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画屏
“快别说了。”胤禛轻轻帮他擦拭着额角的冷汗,声音中关切并着温柔,“你既然这样想,便带着吧。玉能安神,现如今放在枕边也好,你闭上眼睛歇一歇吧。”
“不急……我现在想要歇息,还不多的是时候……”胤禩轻轻扯了扯嘴角,看向胤禛道,“刺客是什么人?查清了么?”
“这批刺客显然是有备而来,给轮换值守的侍卫房里全都下了迷香。”胤禛的神色凝重而严肃,“伤你的那个被当场击杀,剩下的几人本想抓了活口,可是他们在舌头底下都藏了毒,全都自我了断了。不过……”
“什么?”
胤禛的目光清冷而凌厉,沉声道:“他们的兵刃上,是天地会的标记。”不待胤禩开口,他又说道:“要我说便是有人要栽赃嫁祸,若真是天地会的人做的,又岂会蠢到用有记号的兵刃来下手。”
胤禩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轻声道:“太子……”
“太子如今被皇阿玛禁足于房中,外头有亲兵把守。皇阿玛说是怕刺客横行,伤了太子。”胤禛冷笑,“至于索额图,也被禁于最靠北处的房内,皇阿玛顾惜老臣,一律规格不次于太子。现下三哥和老七一起,在地方官员那儿查问。”
胤禩苦笑着轻声道:“他终是沉不住气……”说着又是猛的一阵咳嗽,胸口的闷痛和手臂上火烧火燎的刺痛感,让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左手狠狠的拽住身下的被单。
胤禛看他受苦,又是心疼又是难受,苦涩的滋味从心头一直蔓延到舌尖,偏偏自己又无法让他好过一些。正好此刻李济将药端了过来,胤禛亲手接过药碗,同李济道:“把你家爷微微扶起来一些,我来喂药。”
胤禩手臂上是外伤,胸口是内伤,稍稍起身喝口药都要疼出一身大汗。等到一碗药喂下去后,胤禩连喘气都十分无力,静静的合上了眼睛。
胤禛命李济退下后,悉心的用一旁的帕子擦净他的嘴角,又将被褥给他掖好,低声道:“睡吧,四哥在这儿守着你。”
胤禛的声音平静而温和,无形之中总能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许是真的太累了,胤禩这回合上眼睛不就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胤禩果真发起热来,先前脸上是惨白,现在却是不正常的潮红。孟广泰只说身上有那样大的口子,胸口只怕也有些内淤,发热是一定的,只要过了今晚便好。胤禛却看着心焦不已,整整一夜寸步不离床前,便是换帕子这样的事情,也不肯假手他人。
胤禩似乎睡的极不安稳,不知是因为高热的关系,还是什么,他嘴里一直低声呢喃着碎语。胤禛凑上前去,听到的也只是些毫不相干的只言片语。
“这是怎么了?被梦魇着了么?”胤禛一边轻抚着他滚烫的两颊,一边心疼的轻声问着,只是在这时他却突然听清了一句。
“允禩……”
胤禛听到这个古怪的名字不由一楞,仿佛是在哪儿听过一般。然而胤禩昏迷之中,却仍在低低的呢喃着,声音低的已经微不可闻。
“自绝于……皇上……”
第61章 重露繁霜压纤梗
病中总是觉得身上沉重的很,头也昏的厉害,似乎全身上下都是伤口,麻麻的生疼。
胤禩醒过来的时候热已经退下去了,正好太医将药端了过来,胤禛先倒了杯水给他漱口,又一点点的将药喂了下去。
喂个药便要出一身大汗,用膳更是要人亲力亲为的一口口喂下,就连那羞于启齿的方便之事,也只得难堪的勉强解决。胤禩本来就脸皮子薄,可眼下情势所迫,却也没有别的法子。
胤禛不知从哪儿寻来了些蜜饯海棠,用一个精致的小银罐子装着,同胤禩道:“这是行宫的厨娘自个儿弄的,你用罢了药便含上一颗,去去苦味。”
“四哥可真是……”胤禩微微笑了笑,他现在已比前些天好了些许,只是说起话仍要缓缓的,否则胸口仍是疼痛,“这可是拿我当弘晖哄了?”
“弘晖哪儿能吃这个,怕倒了他的牙。”胤禛面容温和的坐在床沿,随手将他的衣襟紧了紧,动作连贯自然,“不过是终日看着你难受,想博你笑一笑罢了。”
这几日胤禛几乎是片刻不离的守着他了,分明自己也憔悴的厉害,却还是一直强撑着。昨晚还是胤禩好说歹说才劝的他回去睡了几个时辰,平时都是俯在床沿眯一会儿罢了,还睡不踏实,胤禩一翻身他便立刻就醒了。如此几天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圈儿。
比起胸口的疼痛,手臂上的伤才是重中之重。胤禩虽然面上能装的若无其事,可心中却似乎也已经有了几分自觉,这两次伤的都重,又是旧创添新伤,手指动弹时的僵硬麻木,换药时的刺骨之痛……这些都一下一下在他心里头狠狠的敲打着。
只怕,真是自己注定难逃此劫,以手抵灾……
胤禩忍不住低低一笑,暗忖自己都想了些什么。
“今天,什么日子了?”
“十一月初八,怎么了?”
胤禩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叹道:“两日后……是额娘的忌日,本想着去五台山还可给为额娘上一柱清香……”
胤禛听了心里不由一恸,温声道:“别想这么多了,你忧思过剩也不宜养病,良妃娘娘泉下有知,定能体察你一片孝心的。”
胤禩轻轻点了点头,皱眉低声道:“刺客的事……”
“这事自有皇阿玛处置,你不必操心。”胤禛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语,悠悠道,“太子到现在,仍旧禁足。你要问的事,我一并回答了你,免得你开口费神。”
“得了,我不问便是。”胤禩又喝了点水,同胤禛道,“你去歇一会儿吧,看看你眼睛都红了,瞧着比我还憔悴。”
胤禛一向是最严谨的一个人,如今下巴上都长出了胡茬来,他每日想着帮胤禩净面,却顾不上自己。如今听了胤禩的话更是断然摇了摇头,“昨晚回去睡那一会儿,我总觉着心惊肉跳的,反倒不踏实。”
“我如今,最是个哪儿也去不了的,你还怕我跑了不成?”胤禩病了这几日,如今难得有力气打趣他两句。
不料胤禛却神情真挚的点了点头道:“你不知道,遇刺那头个晚上你发热昏迷不醒,一直嘀嘀咕咕说梦话,瞧着让人担心的不行,我不守着你哪儿能心安呢?”
“梦话?”胤禩心里一惊,“我说什么了?”
胤禛想起那晚上听见的那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虽然他听的模糊,却不知为何一下便想起了自己在宜城病中的那个噩梦,只觉得除了不详便还是不详。思及此便摇了摇头沉声道:“你说的支支吾吾,听不真切,只是看你的模样仿佛是被噩梦给魇了。”
胤禩闻言顿时微微松了口气,又瞧着胤禛固执不肯离去,只好劝道:“要不这样吧,你在外间的榻上歇歇,正好我也睡一下,等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再起。你若是不去睡,我也只好打着精神陪着你了。”
胤禛见他说的恳切,不由叹了口气,他也确实是极累的。只见他起身去寻了个杯盏来放在胤禩的枕边,俯身在胤禩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低声道:“好,那我在外间的榻上歪一会儿,你若是要喊我就把这杯盏砸到地上,我听见动静自然就过来了。”
好容易把胤禛劝的去歇了会儿,胤禩自己倒也觉得乏。虽是天天躺在床上,却仍觉得乏,只是睡意却不浓,便阖上眼睛闭目养神。脑子里头想着这次行刺的事,一会儿又想到那块玉佩,继而又想到了府里的弘旺……
意识渐渐有些朦胧了,就在这时候,胤禩仿佛听见有个脚步声缓缓道走来。睁眼一看,不是旁人,正是康熙。
胤禩一时又些反映不过来,怔了片刻才想到问安,连忙低声唤道:“皇阿玛,请恕儿臣不能起身给您请安了。”
康熙面色平静,目光中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温和的,沉声道:“眼下你病着,就别多礼了。身上的伤,疼的可还厉害么?”
“害皇阿玛担心了,”胤禩敛着眼眸慢慢说道,“胸口的比前几日要好了许多,手上的伤只要不动弹也没有那样厉害的。”
“方才见着胤禛在外间的榻上靠着,看着似乎也瘦了不少。”
“四哥这几日一直为了儿臣操劳,儿臣心里也实在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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