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像素鼠
他的侥幸懦弱让他不敢面对。
放任自流最终得到了这个结果。
朝光为此感到愧疚不已。
是他将大家带到了悬崖。
他不是个称职的队长。
他太过贪心。
什麽都想要。
志同道合的队友、相辅相成的队伍。
比赛的刺激与快乐、最后的胜利与辉煌。
他想要的太多。
能力却无法匹配他的欲望。
结果到最后,他什麽都没得到。
悲伤如同冬日冻结的湖面,坚不可摧地浮现在眼中,朝光的语气也随着低沉下来。
“我不断动摇、听之任之,让你们变得面目全非,是我的错。”
第一次被阿明说出左手很恶心的时候,朝光大脑嗡嗡作响。
不可置信的茫然他到现在都记得。
之前都很好,他们都在夸赞他的左手很厉害,传的球非常顺手。
为什麽会突然变了?
那时候朝光满心的不解与委屈。
这是他头一次直面恶意。
手足无措地想要解释,却败在了阿明那充满厌恶的眼睛下。
他选择了沉默不语。
他学会安慰自己,不断告诫自己阿明是队友也是好友,他不是故意的。
他不该去在意。
一次而已,这个伤害他可以咽下去。
可他的沉默与包容没有让这场风波就此结束。
反而愈演愈烈。
不光是阿明,阿宏他们也开始异口同声地拒绝他的左手。
朝光一直都是坚定的性子,他知道自己的实力。
也清楚左手的强大。
但这个坚定在队友们一次又一次,从未间断过的否定与嫌恶下。
开始动摇。
他就像是被关进笼子里的困兽。
耳边全是告诫着他左手是错的声音。
好似淩厉的鞭子,一下下抽打在他的认知上。
让朝光不敢再坚定下去。
他开始质疑自己,开始带着扭曲的思维审视自己。
左手很弱。
左手很恶心。
这两个认知狠狠扎在他的大脑中。
磨灭了他的坚定。
碾碎了他的自信。
“教练的一对一我没什麽好解释的,我只能说并不是你们想象中那麽美好。”
朝光的思维有些混乱,想到什麽就说什麽。
他知道自己已然清醒。
他要——
一点一点为过去那个委曲求全的自己解释。
他要——
一丝一丝去剥开惊梦中的那些痛苦与遗憾。
后来的教练如山内所言那般,是个唯利是图又严于待人的性格。
朝光的加练很辛苦。
从晚上九点开始一直到十一点或者十二点。
不给他分毫休息的时间,一旦出错迎接他的是无休止的谩骂与贬低。
那位教练甚至会在朝光失误后,逼着他道歉。
作出足够他满意的谦卑姿态。
朝光却不愿屈服,哪怕他非常害怕教练的训斥。
但每次的道歉他都没有弯下脊背。
哪怕土下座,他的背永远都是挺直的。
他做不到卑微至极地去祈求。
这是他最后的坚持。
“我不该没有底线地大包大揽,忘记了其实在球场需要我们共同的努力。”
不敢用左手后,他就用右手。
一切的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但为了心中的美好以及和大家最初的约定。
他咬牙挺了下来。
可他的退让换来的不是理解。
而是越来越重的负担。
教练的宗旨是得分获胜,不惜一切代价。
他必须要卯足劲去拿分,大脑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
队友也想在比赛中大放异彩。
他要为他们殚精竭虑,为他们提供最好的帮助。
那时候他应该果断拒绝的。
因为这是五个人的比赛,不是他一人。
他不该因为愧疚去将一切揽在身上。
不该用补偿的心理来面对大家。
让队友从满怀憧憬变为坐享其成。
他将大家从笔直的大路带到了悬崖边。
他把曾经志同道合的大家弄丢了。
被裹挟的朝光本想就这样随便过完高中生涯。
直到山内为了心中隐秘的恶念与他吵了一架。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场景。
信赖的好友一脸厌恶地让他滚。
说和他当朋友当队友很恶心。
大家很烦他,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这对朝光来说,是巨大的打击。
山内的话无疑在告诉他,他的坚持他的付出。
只是一场可笑至极的自我感动。
他是个沉沦在梦境中的愚者。
一切都是他的独角戏。
是他不切实际的臆想。
朝光狼狈不堪地逃了。
他心中对白山众人还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
更准确的应该是残留的眷念与不甘在作祟。
他不愿去面对有可能全是虚假的过去。
一度陷入了自我厌恶中。
好在他得到了爷爷奶奶的开解,脱离了让他迷茫窒息的环境后。
朝光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渴望。
他已经不想再站在篮球上了,他再也体会不到最初打篮球的快乐。
但他依旧想要站在赛场上。
他想要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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