,估计能气的活过来。”丹尼埃克摆弄完蜘蛛侠又去看绿巨人。
路易斯盯着他的脸:“我没跟他聊过这个,不过他应该是不挑的。也许你跟我回家的时候,晚上他会趁我去洗澡了来我房间里占你便宜也说不定。”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丹尼埃克的脸就直接绿了:“停止这个话题,我要吐了。”
路易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防尘罩给全部揭开,他整个人重新躺回到童年的小床上,在这个角度重新看见头顶天花板他自己给自己贴起来的星星灯,心里那种酸酸涨涨的感觉又涌出来了。
“你其实应该在我救你的时候主动自我介绍一下的。”路易斯枕着自己的手臂说,“那样你也可以早点救下我了。”
丹尼埃克趴在椅背上看着他:“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你能躺过来么?”路易斯侧过脸看向他。
这实在很有难度。
因为这真的就是一张孩童尺寸的单人床,路易斯摊开了手他甚至一边的胳膊都没办法展开。
不过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就算是棺材挤进去也认了。
丹尼埃克撑着椅背起身跨过去,然后小心翼翼趴在了靠外的一侧。
他们两个人根本没办法正面躺着,路易斯是侧过来的。
“我在你一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就幻想过这个画面了。”他的一条胳膊被压在下面,但不妨碍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丹尼埃克的脸,“我之前躺在这个床上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压抑的、痛苦的,开心的时间反而是少数。”
“那个时候我看着自己贴的星星灯就在想,要是有个人能够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