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下晴空
［血河中的这份力量带来了巨大的腐蚀性，而血雨中含量比前者更高，还增添了污染能力。］
果然。
这样的现象绝对不是巧合，利姆露凌了凌眸子，紧紧抿唇，掌心的爱刀被收起。
是阴谋，或是更大的危机。
这些都容不得细想了，现在要关注的是另一件事。
恶螭被自己唤出的雨水淋了全身，本想将火焰浇灭，却不想越发助长了黑炎的火势，烧得越痛，恶螭越是努力呼唤着雨水降临，竟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如今雨越下越大，火也越烧越旺，恶螭已经差不多全身被火焰包裹了。
“喂！还要继续召唤这些雨水吗？我有岩盾帮忙抵挡，这些雨水可伤害不到我。”
魔神少年的话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反观你，再不停下来的话，可是会死的。”
这是一句忠告，算是忠告吧，虽然这样感觉自己假惺惺的。
但是，忠告的对象根本就是把这句话当成了耳旁风，已经陷入无边狂躁的恶螭完全不在乎耳边的怪动静。
“啊呀！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吗？”
利姆露有些无奈，“我说，你死了的话，你的子民群龙无首，若是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本是利姆露的一句无心吐槽，结果他意外地发现，原本狰狞地召唤雨水的恶螭，动作竟然轻缓了几分，降雨也在渐渐变小。
就连混浊渗血的眼珠，此时也透露出几分清明。
雨势渐熄，黑炎也逐渐失去势头，恶螭之首终于有了喘息之机，他缓了半晌，慢吞吞开口。
“子民……呵，如今，我已是孤家寡人，何谈子民一说……”
“嗯？什么？难道那些在外作恶多端的螭兽不是你的族人吗？”
此话音未落，利姆露便察觉到巨大的眼珠中闪过几分愧疚与悲恸。
还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无奈。
“我早已时日无多，若留在我身边，族人只会在未来的不久追随我而去。”
“为了让族群继续延续下去，我早在百年前便将子民们托付出去，另谋出路。如今，它们竟在那个卑鄙的家伙手下，做出这样的事端……”
“不过，它们寄人篱下，只是在遵循主上的意愿，想来也是有不少苦衷的。”
这些话透露出不少信息，可更多的谜团将利姆露难住了，恶螭之首将子民托付给了谁？祂为什么要命令螭兽去为非作歹？
不过，这些不是最重要的。
“就算是这样，它们同样也是翻下滔天罪行的罪人！”利姆露斩钉截铁道：“你若是还可怜它们，便应该让它们用行动赎罪才对，而不是在这里一心求死。”
“还有，如果方便的话，请务必告诉我你身上的污染是怎么来的。”
没错，就算它的螭兽子民们四处行恶、祸乱四方，利姆露也敢确信，这位螭兽之首身上是没有罪孽在的，黑炎焚烧的始终都是它身上的污染。
异化的躯体、侵染灵魂的力量、熟悉的血河……这种既视感简直拉满了。
“……”恶螭之首沉默片刻，闭上眼睛，仿佛在思索些什么，利姆露也不着急，只是找了个方便点的地方耐心等待。
半晌，它终于有了回应。
“事情的起因，或许是源自［禁忌］，又或者只是单纯倒霉意外……抱歉，我的记忆太过混乱，没办法给你明确的答复。”
“我只记得，是文字，还有痛苦，无数漆黑的力量将我重重包裹，我的鳞片脱落，伤口腐烂，生满息肉，丑陋不堪……”
恶螭之首的精神状态显然不佳，连带着它的话都有些颠三倒四的，利姆露理解起来并不容易，好在有代理大贤者帮忙解惑。
［如果像是我猜测的那样，它应该是接触了某些知识？知识会带来污染，这是我在这方世界收集到的情报之一，不过好像不太准确。］
［知识怎么会带来污染？！要是这样，提瓦特的大家难不成要当永远的文盲？］
［当然不是所有的知识，不过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
利姆露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尽力安慰：“只要你现在还活着，说不定有办法治好呢？再说，我的黑炎只会把污染的那部分燃烧掉，刚好能做污染克星……给我点时间，我会找出办法的。”
“呵。”对方垂下脑袋，“小家伙，以后可不能这样随便承诺。”
“我会说到做到的。”
“这可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
恶螭之首说着，话锋一转，“对了，如果是你的话，记得要小心海……”
“小心什么？”
还没等利姆露反应过来，对方却顿住了。
不，不是顿住——是被迫打断。
只见，原本聚集在地面上的无机质死水，此时却好像有了生命一般，飘荡着掀起一道道巨浪，铺天盖地地朝着恶螭袭来，原本火势已经小到即将熄灭的火焰霎时间复活，猛烈地炙烤起这个奄奄一息的大家伙。
恶螭清醒的理智再度被疯狂覆盖，即便在烈火的燃烧中，也要挣扎着发动攻击。
“什么？！是谁！”这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才对！
利姆露猝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狼狈躲过那道迅猛的甩尾，也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距离一拉开，雨水仿佛没了敌人，不再是耀武扬威地席卷而来，反而反重力地向着空中汇聚——不一会，浓缩着诸多侵染之力的水球砸向利姆露。
“冲我来的嘛？究竟是谁？！”利姆露冷着脸，已经隐隐有了几分怒气。
他竭力张开岩盾，脱胎于摩拉克斯技能的坚实岩盾周全地保护着他，污染靠近不得分毫。
利姆露却觉得哪里不对。
不，不对！
他闭眼，将人类视野转换为属于史莱姆的［元素视野］，果不其然，眼前的这颗水球只不过是障眼法，在不易察觉的角落，一颗比这更大、感染气息更为浓郁的水球正蠢蠢欲动。
蠢蠢欲动的对象是——恶螭之首！
该死的，上当了。
它的目标是恶螭之首！
意识到这点的利姆露即刻抬手，想要为它添一层防护。
“吼——啊啊啊啊啊——”
利姆露睁眼，眼眸一缩。
施加防护的手还没来得及落下。
那道水球竟不惜牺牲掉一部分，也要撞破利姆露的防御，直直地冲向恶螭之首，顺着它的伤口钻入血肉之中，更多的腐烂与溃败在恶螭的身体上开花，黑炎在恶螭身上愈燃愈烈。
独属于血液的甜腻与焚烧过后的焦香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快……快离开这里！”
它瞪圆可怖的双眸，竭力嘶吼：“杀了我，镇压我！快！”
后知后觉的利姆露紧急发动技能［暴食者］，想要一鼓作气吞噬掉这些血水，却不想，下一刻，恶螭如小山般的巨大身躯竟一点点溃烂、消融、血肉还是鳞片，都尽数溶解在血水中。
连焚烧污染的烈焰都被这次的血水浇灭。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血液混入那团血水。
从一方霸主，到一地没有丝毫血肉的骨架，竟然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
恶螭……死了？
利姆露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即使加大吞噬力度，血水也分毫不见减少，转眼间，极强的腐蚀性连白骨都腐朽风化成了齑粉。
“利姆露！保护好自己！”
耳边竟传来摩拉克斯的声音，已经成长得格外沉稳的贵金之神，此时声音里挤满了慌乱。
“那些血水有问题，就在恶螭被吞没的那一刻，无数的血水从亚空间溃堤而出，范围过于巨大，就算我们合力，能撑住的时间也不多了。”
摩拉克斯紧急解释道：“趁现在，赶快带领你的族人离开部落，血水化作山间洪灾，必将淹没下游的整片区域！”
“……”
眼睁睁看着恶螭之首在自己眼前消融，又听到洪灾即将淹没部落的噩耗，利姆露平日挂满笑容的脸上此时冷若冰霜。
闪身之间，背生蝠翼的少年消失在亚空间，全力向着部落的方向赶去。
不要让他发现是谁……
利姆露暗自发狠，闭目遮掩住凌厉的眼神，也缓解了隐隐发酸的眼眶。
他不会流泪的，这个时候，软弱的泪水是最无能的表现。
他要把幕后黑手揪出来，狠狠地报复回去，只有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为了他的部落。
也为了……那只丧生于血海的魔神。
第42章
111、
部落外围, 盖尔气喘吁吁地从战况惨烈的尸体堆里翻找出伤员，张嘴咬住，甩头, 又一具沉重的身体落在身后的木制板车里。
接着, 他埋下巨大的狼首，细细嗅过附近的战场，抬头笃定道：“伤员已经彻底搜救完了，剩下的，便是牺牲的战士们了。”
数十个跟在他身后的青年将士们个个拎着沉重的急救箱, 正大汗淋漓地帮伤员们处理伤口，其他的参战人员则撤退到了战场后方, 暂且修整。
伤员们几乎每个都伤得惨不忍睹, 血水渗透雪白的绷带, 残缺的手指、臂膀甚至有的整条大腿都被狠狠撕裂，失去意识, 生死不知。
都是那群引发祸乱的恶螭们。
有个性子感性的青年眼眶一红，喉头哽咽：“盖尔大人, 那些牺牲的将士们……”
“……”
盖尔扫过满目的残肢断臂，将士与敌人的血水混为一体, 渗进脚下的土地，原本黄褐色的土壤被染成了透着殷红的黑。
他自然也心疼那些不幸遇难人类，毕竟, 部落里的战士们几乎都是在他手下办事的下属，被他看着一步步走到现在。
可现在是特殊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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