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查特酒绿
“禅院家那边……”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禅院直哉这次没死,禅院直毗人就还没那麽糊涂。”
夜蛾表示那就好,心想万一禅院家不依不饶,也无所谓,白川琉世意外的和五条悟特别合得来,现在已经属于五条家保护伞下的人,尽管他本人或许还不知道。
这段时间五条悟出人出钱出力,安排自己家的术师推荐白川琉世升级,出钱打通关系,但阻碍势力也相当顽固,费了相当大的力气,势必要把白川琉世卡死在四级。
不过,处于旋涡中的那个人,目前倒十分平静。
禅院直哉因为伤势过重,今晚暂时留在东京校治疗,京都校的一群人因为天色已晚,也住下了。
反正不管哪个咒高,空房间都多的是。
是夜,等到家入硝子的邮件后,白川琉世摸到了她的治疗室。
“人醒了。”疲惫的学姐为他开门,“这里禁止打架。”
白川琉世钻进治疗室的门,房间里摆着几张床,没有铺床单,金属的材质泛着寒冷的光泽,与其说病床,不如说更像专门停尸的地方。
白川琉世毫不怀疑,这些床位用作停尸的时候更多。
禅院直哉穿着白色的病号服,直挺挺地躺在金属板上,对上白川琉世俯视的视线,本来还算平静的表情马上扭曲了。
白川琉世本能地做出捂耳朵的动作。
侮辱性有点大了,禅院直哉怒道:“你什麽意思?”
能有什麽意思,只是有种这个人开口一定很刺耳的感觉。
“嘘,”白川琉世伸出食指晃了晃,“我有点事想问你,我问你答,多余的话不要说。”他转身问家入硝子,“前辈,如果他说话很难听,我偷偷做掉他没关系吧?”
“没关系哦,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太晚了,待在这就好。”
禅院直哉一双上挑的眼睛,无论在想什麽都一副使坏的样子,“你想问什麽呢,琉世?让我猜猜,那把咒具?魔虚罗?还是我为什麽想杀了你?”
白川琉世:……
“我不是都说了,多余的话不要说,真不怕我杀了你?”
“开什麽玩笑,就算你长得再凶,再怎麽威胁我,”禅院直哉笑得很愉悦,“你这种人是不会杀人的。”
?
“我们以前见过吧,你以前很了解我?”
“你的脑子是不是……”刻薄的话还没说完,就在白川琉世右手拇指顶开剑鞘的动作中逐渐消声。
“人本来就不会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的事,更何况,我失忆过。”白川琉世拉出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因为失忆的时候年龄太小,他没有当回事,还以为是小时候磕坏了脑子。
但是,前段时候出现的脑门上有缝合线的人,虽然想不起来,但总觉得和禅院两个字有关,再加上那座奇怪的神社和他自己灵魂的秘密,那个缝合线肯定在谋划些什麽。
这种从小就被奇怪的人盯上的可能,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他没打算直接去禅院家问,但禅院直哉不是正好在这麽。
“失忆?你不是忘了?”
“对,失忆。我们之间有什麽深仇大恨吗?”
那时候,两个六七岁的小孩能结下什麽仇,让十年后的禅院直哉直接想杀了他。
他小时候是个遵纪守法的乖孩子啊,虽然绊子说他有点理解不了人际交往的弯弯绕绕。
禅院直哉睁圆了眼睛,一瞬间与白川琉世对视了,那双十年间,不时会出现在他噩梦里的眼睛,带着轻微且真实的疑惑。
失忆了,不也是忘了吗?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凭什麽只有他一个人因为这个烦恼,对方就能风轻云淡地什麽也不记得?
眼前的人又不太正常了,白川琉世把刀鞘横在禅院直哉的脖子上,“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能。”
禅院直哉:隐忍。
“那接着回答。”
但他怎麽会说实话。
禅院直哉错开对方的视线,“哈,琉世,你忘了自己非要去惩戒室,差点把我害死的事了?”
白川琉世反而嗤笑出声。
“你真是个谎话连篇、心地丑恶的人啊。”
这种鬼都不信的话拿来骗人,他真是傻了去问他。
“好了好了,叙旧就这麽结束吧。反正也肯定是你自己的原因,然后做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这种事很符合你的结局。”
禅院直哉身体猛的一抽搐,挣扎着起来,看起来拼着重伤也要把白川琉世咬死。
“家入前辈,他是不是要咬人?你会治疗狂犬病吗?”
“白、川、琉、世!”
“咦,红温了诶。”
家入硝子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现在是下班时间,伤口因为你自己的原因恶化的话,我不会再管了。”
禅院直哉失了力气,瘫在床上急促地喘息。
白川琉世戳了戳瘫在床上的人,“喂,认真的,你们家有没有额头上有缝合线的人?”
额头上有缝合线……禅院直哉走了下神。
“喂,你果然知道吧。”
“当然。”禅院直哉露出微妙的笑容,“你问的那个,也不算什麽秘密。当初教导你的师父禅院隆,说是做任务时破了相,额头上顶着道缝合线到处跑。说起来,那个家夥死的可惨了,他死了之后,你马上就被送走了,真是绝妙的巧合,对吧琉世?”
话里话外都表明其中肯定有惊人的隐情。
“然后呢?”白川琉世眨了眨眼,一脸认真地看着对方。
然后?禅院直哉生出一股无名火来,这家夥哪来这麽单纯的想法,问了就一定要告诉他吗?
当年的事,那个“缝合线”以为他年纪小,和白川琉世又不对付,随便把他哄走了。但是,禅院直哉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好糊弄的人。
他不认为那个东西,是禅院隆本人!
“禅院隆”死后,他对这件禅院家避之不谈的事做了调查,一开始并没有人告诉他什麽,后来他年龄大了,家里人对他的口风没那麽紧了,但事件现场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面目全非。
就算如此,他也不惜动用珍贵的咒具,复刻了当时的景象。
没脑子的白痴,这是他对白川琉世唯一的评价。
咒具显示的影像表示,琉世被带到一个没人的房间,等待他的是贴了满屋子的咒文,“禅院隆”在他脑门上贴了个血红的符咒,白痴忽然挣扎了起来,但为时已晚。
“一切顺利的话,希望我们能快点见面。”
这是禅院直哉最后听到的声音。
后来他去查了很多数据,隐约可以明白,符咒是千年前诅咒师曾用过的那种,作用大概是……提取咒灵、妖怪或者魔物的力量?
“可笑,琉世,你就这麽眼巴巴的,像一个等别人给你肉骨头的狗。”禅院直哉被取悦了,笑得伤口一阵阵抽痛,“我知道你感兴趣的东西,但为什麽告诉你呢?”
白川琉世沉默了一小会,看向禅院直哉的眼神闪过危险的光。
禅院直哉:这个天真的家夥不会用私刑的…吧。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依然在一旁的家入硝子,给了禅院直哉一点勇气,“转学去京都校,毕业后,加入禅院家的躯俱留队,工作五年,不,十年。如果你答应,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你怕不是脑子被打傻了。”白川琉世吃惊到无语,“几句话就让我卖给你十几年,你们那破地方别说打工了,家主我都不稀罕做。”
“哈,直哉,虽然你其他地方没有可取之处,不过眼光还是挺好的嘛。”
这个声音……
“悟?”
五条悟推开门,不知道是刚来,还是听了一会了。像猫一张轻手轻脚地踱步进来,嘴里还含着一根棒棒糖。
“是吗,但是你的眼光挺差的,悟君。”
两个人短暂地隔着墨镜对视了一下。
“啊,好可怕。”家入硝子语气平淡地说,“我还是先溜好了。”
女孩像脚下生了风一样快速离开。
“悟,这次的伴手礼,你喜欢吗?”白川琉世全然忘了这是什麽场景,充满期待地询问。
“超——喜欢!”五条悟展开笑容,“特别是毛豆生奶油口味的,老子第一次吃到这麽完美的甜点。”
“诶?夸张的吧,真的吗?”白川琉世嘴角羞涩地弯起,又忍不住扬起过于灿烂的笑容。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融洽到让人想吐。
“简直和摇尾乞怜的狗没有区别。”禅院直哉冷嘲热讽,“哎呀,就算抱上悟君的大腿,也不会有多少好处哦,你这一生也就止于四级咒术师了吧。”
“你懂什麽,四级咒术师才是最有潜力坐上咒术总监位置的人。”白川琉世丝毫不觉得自己被威胁到了。
“老子本来一直不明白,你们禅院家为什麽一定要卡琉世的级别,看来是你的原因吧。”五条悟不爽地嘁了一声,“还没长大的小橘子就烂到这种程度。”
“你花那麽多钱打通关系,想给琉世这个白痴升级,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悟君,再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你很快就会变得和他们一种档次了。”
明明小时候五条悟还好好的,高高在上做他的六眼,对谁都懒得理睬、不屑一顾,那样倒还符合禅院直哉的审美。后来上了咒术高专,脑子好像被贫民草包咒术师们同化了,这让跟风上了京都校的禅院直哉很不理解。
“花钱给我升级?”
白川琉世的眼睛闪过错愕。
级别这种事,他自己也不怎麽在意,就像食堂没有供应他喜欢的餐点,遇到的时候抱怨一下,不爽就消失无踪了。
人生十几年,对他好的人有很多,但在这种问题上,大概都会安慰他,“没关系,琉世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那也没办法,他明白。
刀再锋利,也只能斩断有形之物。他不能提着刀,斩断偏见、隔阂和不公。
那些难缠的问题,因为暂时无法解决,被他踢到一旁当人生的背景板,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但是没想到会有人放在心上,想为他解决这些问题,更可怕的是,还不告诉他。
“诶?被发现了哦,怎麽样琉世,是不是超感动,感动到要哭出来的那种。”五条悟一点没有不好意思,露出灿烂张扬的笑容,“这是对努力后辈的奖励哦,奖励。”
“当然超感动了!谁会不感动啊!你、你对每个努力的后辈都这样吗?”
“当然——,”拉长了声音,在白川琉世忐忑的眼神中,五条悟的声音轻轻落下,“不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