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整天不务正业 第85章

　　这些学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看到他们受伤，飞鸟恨不得自己代替。战局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就强烈要求增派优秀审神者，可高层认为普通审神者只会增加无意义的伤亡。同时还有程序上的麻烦，现世不是随便可以进入的，尤其是武力部队。飞鸟急的团团转，在结界破碎的那一刻决定自己增援，被一期一振拼命阻止。上一次救援已经让他的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时间有松动的迹象，再去一次他必死无疑。

　　最后一刻清泉赶到了，亲自帮助远光橙和羽生麻央进行力量融合，并在融合期间指导他们的新生力量攻击敌方并增强破坏力，这才快速地结束战局。

　　远光橙和羽生麻央对视了一眼，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那时候他们始终都在昏迷，并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依稀能感受到充沛的力量包裹着他们，脑海里全是冰封的羽毛化作利箭攻击，怎么攻击的完全没印象。

　　远光橙先开了口，“清泉老师，你是不是去找我们了啊？”

　　清泉瞥了一眼，“你能看见？”

　　远光橙摇摇头，“没看见你，看见紫阳花了，还有那个招数很眼熟啊，是你教我的，我自己都还不太会用。”

　　那天花乱坠的磅礴气场、杀人不眨眼的冷酷无情可不是他这个菜鸟现在能使得出来的，他只能做到定点攻击。也不是麻央的招式，有这个能力的，会这招的只能是清泉了。

　　清泉笑了笑，远光橙始终这么敏感，好也不好。

　　“飞鸟召唤我的，他自己不能踏入现世一步，否则小命不保。我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你们两个人，顺手帮了一把。”

　　四个人潜意识里都松了一口气，飞鸟不仅是他们的老师，还是他们的朋友，是良师益友一样的存在。在绝望的时候每个人都在想他，希望他能赶来。他们不清楚现世对飞鸟的伤害，现在知道了飞鸟老师始终没有放弃他们，想尽办法帮他们度过危机已经很好了，飞鸟的命也是命，一命换一命的救助他们才不要。

　　藤原爱莉又哭了，“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怎么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我们全员都搭进去了还要清泉老师救，以后要谁来救？”

　　飞鸟很自责，不论时之政府内部如何斗争，这些孩子才是最无辜的，他们崇高的梦想不该被如此践踏。清泉拍拍飞鸟的肩膀，让他不必太过自责。飞鸟本身属性特殊，不然绝对不会让孩子们遭遇那么危险的境遇。清泉自己也无法过多干涉，神明也不是万能的。

　　人心最是难测，清泉经历过背叛、伤害、逃亡，飞鸟遭遇过离别、死亡、挣扎求生，现在这些和平年代的孩子们正在重演当年1010本丸刀剑们的历史，救援迟缓。尽管性质不一样，但经历过生死考验，他们对时之政府的信任开始崩塌，他们现在愿意相信的，恐怕只有特别小组的这些伙伴了。

　　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也是一个不幸的领悟。

　　飞鸟把学生抱在怀里，尽力去安慰他们，“都过去了，时之政府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吉田慎很不忿，“要是不给呢？”

　　羽生麻央冷静地回答，“那就自己去查。现在查不到就以后查，现在不够身份就自己争取往上爬，总有一天我们会知道这一天的真相的。你说对不对，橙？”

　　远光橙握着大家的手笑得灿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实在不行我们争取单飞呗，十年之后我们也会更强大的。”

　　藤原爱莉抹抹眼泪，眼神倔强，“没错，我们都会更强的！”

　　这世界有很多的不美好，也有很多真实的温暖。只要这群伙伴还在身边，无论多么危险的境遇，她都不会再绝望了。

　　“阿橙，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红叶？”

　　远光橙摸摸她的脑袋，笑得温柔，“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已经很美了，京都的大街小巷都被红叶淹没。我爸爸还把老家的房子收拾出来给大家住，我们会玩得很开心的。”

　　几个人都笑了，年纪最小的远光橙在这一刻特别像哥哥，温柔又可靠。羽生麻央不自觉地想起他窝在自己怀里的模样，和那个轻飘飘的吻。只要一想起就浑身燥热，很想去抱一抱他。

　　远光橙问飞鸟后续的处理情况，虽然他们只是武力部队，不负责善后，但那里也是他们的家园。在结界破碎这种意外情况出现后该怎么处理，他们还是需要知道的。飞鸟告诉他们，死亡人员会以各种自然死亡的名义处理，建筑破坏也在紧急修复，在他们休养生息的这段时间，善后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那记忆怎么办？”

　　“善后工作全部结束后，所有记忆都将被消除。尽管真相被严格封锁，各种小道消息还是满天飞，恐慌很严重。”清泉叹了口气，朝远光橙说道，“橙橙需要先回家一趟，你爸爸知道的情况多一些，所以记忆消除带来的麻烦会比其他人多。”

　　萤丸咬咬手指头，他要不要告诉橙橙他爸爸晕倒了呢？

　　远光橙的心情很沉重，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如果不是他，爸爸根本不用遭受这样匪夷所思的情况。

　　他现在完全理解爸爸的无奈，有些事情不是理智可以解决的。他是审神者，战斗是他的任务，这种时候他很难去考虑爸爸会怎么想，就算找到他了也不能守在他身边。同样的，爸爸是医生，在出现病患的时候，他也无法安心地带着儿子玩耍，而是站在手术台上救死扶伤。

　　羽生麻央握住他的手无声安慰，远光橙笑了笑。现在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首先要回家。

　　“我现在能回去找爸爸吗？”

　　“觉得身体没问题了就走吧，你爸爸现在应该很担心你。”

　　远光橙点点头，“我没事了，莺丸你先带大家回去养伤，我看完爸爸就回去。”

　　莺丸抱了抱他，“放心吧，会没事的，我们在家等着你。”

　　飞鸟叮嘱了几句就放远光橙走了，然后招呼大家回本丸休息，清泉拉住了准备走的羽生麻央。

　　“关于你和远光橙力量融合的事，我要跟你谈一谈。”

　　羽生麻央浑身一僵，半晌不自在地撇过头去，耳尖通红。

　　清泉一定什么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战斗到此结束，后面都在拉家常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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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重启

　　到达房间的时候，远光橙有些懵。虽然伤口被治愈，但精神上的疲惫还是让他吃不消，看见床就想趴着好好睡一觉。

　　“今天礼拜几来着？”

　　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远光橙放弃思考这个玄学问题，他懒得搞清楚两边时间的流速，现在已经一团混乱了。远光橙走下楼，家里安安静静，窗外月亮高悬，明显爸爸不在家。远光橙松了口气，还好，他有点时间休息复原。

　　远光橙回到房间蒙上被子就呼呼大睡，几乎瞬间就陷入了深度睡眠，根本没有察觉到爸爸回来了。

　　打开房门后，爸爸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房子空荡荡，没有任何人气。没有做饭的香味，没有喝了一半的水杯，垃圾桶里连片果皮都没有。这无声的寂静让回家成了一种痛苦，爸爸几乎无法承受。

　　同事劝他别回家了，就在医院里待着。他儿子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虽然结果谁都知道了，但无法入土安息还是让人揪心的。远光晴拒绝了，他知道找不到儿子的，儿子在另一个世界，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痛苦地走完最后一程。

　　远光晴打开冰箱，把炸猪排饭拿出来加热，一个人坐在桌前吃着。小天使走的时候说过想吃炸猪排饭，于是他每天都会回来做炸猪排饭等着。等不到就自己吃掉，没有胃口也要吃掉。

　　他的记忆很快就会被消除吧，有关那个世界的一切都会被强制忘记。他会不会把橙橙也忘记了，像他从未有过这个孩子一样？

　　吃完饭远光晴收拾好餐具，走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打开日记本书写着。这是这几天养成的习惯，他怕自己忘记儿子，就用这种方式记住他。

　　“远光晴，可能你会很疑惑，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在这里。但是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世界上总有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你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叫远光橙，平成最后一年时才15岁，在读高一。哦不，应该说走的时候还在读高一，永远的高一。”

　　“他很优秀，经常考到年级第一。他和你说过想考东大，不是在开玩笑哦，他很努力地学习着，想和他的朋友一起到东大去，去看看爸爸妈妈的母校是怎么样的。”

　　写到这里，远光晴突然想起了羽生麻央，他立刻掏出手机给羽生麻央打电话，结果永远在占线。远光晴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内心一片荒凉。那个孩子怎么样了，他的家人有没有在找他？

　　他的儿子永远找不到了，沉睡在另一个世界里，他连橙橙究竟是怎么走的都不知道。

　　空气里的沉寂快要逼疯了远光晴，他用力按压着心脏，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起身往楼上走。明知道打开那扇门什么也看不见，远光晴却依然荒谬地在期待着，好像只要他这么坚持着，总有一天橙橙会回来。

　　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室内黑漆漆的，窗外清冷的月光照到床上，远光晴看见了眼前鼓起的大包。他呼吸一滞，不敢相信所看见的东西。橙橙的房间一向整整齐齐，被子也是叠好的，但现在他开始怀疑之前的被子是不是就是乱的。

　　他茫然地蹲在床前，脚麻到没有知觉了才伸出手拉开被子。他抖得厉害，被子也跟着哆嗦，然后看见被子下安睡的脸，瞬间泪眼滂沱。

　　“很想爸爸吗？爸爸也很想你。”

　　远光橙迷糊间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摩擦，弄得很不舒服，也就清醒了过来，然后听见爸爸说话的声音，还在摸他的脸，手抖得不像样。他以为爸爸是太害怕了，连忙握住他的手。

　　“我回来了，爸爸你别哭了。”

　　远光晴立刻手忙脚乱地擦眼泪，然后抱住儿子笑道，“我是太高兴了，橙橙你还难受吗？”

　　远光橙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只好轻轻拍拍爸爸的肩膀安慰，“我不难受，只是有点累而已，多睡睡就好了，爸爸你还好吗，医院还乱吗？”

　　“你没事就好，我也很好，医院里应该也没什么事，我没在意。”爸爸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我们是不是都会忘记，连带所有相关的事？”

　　谈到这个话题，远光橙不得不重视起来。他把灯打开，很郑重地和爸爸面对面谈话。远光晴非常顺从地坐了下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和抵触。这又让远光橙疑惑了，他爸爸不是一向非常讨厌和刀剑世界相关的事吗，怎么这个关键时刻反而如此冷静？

　　爸爸神色如常地笑，“你想说什么都行，爸爸都承受得住。”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都不值得他在意了，除了儿子留下的一切。

　　远光橙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些天医院应该发生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爸爸你不用担心，这些是正常的灾后重建，很快就会恢复正常运转的。时间流暂时出现混乱，等记忆消除工作完成后会发生一定程度的压缩和拼接，尽量减少记忆混乱，所以爸爸你不用太担心。”

　　爸爸还是很冷静的模样，好像对这些话并不怎么关心，“那你呢，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远光橙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怕你出事，所以回来了。”

　　其他人都留在时之政府休养，飞鸟的治疗术也不是万能的，根本上还需要身体机能自我愈合，所以安藤空翼骨折断腿后还是不能轻易走动，其他人也得躺很久的病床。

　　爸爸的眼睛里又涌现出了泪花，“爸爸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对了，其他几个孩子都还好吗？”

　　“他们也都受了伤，不过已经没有大碍，休息一阵后就能回家了。”远光橙突然有些骄傲了，眼睛亮闪闪，“爸爸，我这次应该立功了！”

　　远光晴笑的开心，内心绝望。所以，只有他没了孩子是吗？

　　爸爸抚摸他的脑袋，微笑着赞扬，“你做的很好，虽然爸爸没有看到，但一定特别厉害。橙橙，爸爸想跟说声对不起，很多次让你为难了。不过以后不会了，你一定会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远光橙心情非常好，本来他挺怕爸爸哭着求他回家，毕竟他看到了真实的战场，那场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但爸爸不但没怪他也没阻止他，甚至表示以后可以随他去了，不得不说，远光橙喜出望外。

　　说了半天话，远光橙有些饿了。他从床上爬起来想下楼找找有没有饭吃，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吃了，饿的不行。看着远光橙往门口走去，爸爸突然惊恐地抓住远光橙的手臂，吓了他一跳。

　　“爸爸，疼。”

　　爸爸愣了一下，然后神经质地收回了手，笑容有些僵硬，“你就要走了吗？”

　　远光橙莫名其妙，“走？这大半夜的我去哪儿？”

　　爸爸眼睛一亮，“那你要吃猪排饭吗？”

　　“吃！”

　　爸爸拉着他的手下楼，手心的温度依旧，“小天使也要吃饭的吗？”

　　远光橙噗嗤一笑，随即害羞地捂脸，“爸爸，你从哪里学来的词啦，什么小天使！”

　　“难道不是吗？你还有翅膀呢，还会发光，很多人看见了。”

　　远光橙强烈抗议，“我不是，我才不是！哎爸爸你别说了，好丢人！”

　　两个人打打闹闹来到厨房，远光橙在客厅休息，爸爸很快就做好了猪排饭端给远光橙吃。远光橙吃的很开心，虽然因为受伤的缘故有点咽不动，但味道确实大有进步，比之前的黑炭好多了。

　　“爸爸，你什么时候会做的猪排饭？”

　　“你走了之后我一直在练习，想回来做给你吃，虽然味道比不上餐厅做的，但至少没有难以下咽吧？”

　　“挺好吃的啊，以后有时间多多练习就好啦！”

　　爸爸坐在他对面，很认真地问，“你还会回来吗？”

　　“回啊，这是我家，我不回家去哪儿，爸爸你怎么一直在问奇奇怪怪的问题？”

　　爸爸笑了，笑容很快又落了下去，“橙橙，你很快就会去新的家庭吧？”

　　远光橙不得不放下筷子，爸爸很不对劲，“我去哪儿？”

　　爸爸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笑得很内疚，“新的家庭，你会重新变成一个小婴儿去到别的家庭吧。”

　　“……新的家？”

　　“嗯，虽然心里很嫉妒，但我希望你新的爸爸妈妈不要和我们一样忙碌，有充足的时间去照顾你，陪你长大。你会不会还是长得很好看呢，我觉得普普通通也没关系，健康快乐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