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白絮
路易斯很体贴地装作自己并没有听到凯莉的发言, 而是转移话题道：“你要去伦敦走秀吗？”
“对。”肯豆说到这里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也要作为全球代言人出席？”
“是。”路易斯经由新东家的努力之后争取到了Louis Vuitton全球代言人的地位，早在一个月前就接到了看秀邀请，“原本他们还想让我走秀, 但我觉得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吧。”
谈到职业领域，肯豆的局促少了很多，她打量着他的头身比：“你的条件很好，身高作为男生模特也很合适。”
“谢谢。”路易斯开了个小玩笑，“看来我不唱rap还有很多的兼职可以考虑。”
两人从很长的走廊走到了电影放映暗室，能够看出来这家人平时使用这个房间的时候都是由住家工作人员进行的帮助，肯豆对于投影仪的使用非常不熟练。
路易斯笑着帮半天都没办法放出画面的肯豆把投影仪前面的盖子揭下来，却没想到上一部被观看的电影画面恰好就照在了幕墙上。
一男一女正在幕墙上热吻，女上男下的姿态，还都没穿着衣服。
都是成年人了，一看这画面，基本上都知道上一个使用投影仪的人在这个屋子里做了什么。
肯豆显然没有想到她打开来是这样的一副画面。
她首先去看路易斯的反应，对方却只是很淡定地按下了关机键。
“看来这是一个多功能室。”路易斯淡笑了一下，从刚才进门前就刻意用沉稳模样掩盖住的那一点他内心的叛逆少年感就浮现出来了。
刚才那个待人接物都如鱼得水的路易斯让肯豆觉得陌生，眼前这个露出一点他这个年纪的男生独有的混蛋感的路易斯反倒让肯豆放松了下来。
两人去参观花园的时候，肯豆终于开口：“我没想到你会过来。”
“在你心里我是很难相处的人吗？”路易斯心想，金·卡戴珊亲自打来的电话，还扯上了肯豆自科切拉音乐节之后产生的心理疾病症状，他如果不是想彻底把这家人得罪的话，过来只是吃个饭而已，又不是陪酒。
肯豆看着他的蓝眼睛：“你跟麦莉交往的时候总是对我们很疏远的，我也以为你不太想再跟她的朋友扯上什么关系了。”
“那时候疏远你们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路易斯实话实说道，“跟女朋友的闺蜜团体处的太好未必是一件好事。”
他的观点并没有得到肯豆的认可，因为他们家大姐的男友斯科特跟她们一家人的关系都非常好。
虽然考特尼·卡戴珊这些年跟男友分分合合，但无论他们两人的感情怎么变化，斯科特始终都是《与卡戴珊同行》中不姓卡戴珊的常驻嘉宾。
肯豆说出了自己的观点，路易斯却轻轻勾起嘴角。
“这只是特例。”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有点嘲讽的弧度，“也可能正是因为太‘好’了，所以他们才会分手吧。”
作为演员，斯科特至今的代表作还是考特尼·卡戴珊孩子的父亲。他因为出现在了卡戴珊家族的真人秀里获得了多少工作机会，又因此赚了多少通告费才得以供养豪宅豪车？
斯科特跟考特尼至今都没有结婚或许正是因为克里斯料想到了婚前婚后财产清算的难度——他们两人的事业太紧密相连了。
肯豆觉得路易斯的话很刺耳：“你是什么意思？”
“感情的世界是很拥挤的，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矛盾就只存在于两个人之间，而一旦掺入的人多了，最后就会变成团体和个人的矛盾。”路易斯察觉到肯豆并不太想听实话，所以他说出来的便是美化之后的委婉版本。
“难道你不想认识女友的家人和朋友吗？”肯豆是从麦莉家人那边隐约听到一点麦莉和路易斯分手的原委的。
路易斯反问她：“那你希望你男朋友是把你看成独立的个体呢？还是仅仅是一位卡戴珊？”
他的话恰好戳中了肯豆这些天以来内心反复纠结的那一团纷乱的思绪。
“我当然是想独立的，可是我又确实是因为家里人的原因才有现在的资源。”她苦笑，“就算我不想承认，但科切拉音乐节那天我就认清了。”
路易斯稍微认真了一点去看她：“为什么是那一天？”
他想问的是为什么是那一天才认清，不过省略句造成的歧义让肯豆并没有听出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那天我本来想让保镖团队分派人手去保护你的……”肯豆停下脚步，她仰头看着路易斯，“但他们说，他们只听妈妈的指令。甚至就连主办方一开始邀请的明明是我，但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首先想要沟通的却是妈妈。”
路易斯觉得自己要是再问为什么要派人保护他就显得有点太爱问问题了，更何况这种事情他完全可以理解成肯豆对他释放的善意。
既然别人的出发点是友善的，就不要再纠结其中的原因了。
“我一直都想努力地让别人只看见独立的我，我在走秀的时候特意拿掉了自己的姓氏，我也确实得到了一些人的尊重。”肯豆往下说，“但我发现这些仍然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的独立。到了真正关键的时候，人们看见的还是只有那些花边新闻。”
本来八卦就是人类的天性，卡戴珊一家又的确就是靠着舆论和花边新闻炒出来的身价。
除非肯豆今后就靠着自己的专业能力压过整个家族的舆论影响——这难度实在有点大。
大多数人在看见有一条更平坦的大道时，很少会去主动选择一旁荆棘丛生又曲折蜿蜒的杂草路。
只是大路很难看到边界，可能一辈子都在前往梦想目的地的旅程中奔跑。
路易斯很少会跟女生谈论到这些，因为像肯豆这种从小就是在舆论关注中成长起来的所谓“二代”，他们本身就自带关注和热度，在很多人还在挣扎着自己该怎么应对明天的晚餐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享受着聚光灯下的鲜花和掌声了。
但就像麦莉想要通过转型来改变大家因迪士尼儿童剧对她产生的印象一样，人们本来也是因为《与卡戴珊同行》这个节目才关注到的肯豆，而她如果想要私下靠话题和炒作才能争取工作机会这样的刻板标签，她必然就得牺牲掉一部分她现如今因为话题和炒作而吃到的红利。
麦莉推出新专辑的时候就是靠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极其成功地转型了，“出格”“叛逆”“疯癫”这些负面词笼罩的同时，大家却又的确是听到了她真实想要表达的音乐。
路易斯感受到可能这才是肯豆真正的“心理问题”：她想要独立，但是又害怕独立。
第50章
独立精神对美国人来说是他们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东西, 但实际上浑浑噩噩过了一辈子仍然没有学会独自生存的也大有人在。
肯豆之所以会想要跟路易斯讨论这些，正是因为在她眼中的路易斯正是独立精神的代言人。
但路易斯并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跟人聊到这些问题，更没想过主动跟他聊到这方面话题的人是肯豆·詹娜。
“如果你问我的话, 我只会做我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路易斯发现原来他们两人旁边放着驱蚊装置, 难怪刚才说话的时候老有落网的小飞虫对着他的眼睛冲, “别人的眼光我一直都不是很在意, 因为无论他们怎么说，最了解我自己的永远只是我自己。”
现如今的事实就是肯豆走秀的实力比不上她们家族在舆论上的影响力, 并不是人们太过于关心花边新闻, 而是的确他们家族的drama影响力远远大于他们的实绩。
卡戴珊一家发明并诠释了“网红”这个词的含义，他们本人也成为了这一新兴职业的代表性人物，现如今他们发展起来的其他副业也都是靠着在真人秀里的表现做着宣传。
唯独只有肯豆一个人是想要把模特这个事情当成主业，因为可能在她的成长过程中，真人秀拍摄都已经成为了习惯了。
“你自己怎么看待你自己的事业？”路易斯问她。
“我很认真地对待我的事业，我会精心挑选我出席的每一场秀，我只会选那些我认为有意义的秀, 而不是像其他女孩一样一年一口气接无数个。”肯豆看见路易斯扬起眉毛便以为他是在质疑自己, “你有看过我走秀吗？”
路易斯只是觉得她口中的“其他女孩”听了这番发言一定想抓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不是每个人都有拒绝工作机会的底气的。
肯豆自然是不会觉得她这番发言有何不妥，反倒在看见路易斯欲言又止的表情之后大方道：“你如果不喜欢可以直说。”
“我没看过。”路易斯总觉得交浅言深乃人际交往大忌, 事实上他作为男人看那些模特走秀的时候也只会关注身材和长相，对于模特台步这类专业领域他没有必要在肯豆面前炫耀些什么，“反正到伦敦不是可以现场看吗？”
路易斯忍不住去看了一眼腕表，他觉得自己跟肯豆·詹娜单独相处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 如果卡戴珊们不是真的想让他跟肯豆发生点什么的话, 现在就应该会有人来催他们会到主会场。
麦莉也是吃亏在她是家中的姐姐，要是有金这样的介绍人，想必她用不着自己开车到他演出的club去堵他了。
果然, 在肯豆还在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金·卡戴珊的身姿就出现在了花园的一边。
卡戴珊家的女人从来不会穿完整的上衣，要么就是胸口开的极低，要么就是干脆只遮住胸前，就算是长裤也一定只穿紧身的leggings。
路易斯很自然地对她打招呼：“嗨。”
倒不是他对金的身材有什么偏爱，而是他觉得跟肯豆聊天不如看他们姐妹花打嘴仗有趣。
“真高兴看见你们相处融洽。”金笑眯眯地对着路易斯放电，一点都不介意她的妹妹正有点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希望你不会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路易斯自己不想正面回答的问题他很自然地就可以把矛盾转移：“希望肯豆不要觉得我是个演讲家。”
肯豆当然不会有这种想法，她每次听长篇讲座就会睡着，可她现在一直都很精神呢。
“路易斯很好，我们在你出现之前聊得很尽兴。”肯豆言语中流露出一点对姐姐打扰他们独处的小埋怨，但她也很清楚这个家里谁最不好惹，“你怎么过来了？”
金很戏剧化地翻了一个白眼：“你知道今天晚上路易斯是我们全家人的客人吧？”
路易斯内心想，他的确第一次听说这回事。
“他跟你们有什么好聊的？”肯豆半真半假地抱怨，“你们刚才就一直在拿我们家里的那些琐事来烦他。”
那刚才某个人跟他聊得那些内容是什么宏观上的大事吗？
路易斯用尽了自己的演技才压抑住笑，可嘴角还是没忍住悄悄上扬起来。
幸亏他个子高，最会察言观色的金站的近了想要看他的表情还要费点力气高抬起头。
“光聊天有什么意思，想喝点酒吗？”金领着两人去了克里斯房子里的藏酒柜。
她认为想要了解一个男人，自然是要从这些小细节观察起。
Hip-Hop圈子里除了埃米纳姆那个crew里少数的几个铁杆小弟，路易斯跟其他人都类似于泛泛之交。
他不知道的是，金从业内人士那里了解到，每次别人想要写歌diss路易斯的时候都很头疼：因为攻击的点就那么几个，冷饭再炒都是馊的。
他新的能被攻击的点也就是恋情了，目前diss他的人正在往他的风流史上努力，但偏偏他所有前女友分手之后对他的评价都很高。
目前路易斯那些被同行拿出来所diss的缺点其实都不能算作缺点：他长得帅但又不是花瓶，多情但是感情史都是两厢情愿，不怎么合群——大众更希望他不要跟主流Hip-Hop圈里的大多数人“同流合污”。
金还是第一次发觉有她不怎么能够看透的人，如果不是她已婚，她当然不用费事当所谓的中间人——她自己就可以出马了。
肯豆在成长的时候卡戴珊家族已经靠着录影带事件开始发迹，后来更是开始拍摄真人秀节目，开始有知名度之后就会有人主动为她们找来她们想要的东西并双手奉上，所以相应的这两个姓詹娜的妹妹在金看来城府并不算得很深。
不过没关系，有她帮忙嘛。
“你平时有喝酒的习惯吗？”金开始套话。
路易斯扮演起初入狼窝的懵懂小白兔：“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喝。”
什么叫做“需要的时候”？
这个时间点就把握的很巧妙。
金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她慢条斯理地用自己的加州口音说：“那你对红酒有研究吗？”
“一点点吧。”路易斯能够感受到自己有一种逐渐滑到密林里被某种捕猎者盯上的感觉，而且它们是群体捕猎的动物。
他像是个执行秘密任务误入丛林的特种部队作战员——空有一身武力与反侦察技术，却还是敌不过掌握地利之便的对手。
他表现出来的局促生涩很符合他的年纪，金不知道对付过多少个这样的年轻小子，她转头看向自己的亲妹妹：“你刚才没跟路易斯介绍我们家的私人酒窖吗？”
路易斯也顺势转向肯豆，他得承认，在跟肯豆对视的时候他明显比面对金更加放松。
“还没来得及。”肯豆转头去看墙上陈列的那些珍藏，其实大多数都是妈妈用来装门面的，她们家除了金是真的有收藏点东西之外，其他人都只是跟着如今的潮流趋势来摆设一下样子。
路易斯靠着身高优势避开金的视线，他也跟着肯豆一起转身去面对那些酒瓶子，因为他懂法语，所以在盯着那些酒瓶久了之后就发现了其中的破绽。
“看来克里斯女士是某个酒庄的狂热爱好者。”路易斯凑近去看瓶身的标签，发现上面所贴的标签有着法语的语法错误。
金的目光也转向了路易斯所在的酒柜前，不过她并没有发觉有何处不对：“我妈妈的品味一直都是一个迷。等我和侃耶的新家装修好了，那时候请你务必赏光。”
路易斯在这种时候就很想学着丹尼埃克的个性直接拒绝。
他感觉到金在努力把他们之间的交情往前推进，甚至都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我和侃耶好久没见了，”路易斯问，“我还以为今天晚上会见到他呢。”
金却像是根本就没听懂路易斯话里的意思似的：“哦，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专辑制作。相信我，他也很想见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