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轩书生
因为修习幻阴指以及古墓派心法的关系,成昆的内力自然偏向于阴柔一方,所以上辈子学自空见那里的少林九阳功便不是那么对味了,因此他十分干脆的弃了这套神功,专心练习古墓派的心法以及本身的混元功,佐以黯然销魂掌一类掌法,此时的身手虽然及不上上辈子巅峰时期,倒也勉强能挤入如今江湖中一流高手的行列了。
而阳顶天,自始至终成昆都没看透过这个人,每当他觉得自己摸透了阳顶天的实力,那个人偏偏又有新的东西能够拿出手,甚至除了乾坤大挪移之外,他还掌握着另外一套精妙之极的功法,令成昆大开眼界。
论武过后两人便如同过去那般并肩睡下,这次彼此都很清醒,没人做出什么逾钜的举动出来,安分之极。但就是这种过于安静的环境,反而让成昆有些辗转反侧,睡意全无,只能闭着眼在心中一遍遍数羊:一只羊,两只羊……
然而鼻间缭绕着另一个男子成熟的气息,温和却又霸道的弥漫在周围,避无可避,于是好端端的数羊到后来渐渐变成了一只“阳”,两只“阳”……眼前晃动着的全都是那张熟悉的脸,让成昆头大如斗,几欲抓狂——
明明人就在旁边,有什么可想的!
翻来覆去半晌终于忍不住抱住头无声的咆哮了一句:他想睡觉啊啊啊啊啊!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盖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乱动什么?睡觉!”
成昆被那人低沉到略显沙哑的声音弄得瞬间便血气上涌,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随后才慢慢放松下来,瘫在床上满脸沮丧:唉!他也想睡,但是根本睡不着啊!
阳顶天也不知道是否感觉到了他抓狂的心情,那只手伸过来之后就没再收回去,只是保持着将他半拥着的动作再度了无声息了。成昆纠结了片刻,渐渐地居然便有了睡意,不知何时便安分的去见了周公他老人家。
……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色并未如路人所期冀的那般好起来,依旧是阴雨连绵。隔壁住着的酸书生站在窗边高声叹息:“春雨贵如油!”,成昆推窗时恰好听见,顺口便回了一句“下多俱东流”。同时瞥了眼窗外绵绵不绝的雨势,就算真是贵如油,这也未免下的太廉价了些。
谁知旁边停了片刻,竟又传来一句:“游丝拂杨柳”。成昆好笑之余戏谑之心顿起,顺口回了句“儿大不中留”,刺激的隔壁那人留下一句“有辱斯文!”便“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只留成昆站在窗前笑得直打跌。
阳顶天好笑的看着那人搞怪的举动,这样生气活泼的样子才符合成昆此时的年龄,平日里他这个小师弟未免也太老气横秋了些,实在是少些朝气。他倒是很愿意看到成昆如此活着,每日笑逐颜开,不被任何事情所困窘。
欣赏片刻目光便再度落在手中的东西上,这是今天一早有人送来给他的信件,上面提了些有意思的事情,左右无事,正好可以趁着现在了解一下。
他们二人早就做好了多停留几日的打算,毕竟之前已经晴了那么多天,积累的雨量定然很可观。反正他们虽然打算好了去陶家庄,但却并无要事,多住几天也无甚紧要。
而韩庆生与陶孟竹显然和他们相同打算,也并未离去。但是他们两个人虽然都住在楼下,却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离得很远,看样子并非同行。成昆不关心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却对他们出现在此处有些好奇:师兄弟四人如此凑巧的出现在同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内,除了他们两个纯属路过,另外两个人既然不是一路,无论怎么看都有些太过巧合了些。
而且,这家客栈是阳顶天选的,虽然当时看来很仓促,但真的只是随意挑选的吗?
这个想法他没告诉阳顶天,只是一个人悄悄观察着那两个人的动向。可惜那两个人安分的很,除了看到他的时候都没什么好脸色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第55章 今世新闻旧曾谙
如此一直到了傍晚,雨势减小,天空虽然依旧阴沉,但不再像之前那般黑压压的令人心头抑郁了。客栈中有些旅客见此情形,便准备连夜赶赶路,不然若是雨势再来,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出门。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韩庆生与陶孟竹在客栈门前撞了头,彼此看着对方皱眉,几乎是同时开口:“你不走?”
“你还没走?”
如此默契的开场白顿时挑起了成昆的兴趣,他将房门开了道缝,闪身出门,兴味盎然的观察着楼下那两个人的举动,他有预感:这两个人的目标也许是同一个,所以才会在这家不起眼的客栈中撞了车。
“我为什么要走?”最先开口的是陶孟竹,他对着韩庆生翻了个白眼,显然觉得他这个问题无聊极了。
韩庆生道:“你家离这里又不远,你不呆在家中当你的大少爷,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我有事,你管不着。”陶孟竹一开口,对谁都一样冲,丝毫面子都不给。
“你能有什么事?”韩庆生语气虽然轻蔑,却不掩其中关心,“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的好,这里即将变成是非之地,聪明人最好别趟这淌浑水。”
听他这么一说,陶孟竹的脸色顿时变了变,他松开环胸的双臂,上下打量了韩庆生几眼:“我以为你只是路过!莫非你也是为了‘那件事’?”
韩庆生也跟着变了脸色,一把扣住陶孟竹的手腕:“喂!你真的——”说了一半忽然醒悟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恰好与正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的成昆对了个正着。
成昆如今的内功虽然称不上大有所成,但他的心法特别,幽静且自然,加上他本身就善于隐匿,是以站在那里看了半晌戏,那两个人居然毫无所觉——当然,这也与他们本身便身处在闹哄哄的客栈中有关系,所谓大隐隐于市,便是这样的道理。周围都很乱,反而让他们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目光。
见到成昆如此大咧咧的站在那里,韩庆生的脸色顿时变了,瞪着他便骂:“臭小鬼,藏头露尾的干什么呢?居然敢偷听,给我滚下来!”
见自己的行踪被发现,成昆丝毫不担忧,只是抬起眼倚在门前眯眼一笑,看起来天真且慵懒:“我不过是站在这里,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韩庆生冷笑道:“我就是看你这种死小鬼不顺眼!好像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一样,别以为有人护着这江湖就多么好闯,小心一个不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这话明着是在说成昆,暗地里却连陶孟竹一起骂进去了。陶孟竹自然听得出来,脸色一变,压低了嗓音威胁道:“姓韩的!别以为你早我几年进入师门就有什么了不起!再厉害你也不过是个万年老二,少摆出这么一副天下老子最大的德行招人厌烦!”
陶孟竹一句话便踩中了韩庆生的痛脚,他这辈子最引以为恨的一件事就是在师门中事事都矮阳顶天一头,无论什么人都喜欢拿他跟阳顶天作比较,然后得出自己不如那人的结论——被比了二十多年,他对于那个始终排在自己上面的人可谓是又惧又恨,尽管明面上还维持着师兄弟的尊卑,实际上没有一天不再想着要取而代之,可惜却始终都没成功过。
这件事成昆多少也知道,见陶孟竹口出此言,不用看也猜得到韩庆生会当场暴怒。本拟在旁看个热闹,谁知这次他彻底看走了眼——韩庆生居然生生忍下了这口气,只是恶狠狠的瞪了陶孟竹一眼,抿紧唇转头便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路上还顺脚踹倒了一张桌子,引得掌柜的跟在后面大呼不已。
如此虎头蛇尾便结束了一场争执,成昆顿时大感无趣,转而又对于陶韩二人的目标更感兴趣了。他摸着下巴回想着自己当初年轻时曾经历过的“往事”,可惜上辈子他十六岁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忙于跟着师父学武,对于江湖上的那些事情所知甚少,再者,那个时候的陶孟竹也没如今这么早便成材,两个小屁孩,别说参与这些江湖中的事情,能够听到的外界传闻也是十分有限的……
他转动目光看着楼下那些人,有人离开客栈,也有人刚刚进来打尖。此时门外便有一个身上背着个大包裹的人牵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走进门,目光左顾右盼,眉宇间显出几分焦躁出来。
等等!好像有一件事——
看到那个小孩的时候,成昆的目光忽然便定住了。他盯着那个将脸庞大半隐藏在兜帽中的小孩子,目光扫过兜帽帽檐下没被遮掩住,露出的一小截金色的毛发,心中忽然一动:似乎有个“许久不见”的人出现了。
“成昆,你杀我全家,我今日毁你双目,废去了你的武功,以此相报——师父,我一身武功是你所授,今日我自行尽数毁了,还了给你。从此我和你无恩无怨,你永远瞧不见我,我也永远瞧不见你。”
死前那个人最后对自己说的话浮现在脑海中,成昆着魔一般盯着那缕金色的毛发,目光慢慢的抬起,在那道瘦小的身影上扫过,最终隔着兜帽落在他只露出一半的脸上。
那小孩儿人虽小,却是十分警觉,成昆打量的视线又太过肆无忌惮,很快便被他察觉。他扬起头向着这边望过来,锐利的目光看到成昆后,满满都是对陌生人的戒备。
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成昆嘴角慢慢挑起,露出了个邪气的弧度。
——嘿,我的乖徒弟,你的话做不得数,咱们到底还是再见面了!
那小孩儿隐藏在兜帽下的线条比之寻常中原孩子凌厉,加上特殊的发色,和常人看来并不一样。成昆两辈子加起来认识的人之中,只有一个有着这样的体貌特征:金毛狮王,谢逊。
成昆还记得他和谢逊上辈子是怎么认识的,差不多就在这一年,那时他还在陶家庄中习武,因为到了叛逆的年龄,总是忍不住离家疯跑,若不是陶玉山管得严,恐怕早就跑出了济宁地界,哪可能还每天乖乖的回到那座小院当中?
就在这种情况下,某一天他外出去了后山——就是当初他与陶孟竹去的那座后山,在那里的小河边意外捡到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小孩。说不清楚那时是出于怎样的心理,他将那小孩安置在了他之前盖在山上的小茅屋中,并偷偷拿了药上来给他治伤。
那小孩有着一头他从没见过的金色头发,发质很硬,和他一样就算挽成髻子也总有几缕刺棱在外。他自称叫做谢逊,之前全家被人追杀,只有他一个人逃脱了出来。若不是遇上成昆,只怕早就死了。
大概就因为成昆年纪还小,加上又救了这小孩,以至于谢逊对他很是依赖,不仅摆出一副完全信任的模样,在得知他会武后还主动提出要拜他为师,一辈子待他如父亲般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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