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偌
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说的大概就是如今的情态,丹枫想。
他俯下身,在意外感受到一丝刺激的疼痛后,哑声道:“郁沐,你别咬我。”
郁沐食髓知味得很,尽管不太理智,却依旧能靠本能去勾动一些什么。
他抓紧树藤,小声地喘,“我没有……”
丹枫停下,把尾巴卷上来,递到他眼前。
被水浸过的龙尾被无数细嫩的枝叶缠住,它们放肆地挑出最软的细茎,正忍不住往鳞片底下扫弄,像是坚持不懈去挖宝藏的全自动铲子。
“没有?”丹枫挑眉。
郁沐意乱情迷,把递到眼前的尾巴抱进怀里,呜了一声,不答反道:“你快点。”
丹枫没法,只能把人按下去,也不考虑拯救自己的尾巴了。
郁沐喜欢抱着就抱着吧,反正也不影响什么,相处这么久,他已经看透恋人的本性了。
丹枫俯身,在郁沐的呜咽声里,碾碎了一朵脱落的花。
树藤在颤动、碰撞,如同潮水,缓缓向墙边推移,又节节回退,整个树屋在摇坠,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冲击。一开始,丹枫还会在意,但这么久过去了,他已经知道了原因,便不再管顾。
只不过,这次或许与他想的不一样。
某刻,郁沐忽然剧烈地一颤,身下由树枝构成的床铺猛地下陷,二人顿时滚到了地上。
床,散架了?
丹枫狼狈地撑着地面,郁沐也很茫然,很快,白皙的皮肤蒸腾着薄粉,像是无法面对什么,立刻捂住了脸。
丹枫呆了两秒,瞧着对方发红的耳尖,以及身后重新缠绕着的枝干,忽然笑了。
他的声音被水浸过,低沉而富有磁性,笑起来时候,整个胸膛不住起伏,清俊又充满诱惑。
“郁沐,你的树枝好像不太听话。”
“别说了……”郁沐闷声道。
丹枫笑个不停,嗓音如水淌过,在郁沐因羞赧死掉之前,把人抱在腿上,亲他的下巴。
花朵铺得满地都是,叶子也是,它们泡在潮湿的空气中,前所未有地滋润、惬意。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啄吻,比起之前的距离,简直是相当克制的触碰,但氤氲着的暧昧和潮/热没有半分消散。
郁沐缓过来了一点,抓住丹枫绸缎般的长发,压迫对方,把吻给的再深一点。
丹枫不会拒绝。
他手往后一挪,想找个地方借力,好方便郁沐发力,忽然,压到了一个东西。
这手感,是书?
他偏头,疑惑地看去,只见一个大红封皮上烙印着几个烫金大字。
《如何诱捕心上人》。
丹枫:“?”
他伸手去翻,谁知郁沐反应非常激烈,枝干飞速伸来,抢在丹枫翻开前的一瞬极限盗走。
丹枫盯着他:“那是什么?”
郁沐移开眼,做贼心虚道:“什么都不是。”
丹枫:“你看我信吗?”
“……”
郁沐被他盯烦了,心知今天不给一个答案,丹枫准不会继续下去,便道:“工具书。”
“里面教了什么?”
“一些小技巧。”
“有用吗?”
说到这个,郁沐可就来劲了,嘴唇抿着,满脸是汗,可怜巴巴:“不好用,我要投诉。”
“怎么个不好用法?”丹枫循循善诱。
“就是不好用。”郁沐嘟哝,“你都没到我的床 /上来。”
丹枫总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一想,这不就是那天晚上……
怪不得他总觉得郁沐哪里不对。
“以后别看工具书了。”丹枫道。
就算没有工具书,他还是到郁沐的床 /上了。
“哦。”
“你还藏什么了?”丹枫边问,边往地上摸索。
“这里没了。”
“别的地方还有?”丹枫诧异。
郁沐:“……”
他总不能告诉丹枫,他其实在家里藏了不少龙尊读物吧。
“还有哪有?”
“不能说。”郁沐支支吾吾。
丹枫心下了然,在对方主动邀请前,忽然抱起人,移动到了餐桌旁。
郁沐背靠着树屋里最大的碗筷柜,当即疑惑。
“嗯?”
这条龙在干什么。
不等他思考,丹枫便垂着眸,潮湿的手指抹过郁沐的眼下,落到他殷红的唇上,几乎无声道。
“你口口的时候,枝叶会不自觉地散开吧?”
郁沐瞳孔地震,他脊背倏然上蹿一道电流,顷刻间,他从对方的目光里读出了强烈的欲/望和危险。
“我们可以挨个地方试试。”
“我总能找到的,对吗,郁沐?”
第105章
神策府内。
恢弘的大殿阒然肃杀, 老护珠人战战兢兢地束着手,等待神策将军阅读完报告。
他年迈的脸上满是汗水,显而易见的敬重与胆怯沉在眼底。
按照惯例, 他本不该站在这里直面将军的威严, 但现在持明内部的人事情况相当严峻。龙师锒铛入狱,唯一能说话的澄羊正闭门思过,早些时候还在鳞渊境安排持明族内事宜的龙尊,眼下却不见了,
想到这个, 老护珠人的牙微微咬紧,不由得气结。
什么时候消失不好, 偏在建木有异常的时候不见龙影, 丹枫这样擅离职守,还是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
他要弹劾, 狠狠弹劾!
他正愤慨着,旁边忽然传来一道苦恼的女声,老护珠人一惊,直到对方说话,他才察觉柱子后有人。
一架轮椅从高大的擎柱后滑出, 是月御。
月御伤势还没好全,下地行走倒是没问题,但丹鼎司的丹士生怕她伤了刚接回去的骨头, 非推着轮椅小车追着上蹿下跳的月御将军跑, 颇有一种拼命恳求以死相逼的架势。
好在, 月御不在意自己多了个代步工具,使起轮椅来,简直健步如飞。
她英气的细眉紧锁, 透过神策府澄明高大的穹顶天窗,望向遥远云端的巨木。
“说实话,你这报告送来的也忒晚了。”她朝窗外努努嘴,“那家伙可是恨不得全罗浮都知道,自己开花了。”
老护珠人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登时惊愕了。
罗浮的晴空一望无垠,丝缕苍白的云卷悬挂天际,然而,先前还如洗的碧空已然飘满絮状的淡粉色花瓣,它们形状并不规则,像燃烧着的火屑,在离地百米左右的高处分解、熔散,如同一场倾盆而下的细雨,带着梦幻又壮丽的色彩。
隐隐的,通过送风管道,神策府中弥漫着浅淡的清甜。
很快,一位位来自各洞天的地衡司职员前来报告,声称建木的花雨令空气中的不知名物质浓度升高,询问是否需要针对此事采取应急措施。
“现在各地有出现恶劣的负面影响吗?”景元斟酌着报告,问。
地衡司职员站在阶下,摇头:“暂时没有,只是普遍民众反映,称……”
“嗯?”
“称突觉怠惰、无心工作。”
景元果然如此地叹了口气。
他从谈判时就知道罗浮与建木想寻求共生之道会是无比艰难、需要付诸大量努力的事,也提前做好了未来会面对无数棘手问题的心理准备,但真碰上了,依旧头疼。
一旁的月御倒是笑得出来,“这建木,该不会是嫌平日放假太少了吧?”
景元思忖片刻:“通知民众不要惊慌,尽量减少外出,非职能部门除少数值守人员外一律休假,尤其是丹鼎司,云骑会以最快速度化解此次建木之灾。”
“是。”地衡司职员退了下去。
景元将报告放在桌上,走到刻有仙舟联盟图徽的屏风后,眺望远处的建木。
庞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在太阳的晖光下泛着微粉的色泽,明丽又鲜亮,空气中弥散着光点,即便相隔几个洞天,有了一定程度的稀释,长乐天依旧笼罩在这奇幻的雾气里。
“早知道,今早把元帅留下好了,她走那么快,没机会见识这幅奇景。”月御唏嘘道。
“见识了也未必是好事……”景元感慨一句,看向底下站着的老护珠人,“饮月君呢?”
老护珠人一顿,“龙尊他不在族内。”
景元:“……”
老护珠人小心翼翼地觑着景元的脸,见对方神色连连变换,心里正纳闷,只听景元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继续记录建木的异动,有情况第一时间汇报。”
他一头雾水地告退了,出门时,还在琢磨景元唇畔那缕苦恼又无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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