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海之上
无所谓!奔跑到安全的地方吧!
远离其他人,远离心思叵测的人,远离咒术师……
跑掉就安全了吧?
九方阵快乐地咧开嘴。
【压力值百分之八十】
……
“诶!九方!”
这回轮到伏黑惠茫然了。
他犹豫许久,没有追出去。
在他的视角,在不小心说错话后,还没来得及懊悔,九方阵就跟点了火的炮仗一样自顾自爆炸,一连串咄咄逼人话脱口而出。后来的话语缺乏逻辑性,甚至车轱辘话来回说,依靠提高音量来佐证自己,过分夸大过分臆想,没给人任何解释的时机。
这是典型缺乏理智的妄想症,很明显的躁狂症状。
导火索说到底只是一句话的事,在不明所以的人看来,刚刚的对话可能真的很莫名其妙。
九方阵比任何时候都符合大众对“疯子”的印象。
易怒,语无伦次,充满攻击性,行事缺乏逻辑……
九方阵往常也暴躁,却还是第一次这样,崩溃得毫无预兆,无迹可寻。
他甚至第二次对他挥刀。
抱着杀死他的心。
伏黑惠真的很担心,放任一个很明显需要心理治疗的青少年独处,后果总是人们无法预想的。
他想起目睹过九方阵几次近乎疯狂,最后都是被一个拥抱抚平。
一次,他在黑不见光的领域中,将瘦弱的少年拥入怀中安抚。一次,乍闻虎杖悠仁死讯,有着尖锐外壳和柔软内心的少年,伸手渴求拥抱,用体温寻求慰藉。之后,少年像尝到了甜头,时不时凑过来,短暂地靠一会,又不打招呼地离开。把他当做一个可以安全倚靠的沙发,一个枕头,一个疗愈伤口的“治疗点”。
可是这次,敏感的少年发现“治疗点”的阴暗了。
伏黑惠立在走廊里,嘴唇紧紧抿着,手指也掐进肉里。
他目送少年奔跑着离去,风带起他的帽子,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脸上是他未曾见过的表情。
脱兔远远地跟着他,看他磕磕绊绊,看他跌跟头后爬起来继续跑,看他跑到视线不可及的地 方。
狗卷棘被吵闹声引了过来,站在三楼楼梯口,疑惑地看着伏黑惠。
黑发少年手机震了震。
[一顿三个白叁角:心情不好吗? ]
他抬起头看见狗卷前辈朝他招手。
开门,一言不合,战斗,狗卷前辈。
啊,从刚刚开始,又和最初一样了。
*
压切长谷部相信白栖川的一切。
主公说他会醒来,那么他就会等。
他联络到了本丸的同僚,顶着猩红的眼睛盯着慌乱中匆忙赶来的一批批付丧神。
一群人吵吵嚷嚷闹个不停,小短刀们哭哭啼啼的,药研坚强地说要赶紧回去让时之政府派人来现世诊断一下。他们不敢冒险让审神者进传送阵,毕竟每次都会耗空白栖川的灵力,更别提现在情况不明。
成年形态的付丧神则在长时间的沉默后,振作起来商议其他。他们决定在这个时代买一处审神者喜欢的大院子,把本丸的东西搬过来,种上本丸的花,希冀主公早日苏醒的同时,有更多刃留下来陪他。
这一次,就算检非违使再强大,身后追逐不休的鬣狗再凶残,他们也要违抗主公的命令,哪怕伤痕累累也要守在他身边!
本丸里清醒的付丧神都来了,一些人来了又匆匆离去,因为他们的停留引来了检非违使。
一切在压切长谷部这个“近侍”的指引下一一安排下去。他还留出人手去寻找鹤丸国永的踪影。
白栖川和他们的契约断裂了,可他还是他们的主公。
压切长谷部坐在最靠近白栖川的地方。
他舍不得将视线移开半分。
想起轻柔划过脸颊的温热手指,和饱含爱意的那一声呼唤,即使那名字不属于他。
付丧神将其固执地视作主公对他的惩罚,哪怕理智告诉他不是。
没关系,请尽情地惩罚我。
认错没关系,放置不管也没关系。
压切长谷部低垂的眼中尽是苦涩。
若是您的话,让我等待多久都可以,只要您还会回来找我。 *
第70章
被众人惦念的白栖川,将本丸托付给“鹤丸国永”就安心陷入沉睡,相信关键时刻很靠谱的伴侣能够安抚好失去契约六神无主的付丧神们。
阴差阳错变成“鹤丸国永”的压切长谷部做得很好,他按捺住心中的痛意, 有条不紊地一一安排下去。
他阻止不了付丧神们前赴后继地奔赴现世,但他却能规划手入室的疗伤资源,合理安排护卫轮换。
一场劫难,一场惩罚。这是对付丧神们办事不利以至主公深陷险境的惩罚。
身为第一小队队长、本丸长期的近侍……
压切长谷部愿意背负这一切。
只是,他以为自己已将全部心神,交托于繁杂俗事和照顾主公的大事上……可无论是忙碌间隙的短暂喘息时,还是用眼过度抬手揉捏太阳xue的几秒钟,主公的那句话都会不期然在脑海中响起。
辛苦你了, 鹤。
主公亲昵地叫他鹤。
是了, 鹤丸国永和主公是恋人关系, 他们早已超越一般刀剑付丧神与主的灵力契约, 成为彼此的唯一。
唯一啊……
压切长谷部就连曾经最荣宠的时光里, 都没有奢望过唯一。
刀剑能有什么资格作人类的唯一呢?
人类收集宝刀,名刀,将藏刀视为身份的象征。那个男人更是如敛财一样收集天下名刀,如交易货币一样将刀剑赋予名利意味后肆意赠与。
谁人能爱刀如爱妻,只此一生将生命与爱情系于一个死物?
他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当以付丧神姿态来到本丸,一位又一位地迎接新的同僚,他也只把自己摆在忠臣的位置,不敢奢求其他。
潜意识中,每一位同伴都在佐证:看吧!人类不会只有一把刀的!
可是他忽略了,他们已经不只是一把刀了。
鹤丸国永没有忽略,所以他得到了。
他得到了其他人没想过,不敢想, 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成为主人的唯一。
作为一把刀,作为一个人。
压切长谷部知道后悔没用,他也不可能去做破坏主公幸福的事情。
于是他害怕放空自己。
于是他不给自己任何喘息机会。
他身上的异常还没有解决,他甚至还没有为曾伤害主公而谢罪。
他偷偷告诉自己:
早就错了,早就失去资格了。
他只是自尝苦果而已。
太郎太刀等一众付丧神只觉得,压切长谷部愈发隐忍了,时常露出痛苦的表情,被询问的时候却只道无碍。
他们都知道主公昏迷,长谷部恐怕是最痛不欲生的人了,毕竟平时主公有个小感冒都会嘘寒问暖泪如雨下,更何况主公如今这副模样?
可付丧神们也只能潦草安慰,他们自己还自顾不暇,更多是独自疗伤。
他们不了解,也想象不到,蠢蠢欲动的诅咒,佐以无法排解的压抑,正将一个本就心态不稳的付丧神,霍乱理智。
欲望在发酵,禁欲却是长期的自我要求。被误认为是“鹤丸国永”的刃身上的黑气逐渐隐入更深处,在外表上几乎看不出他曾疯魔如恶灵,嗜血如邪魔。
而真正的鹤丸国永处于在逃之中。
咒术界判定鹤丸国永是一个新的特级咒灵,在禅院家的一级术师铩羽而归后,任务交到了五条悟手上。
五条悟本人在高专中游荡。
他并不闲,甚至忙碌得很。作为最强的特级咒术师,他要处理的咒灵都是别人无法解决的“疑难”,所以他长期奔波在全国各地,少有空闲。
他能在高专停留,还是因为老橘子们特意把他叫回来,像是拿住什么把柄一样非要他给出个交代。
“交代”然后是什么?
五条悟不用猜都知道。
想看他再上演一部大义灭亲的戏码呗!
五条悟懒得理会他们的算计,他回来只为看看自己的宝贝学生们。
他刚去地下室看望悠仁,顺便通知他姐妹校交流会的事。兴致勃勃地商量好出场方式,他乐颠颠地去仓库找能装得下一个肌肉发达的高中生的箱子。
路过另一个空仓库,瞥过一眼突然看到一只鬼鬼祟祟的兔子,扒着门缝往里挤。
哈哈哈肉嘟嘟的挤不进去真好笑哈哈哈哈!
嗯?兔子?
五条悟细瞅了一下,发现伏黑惠的脱兔尾巴那里像是被火燎了一下,白绒绒的身子屁股却黑了一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