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上迷雾
“是啊,超——级无聊的哦!除了练习术式和其他家族的人打交道,就是看书学习,那些古板的老家伙连在家里安装点电子设备都不干,其他的孩子也因为我的身份不会和我玩,我能健康长大真是我太厉害了!”
“是啊,五条君很厉害~”
“那忧酱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好不好?”五条悟抓着羽上忧的手捏了捏,期待的看着他。
羽上忧嘴角的弧度变大,他学着五条悟的动作趴在桌子上,“好啊,就和你说一下我小时候的事情吧。”
青年慢慢回想着,“我家呢……就是很普通的家庭吧。”
“爸爸是公司的职员,妈妈是教师,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收入有富余,所以有时候也会出去旅旅游什么的,爸爸会给妈妈买东西,妈妈会给我买东西。”
羽上忧笑着,“我还记得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们一家去了北海道玩,那个时候正是冬天,基本隔几天就会下一点雪。”
“有一次的雪下得特别的大,我很调皮的滚进了雪地里,被我父母捡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钟,然后发烧了好几天,破坏了美好的旅游时间。”羽上忧感慨道,“现在一想,原来我也有那么调皮的时候啊,不知道他们当时有多担心我,或许有好几天都没睡好吧。”
五条悟小声插嘴:“忧酱现在也调皮。”
“噗。”羽上忧捂嘴笑了一声,然后笑意淡了下来,“那次高烧过后……我的能力觉醒了。”
五条悟一愣,“忧酱,可以了,不需要再往下说了哦。”他可不是来唤醒羽上忧以前痛苦的回忆的啊。
青年的眼神有些朦胧,他闭了闭眼,像是听不懂五条悟所说的话那样,接着往下讲,“一开始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因为我发现自己正在下意识的回避他人的视线,不敢和其他人对视。”
“我的性格也越来越孤僻,不愿意和其他人交流,躲闪着每一个人,包括我的父母,他们觉得不解和困惑,试图和我交流,然后……”
五条悟心里涌上了不详的预感。
“然后我让妈妈怀孕了。”
羽上忧深吸一口气,“但是他们根本没有想要多一个孩子的想法,那段时间也因为忙碌没有同过床,爸爸理所当然的怀疑是妈妈背弃了他,可妈妈井没有,却又因为怀孕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吵得很厉害,最后决定去把孩子打掉,在怀孕初期打掉孩子,能够让对身体的伤害小一点。”
——打掉是会死的。
这是一开始羽上忧告诉五条悟的话。
五条悟微微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低喃:“忧……”
“哪怕‘生命’尚未成型,它也已经和孕育的人链接在了一起,杀死肚子里的‘生命’,等于自杀。”
羽上忧的声音极轻,“妈妈死了。”
是被他的能力害死的。
五条悟猛地坐直的身体,手上用力,将羽上忧拉进自己的怀里,他一只手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手指用力到泛白,一只手搂过羽上忧的背,将他的脸按在怀里,似乎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制止他的话。
羽上忧闭上眼,靠在五条悟的怀里,但是他井没有停止他的叙述,或许他正是想要和喜欢的人倾诉他曾经的过去,那是哪怕他现在的朋友也不甚清楚的过往。
“爸爸很伤心,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开始思考起这其中的疑点,妈妈很爱他,也没有那个时间去出轨,他想要查清楚,是不是有人想要害妈妈。”
“可惜,生活在普通人世界里的爸爸没有联想到我的身上去,最后反倒是将我的存在和妈妈的异常情况泄露了出去。”
羽上忧语气平静,“黑手党上门了,他们杀了爸爸,把我带走了。”
五条悟抱着他的力道更紧了。
他们安静了好一会,青年才睁开眼,他无奈的轻笑一声,说道:“五条君,你抓得我有点痛啊,我才和你说过我怕疼的,这么快就忘了吗?”
五条悟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他神情慌乱,失落又委屈,“对不起,忧酱……”
羽上忧揉了揉手,瞥一眼五条悟,仿佛看见了对方脑袋上弯折下来的猫耳朵,他噗嗤的笑了,伸手揉乱了五条悟的白毛,“都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啊,我都不心疼我自己,你心疼什么呀。”
“我就不能心疼了吗?”五条悟不高兴了,“忧酱不心疼自己才叫奇怪吧!”
羽上忧叹气:“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心疼过自己啊?”
五条悟轻哼一声,“至少忧酱没有在我面前心疼过自己!”
白毛咒术师随手梳了把自己的乱毛,一把搂住羽上忧,这次他的动作轻柔得几乎没有什么触碰,用着像是撒娇又像是试探的语气轻声说道:“我心疼忧酱呀。”
羽上忧心头一跳,愣愣的眨眨眼,回抱住五条悟,“好啊,那五条君来心疼我吧。”
“那忧酱今晚陪我睡!”彭格列的客房床也不小,能够睡得下两个大男人。
“诶?为什么啊?”
“我要近距离心疼忧酱!忧酱答应我嘛~”
羽上忧无奈又宠溺的应下了,“好吧。”
且不提羽上忧是个什么心情,单是第三天早上泽田纲吉看见羽上忧和五条悟从一个房间里出来,那脸上的表情就非常的精彩。
这才多久,你们就睡一间房了吗?泽田纲吉瞳孔地震。
“早上好,阿纲。”羽上忧自动忽略了从好友身上传来的不可置信,很自然的问了好。
泽田纲吉:“早……”
他们一行人慢慢的朝餐厅去,泽田纲吉一边说着今天的安排:“待会吃完早餐要和港口的中原先生确定计划详情,白兰那家伙在一个星期前就传来了会面申请,我们一直推脱,但是现在是推不掉了,明天必须要和白兰见面了。还有最近底下的一些家族因为我们和白兰打擂台又开始蠢蠢欲动,似乎又悄悄开始了一点粉末生意……”
泽田纲吉给羽上忧说明着最近的情况,已经不在意会不会被‘外人’五条悟听到了。
“阿纲阿纲!”正当他们交谈的时候,身后跑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他扛着一个巨大的火箭筒,摇摇晃晃地朝泽田纲吉的位置跑过来,“是十年前火箭炮有新进展啦!快看!”
泽田纲吉突然冒出了一种危机感,他转身上前两步,正准备跑过去接住蓝波手里的东西。
然后蓝波就摔倒了。
巧合就是那么神奇,孩子手里托着的火箭炮摔在了地上,应该是触碰到了什么开关,在它落地之后“轰”的一声发射了。
内里的火箭炮从里面飞射而出,在空中歪歪扭扭的打了个转,眼睛都还没眨一下,直接砸在了中间的羽上忧身上。
事情发生得太快,五条悟刚刚瞬移挡在了羽上忧的面前,却没能阻止得到,他穿进了一片粉红色的烟雾中,伸手去触碰羽上忧,“忧酱!没事吧?”
他的手摸了个空,一顿,视线下移。
粉色的烟雾慢慢的散去,露出了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来,五条悟低下头的视线只能看到他黑色的发旋,但是五条悟知道——这就是羽上忧。
结合刚刚那个孩子所说的十年前火箭炮,那这个应该就是十年前的羽上忧。
十年前的忧酱会是什么样子的?
五条悟突然有点期待,他蹲下身,看向这个少年。
在看清楚少年模样的一瞬间,他的心瞬间就冷了,所有的期待都在这一刻褪去,只剩下满满的愤怒。
五条悟所喜欢着的人,在十三岁的这个年纪,失去了他的双眼。
——那空洞的眼眶,正不停的淌着血,‘注视’着眼前的人。
第25章
“忧酱……?”五条悟的声音极轻,他单膝跪着,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想要触碰上眼前少年的脸。
少年披着一身白色的简陋布料,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哭也不闹,看仔细了,才发现他的眼睛竟然连眼皮都一同割了下来,眼眶里的各种伤口已经愈合了一部分,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眼部的肌肉在轻颤着,一点点的撕裂着伤。
鲜红的血从空洞的眼眶里慢慢的留下来,滑过苍白的脸,滴落到衣服上,少年双手攥着身上的布料,一动也不动,‘注视’着五条悟的手朝他伸过来,直到指尖触上了他的脸颊,少年嘶叫一声,张开嘴狠狠的朝五条悟的手咬下去。
“……”五条悟手指一动,没有抽出手。
他感受到少年的手的紧紧的抓在自己的手腕上,没有修剪过的指甲用力的扎进自己的肉里,似乎刺破了皮,渗了血珠沾到了指甲之上,对方的牙死死的咬着他拇指的位置,虎牙就和指甲一样刺进了皮肤。
但是少年的力道对于五条悟来说实在是太轻柔了,要是他的忧酱来咬他,肯定是得咬破多点毛细血管才是,而十二岁的少年瘦弱无比,布料披在他的身上,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像是只要一阵风就能吹跑的纸片一样,连气息都微弱得几不可闻。
是谁能够这么狠心对待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不……或许是更早之前,在羽上忧被黑手党带走之后,就已经开始被这样对待了。
现场的人一片安静,连闯祸了的蓝波都忘记了哭,只剩下少年带着哭腔和恐惧的低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他能够感受到他咬着的这只手的主人身上有他的气息。
少年下意识的感到恐惧,他呆立着,知道自己应该接受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却又想要反抗,想要逃走,他咬上五条悟的手,当做一瞬间轻松的发泄。
五条悟任由少年咬着他,知道对方呆愣愣的松开了牙,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忧……”男人飞快的伸出手想要接住他,下一秒少年所在的位置冒出了粉红色的烟雾,那个可怜的少年被烟雾所覆盖,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火箭炮的五分钟时效已经过去,五条悟保持的原来的姿势,被咬了一大口的手停滞在空中,被人温柔地握住。
“五条君。”重新出现的青年的绷带从头上落了下来,挂在了肩膀上,羽上忧闭着眼,轻声唤着五条悟,手上稍微一用力,将五条悟从地上拉了起来。
五条悟顺着羽上忧的力道站起身,直接将青年死死的抱进怀里。
羽上忧一愣,抬手轻轻的抚过对方的发间,神情带着歉意:“抱歉,是吓到你了吗?”
“那些……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已经过去了哦,我现在很好。”
五条悟默默的收紧了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更加平静一点,“你怎么可能吓到我!我只是在心疼忧酱……”
“还有——我不是都说了不让你跟我道歉了吗!”
羽上忧立刻认错:“是我的错,五条君要是想打我的话我也可以哦,别看我这么弱其实我还是挺抗揍的。”
怎么可能打你。五条悟心想,他只想打自己。
明明受了伤的忧酱就在自己面前,可是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他不能冲到十年前去把那个可恶的黑手党杀光,也不能用自己的反转术式给羽上忧治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年出现又消失。
“好吧,我知道五条君心疼我,才不会打我。”羽上忧拍拍五条悟的背,“昨晚五条君说我不心疼我自己,所以刚刚我趁那五分钟给我自己报了点小仇哦。”
听羽上忧这么一说,五条悟才察觉到羽上忧身上轻微的血腥味。
“不过时间太短了,我只能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让他们暂时无暇顾及小时候的我,至少能让我轻松几天……”羽上忧说着说着,声音渐渐消了下去,他叹口气,纠结了一下,说道,“我饿了哦五条君,你还要这样抱着我吗?”
起床至今还没吃早饭呢!
五条悟这才松开手,闹别扭一样抓着羽上忧的手进了餐厅,却又偏偏噘着嘴不理人。
泽田纲吉提着蓝波,看着他们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进了餐厅。
这顿早饭吃得格外的沉默,蓝波抱着空了的火箭筒,难得乖巧的坐在那里,一边吃东西一边偷看羽上忧和五条悟,小孩子忘性大,刚刚少年的惨状也被五条悟挡了大半部分,没有受到剧烈精神冲击的蓝波现在开始好奇起了这两个人的关系。
他憋了好一会,终于憋不住了,扯了扯泽田纲吉的衣袖,打破了宁静:“阿纲,羽上和他是恋人吗?”
泽田纲吉一噎,差点呛到,他连忙喝几口水,轻咳两声,控制自己不去看那边那两个人的表情,他微微弯腰,对着蓝波“嘘”了两下,“他们不是,别乱说。”
羽上忧慢吞吞的喝着水,假装没有听见蓝波的话。
三个大人心照不宣的没有现在提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将早饭解决完之后,他们往会议室去。
五条悟等在了外面,又黏黏糊糊的跟羽上忧撒了一回娇,得到了工作结束后一定会带他出去完的保证之后才放手。
“忧……”人还没到齐——或者说大概到不齐了——泽田纲吉坐在椅子上,看着羽上忧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羽上忧比他要大了近三岁,泽田纲吉遇到对方的时候羽上忧已经是17岁了,而对方虽然瘦小得和他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却并没有残疾,更别说连眼睛都被挖去。
他无意探究别人的过去,自然也没有过问过羽上忧以前的经历,而对方也没有提起来的意思,一直到现在,泽田纲吉才知道原来羽上忧曾经被这样对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