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染青丝
病了伤了都是不能喝茶,怕损了药性。
“茶当然能喝。”小黄门也是机灵的很,话刚出口就笑了,“殿下说江公子必然会连连追问,让问过三遍才许说。如今是第三遍了。真没什么大事,因为在江南的事,太上皇斥责殿下恃宠而骄,谁知他老人家前脚刚让殿下闭门反省,后脚陛下就喊殿下去御书房议政了,大约现在还没出来。”
沈舟原话是,“他向来啰哩啰嗦的,索性让他问过三遍再说。”
小黄门当时没敢问沈舟万一江陵一遍也不问怎么办。
江陵听罢这才放下心来,将小黄门送出门去,自己闭门读书。
凡事讲万一,万一落第了,还得继续享受这样遇事无能为力的感觉以及独守空闺的寂寞。
小殿下这样好看还能干,太有压力了。
恃宠而骄的七殿下正在御书房里头也不抬的喝茶,背景音是今上的咆哮和太子软言劝解。
太子沈岳着杏色太子常服,眉眼不及沈舟精致,但也有算儒雅温和,他亲自弯腰捡起被皇帝扔在地上的奏折,放缓了声音道,“父皇息怒,还望保重龙体。”
说了句空话。
沈舟最厌恶他这假模假样的做作样子,默不作声地咬了下杯沿,这语气有点像江陵平时啰嗦的时候,只是太子真叫人想吐。
不想太子一把火烧到他身上,“七弟怎么看?你当时下手也太快了,竟不经父皇旨意就肆意关押朝廷大员,不然也不至于闹得这等沸沸扬扬。”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怪我咯?”沈舟搁下杯子,他喝的茶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透出来浓浓的甜味,有几个在一旁搞秘书工作的年轻翰林忍不住偷瞧了他好几眼。
七殿下坐在那里,只是淡淡地瞥一眼,比太子还要贵气,偏偏他容貌生得顶好,又有甜香萦绕周身,稚气可爱得叫人移不开眼。
如果江先生在,一定会想要藏在袖子里。
几位老臣很是不满他,觉得这等味道是对严肃如御书房的不尊重,奈何皇帝不介意,开场前还问他要不要点心。
恃宠而骄!骄得不能再骄了,这是议政,又不是看猴子。
礼部尚书坐不住了,冷着脸道,“太子殿下并非责怪七殿下,只是您这样无旨处置两江总督,于理不合。”
沈舟:“哦。”
老尚书差点想揉心口,您这个哦是知道错了还是没有?
看到他纠结的表情,沈舟好心解释了句,“你不是说我么,我就应一声。”
太子殿下替礼部尚书解围道,“七弟,尚书大人年高德韶,三朝元老,你如何能对他这样无礼?”
礼贤下士的姿态很是正确。
往常沈舟是不理会他的,最多也回他个哦字,但是今天他本来有事要出去玩的,这个人挑拨太上皇,结果他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还盖了个“恃宠而骄”戳,小殿下心情很不好。
他看了看皇帝,“我临下江南前,父皇给我旨意,事急从权,裘双更无才无德,怎么拘不得?两江总督府上还挂着太上皇亲写的两江保障牌匾,都是空话?我竟不知自己错在何处?难不成在座诸位认为,遇到这等人应该为他遮掩?怪就怪他结了甄家这门好亲。”
自然是都道不敢,皇帝安抚他道,“小七这件事做的极好,他并未大力张扬,反而是密信交给朕处置,裘总督也是老臣了,朕本想给他个体面,不止是太上皇老人家想要偏袒老臣,朕也如此,可惜了,不争气。”
一句话将他偏袒裘双更的事抹过去了,几日前在朝上为太上皇表过忠心的不免尴尬,讪讪地跟着附和了几句。
皇帝又发怒几句便下了判决,裘双更自此再无生路,他紧接着又批复了甄家之事,到底还有个管着江宁织造的嫡亲哥哥,不好抄家,只命三月内还清国库欠银,又罢了甄应嘉的官。
“拟旨,收回金陵官学【东南第一学】的匾额。”皇帝道,“至于甄氏之事,乃妇人事,交由皇后处置。”
全然忘了当时牌坊是他这个大男人下的旨意。
太子万万没想到他要收回匾额,“父皇,那些金陵学子是无辜的,若叫他们知道……”
若叫他们知道,甄家哪里还有活路。
沈舟却唱反调,“父皇英明,这金陵官学既然已被甄应嘉弄得乌烟瘴气,如何担得起东南第一学的赞誉。”
他心不在焉地想,那个不要脸的会不会自己跑去吃素菜了,不过自己大度,可以允许他先去试菜。
圣旨到金陵一来一回便是两个月,甄家唯剩一月时间筹措百万两的银子。
到甄氏的牌坊被皇后懿旨收回,甄家的脸已经丢到了尘土里,再捡不起来,家中女孩儿未成亲的被退婚,给面子的编个理由,说儿子重病,不敢耽误令千金花期,不给面子的就**回一句“八字不合”,也不过是聊胜于无的遮羞布罢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暂且压下不表。
沈舟则被禁足了十天之多,江陵再见他的时候,小殿下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裹着白狐裘,斜靠在车壁上,见了江陵就没好气地道,“你出的馊主意,这下好了,差点闷死我,要不是他还要拿我当挡箭牌,差点罚我抄经书。”
江陵心疼得不行,“是是是,都怪我。让小许给你送的画本和点心喜欢不?咱们今天去吃火锅好不好?吃最辣的。”
小许就是之前送信的小黄门。江陵每隔一天便要托他给沈舟送些东西。
时间是最好的老师,江先生经过这段时间,已经可以完美的蒸出一笼兔包,用红曲点上眼睛,简直可爱。
“你就不能蒸点别的?现在看到兔子就烦。”沈舟仍是不高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他说话时候呼气吹动领口的风毛一颤一颤,江陵的心也跟着一颤颤,他伸手想去笼沈舟的手,结果被塞过来个小手炉,他哑然失笑,“殿下自己抱着,这几日冷的很。”
沈舟哼了一声,“你说不说?不说算了。”
“这就说。”江陵把手炉递回去,顺势包住沈舟的手,圆满地达到目的。
“你手凉,别过来。”
“那殿下意思是捂热了就可以?”江陵又被沈舟瞪了一眼,甘之如饴,笑道,“自然是有很多不开心的事,见不到心上人谁能开心得起来?”
“哦。”沈舟道,“你那个画本还挺难看的,哪儿买的?”
“可不能去砸店,殿下要是能出京城,我们去城外庄子泡温泉?”江陵假装没看沈舟泛红的小耳朵,“我新收了个庄子,归置得还不错。”
沈舟奇道,“就你还买得起庄子?卖包子赚的?”
江陵哭笑不得,“没,我路上捡的。”
他紧了紧沈舟的手,“别动,还没捂热呢。”
沈舟气得连踩了他两脚,“敢情拿我手炉了,快滚。”
“我不滚。”江陵道,“放心,不是偷的抢的,卖家急着去外地,便宜卖我的,我凑了凑够数就买了。”
沈舟忽然沉默了片刻,“你知不知道,京城有些房主的去外地,就像地摊上告诉你是祖传的那些古董一样。”
事实证明,有故事的便宜货,多半是假货。
第32章
江陵明显愣住, 这游戏尼玛还搞这个?沈舟却恢复了些精神, 掀了帘子吩咐吴山道, “回头去查查江解元那个庄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房主赶着去外地。”
“唉, 还是吃软饭的好。”江陵看着沈舟摊手,“我错了。以后还是把钱都交给殿下,你来当家做主。”
“我才不要。”沈舟斜睨了他一眼, 满是幸灾乐祸, “呐, 今天可怜你,我们还是不吃火锅了, 上次的素菜馆好吃吗?”
江陵笑着低头道, “没去吃呢,等着和殿下一起, 那我们就吃这个?”
他着重了“我们”两个字, 几乎要贴着沈舟耳朵, 鼻尖碰到毛茸茸的领口,有些痒,更痒的是心,大概小鹿死而复生,用头蹭啊蹭。
沈舟用手肘撞撞他,“离我远点。”
“我不, 我冷。”江陵半边都贴着沈舟, 偌大的马车两个人非挤在一起, “十天不见了,可想殿下了。”
沈舟忽然站起来,弯着腰想要坐到另一边去了,江陵却攥着他的手不肯放,“快坐好,车正走着,当心摔跤。”
沈舟使劲抽出手,结果用力过猛失去平衡,往边上歪去,江陵忙拦腰抱住,让他倒在自己身上,略带无奈道,“碰疼没有?怎么总视我如洪水猛兽呢?我要哭了。”
“你哭倒长城才好。你快松开!听见没有!”沈舟被迫趴在他身上,手抵着他的肩膀,“你还不如洪水猛兽,你个臭流氓!”
吴山原听见有动静,往里瞟了一眼,结果立马回过身来专心驾车,什么都没看见,可能是选择性的瞎了。
“殿下轻些,这可是在街上。”江陵的手滑进狐裘,摩挲少年纤细的腰身,“瘦了,没好好吃饭?今天咱们还是吃肉好不?”
沈舟低着头没说话,整个人僵着不动,江陵觉得不对,“殿下怎么了?真不高兴了?你让我看看,听话。”
他将沈舟往里抱了抱,去抬他下巴,恰好一滴水珠落在手上,小殿下带着哭腔道,“你滚开。”
“怨我没分寸,你打我好不好?别哭啊。”江陵慌了手脚,抱着他晃了晃,“宝贝?”
“谁哭了!你才哭了!哭你的长城去!”沈舟飞快地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你……你……”
你了半天没下文,红着眼睛委屈得不行。
江陵拍拍他的背,柔声哄道,“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了,直说好不好?现在咱们认识时间还不久,需要你配合我一下。”
沈舟挣扎着还是要下去,被江陵一把摁在怀里,江陵把头埋在他脖子处,低声问道,“殿下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
“是!”沈舟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不信。”江陵闷声道,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反正我不信,难不成殿下对别人也这样容忍?”
“对,我对别人也这样。”沈舟挣扎得有些累,轻轻喘着气,听在江陵耳朵里几乎如同打雷,他紧紧箍着沈舟的腰,“我不许。你还想和谁一起睡?和谁一起吃饭?”
“你管我!你不是也一样,谁知道你和谁一起吃饭一起睡,反正你这么随便。”
江陵长长叹了口气,在他发顶亲了一下,“怎么就这么别扭,直接说想听我表白不就好了?”
沈舟气急,连锤带打的,江陵倒抽一口气,抓住他的手,声音里带了些沙哑,“老实点,不然一会儿我又要欺负你了。自己是不是又瞎琢磨了?往后有事直接告诉我,好不好?”
说着亲了一口他的手,“求求殿下啦。”
“不好!”沈舟穿得厚实,隔着裘衣没感觉到他的变化,反而坐在他身上晃了晃,江陵硬生生被晃出半条命,眼睛都绿了,“宝贝你故意的?”
“就是故意的……唔!”沈舟骤然睁大眼。
江陵顶开他的牙关,在柔嫩的口腔里扫荡了一圈,这才勉强压下火,克制地退了出来,抵着沈舟额头道,“我第一次见你就想这么做了,你非撩我。”
沈舟捂着嘴,像是被捏住后颈的猫咪,呆呆的动也不动。
江陵又亲了亲他漂亮的眼睛,“我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难免想……”
“不许想!”沈舟从脖子一路红到脸上,“谁,谁撩你了。”
“殿下分明一举一动都在撩我。”江陵笑出声,“我当时站在门口,看到殿下第一眼,就有个声音告诉我,喏,就是他了。”
沈舟抿抿嘴唇,“哦。”
“哦是什么意思?殿下答应了?”江陵小心捏着他的下巴,仔细帮他把脸擦干净,“是我不好,这下成小花猫了。”
沈舟垂着眼睑,睫毛微颤,“嗯。”
要不是装逼成习惯了,江陵几乎想下车去跑圈了,抱着沈舟亲了又亲,“殿下是什么时候……?是不是也是第一次?”
他省略了重要的动宾结构,生怕沈舟又炸毛。
沈舟捏了捏手指,几次要张嘴都没说话,江陵也不催他,只含笑看着他。
“那个……”
“殿下,到地方了。”吴山没敢掀帘子,背对着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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