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刘彻 第14章

作者:核子喵 标签: 宫廷侯爵 BL同人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刘彻不知道秘密泄露了多少,出宫帮帮团是否被连根拔起,不过既然迎接自己的不是明君爹和美人娘的男女混合双打,那么,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吃了个大亏,司马谈长记性了,这回没有按照常规套路出牌。

  他来了场令所有学生厌恶憎恨绝望哀嚎上穷碧落下黄泉死都不会放过你的……突击考试。

  先让太子背了一遍道德经,嗯,没有一个字错误。

  再让太子讲解老子思想精髓,好嘛,比老子本人还透彻。

  继而让太子阐述治国之道,很出色,但TMD全都不是我教的!

  最后才给太子为自己的罪行辩护的机会……司马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满脑子都是被耍了被耍了被耍了还不能暴打竖子的凄凉歌声。

  刘彻这回是完全应了“祸不单行”这句话,先是逃课翘家被捉个现行,再是猜错司马谈的用意。他越是卖力地表现,越让老师伤心;越是让老师伤心,越让老师反过来使他更伤心。

  “伴读?”刘彻知道这是司马谈往自己身边安装监视器呢,人选自然没有他置喙的权利。毕竟是瞒住了家长,也算是师生统一战线,虽然他们之间注定是既统一又斗争的关系。刘彻最后也只能感激涕零地说:“全凭先生做主。”

  仿佛生怕太子一不留神就肇事逃逸,司马谈办事效率奇高,当夜便打听搜罗了朝中各位大臣家中适龄儿子们的消息,其热切程度让人以为司马家突然多了一个待嫁的女儿。

  见消极怠工嫌疑的老师态度如此积极,景帝以为是自己一番提点起了作用,大笔一挥,笑呵呵地批准了伴读的提议。

  窦太后听说了这则消息,也很高兴,她终于能正大光明地能往儿子的竞争对手身边安插眼线了。

  司马谈是个史官,最擅长的便是考据,他将这一套也用在了朝内大臣身上,往上追溯三代,名声不好的,出身不好的,德行不好的,统统免谈!选才用人是十分谨慎用心,但他再谨慎,再用心,也比不上岁数大他两倍的窦太后,再加上事起仓促,难免会有漏洞。

  司马谈在诸多来历可疑的履历表中独独选中了韩嫣(注)。

  首先,韩嫣是名门之后,王子侯孙,他的祖辈往上可以追溯到战国七雄韩国的王族。当初韩国被秦始皇灭掉后,韩襄王的孙子韩信(与淮阴侯韩信同名同姓)积极响应高祖刘邦,立下汗马功劳,被封为韩王,其子为当朝弓高侯。韩嫣有此出身,应该不会被太子欺负得太厉害。至于韩嫣之母是匈奴降汉的部属之女,这条信息被有心攀附太子的弓高侯刻意隐去,司马谈只知道韩嫣是庶出,反正只是伴读,是嫡是庶都不打紧。

  再打听韩嫣的学识品性,不管脑子如何,关健是要懂事听话,韩嫣是庶出,母亲再得宠也仅仅是保护他不受嫡子太大欺凌而已,正好养出了挨骂不还口挨打不还手的坚忍个性。挑选伴读的标准,和太子的属性完全是反着来的,由此可见司马谈受到来自第一个学生的打击伤害阴影有多重。

  最后看了看韩嫣的画像,咳,大家也知道简笔画有多失真了,顶多能分辨这人是胖是瘦脸上有无胎记胡子,司马谈没看出什么祸国殃民的相貌,只觉得这孩子看着相当顺眼。太傅大人当下拍板,就他了!

  注:历史上韩嫣从汉武帝伴读发展为情人。《史记》载:“嫣者,弓高侯孽孙也。今上为胶东王时,嫣与上学书相爱。及上为太子,愈益亲嫣。”文中在刘彻成为太子后才得到伴读的宝座,特此声明。

  第二十一章 金屋藏娇

  刘彻自诩见过不少美人,前世目睹银屏上天然的人造的影星模特,今生处在大汉后宫这个集天下美人于一处的罪恶之地,基于脑部已经适应了大部分美貌的刺激,刘彻很有把握自己不会成为一个千金买笑烽火戏诸侯的昏君。

  但是,见到韩嫣之后,他的这种信心动摇了。

  那孩子不过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便已经教人移不开视线了。乌黑的头发很有光泽,似乎很软很滑,皮肤白嫩,透着粉色,不会给人苍白的感觉。整个人就像是从内向外发光一样,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集中。一般级别的美人是从一个特定角度或某个神情看上去特别好看,而韩嫣这类的绝色,则是无论哪个角度还是哪个时候,都能让人眼前一亮呼吸一窒。

  漂亮。

  这是刘彻的大脑当机时屏幕上显示的唯一词语。

  韩嫣比刘彻还要高半个头,身材匀称,没有一丝瘦弱的病美人之态,脸上也是不卑不亢的,没有媚态,也无做作,忽略了他的美貌,韩嫣就和第一天应征上岗的普通员工一样,用严肃认真的表情压住心中的兴奋和紧张。韩嫣出身侯门,即便是庶出,规矩也是自小学的,举止有度,行礼的动作不紧不慢,问候的声音清丽,稳稳当当的,只是偶尔轻颤的长睫毛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免礼。”刘彻打了声短暂的招呼,让韩嫣坐到早已安排妥当的位置上,就假装低头看书,兀自沉思起来。

  往自己身边放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这司马迁他爹到底是怎么想的?

  太傅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坚信自己能抵抗住美色诱惑走上一条寡人无疾的不归路吗?还是说这个伴读来历可疑,其中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刘彻的不祥预感不小心应验了,司马谈看到自己的第二名弟子,眼底满是震惊,显然也是头一回见到韩嫣。

  刘彻心里咯噔一下,一边埋怨司马谈放到碗里都是菜给自己找伴读都不带面试的,一边陷阱探测雷达滴滴答滴滴答作响,生怕一不小心踩到地雷,被人从太子的宝座上轰飞。

  刘彻之所以很快就能从对相貌的欣赏回过神来,是因为他十分清楚,秀色不是真的可餐,美貌是不能当饭吃的,就是他的明君爹,也是在吃饱了饭之后才和美人娘你侬我侬谈情说爱。

  红颜薄命,历史上的美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而和皇帝扯上关系的,更是辛酸惨淡,引人垂泪。那皇帝呢?还没出场所有观众都已经给他定了性:

  一定是瞧上她或他的美色了吧?一定是用皇帝的身份地位财富强占了她或他的身子了吧?一定是在美人被强惯了献上真心之后又喜新厌旧始乱终弃瞧上另一个人的美色了吧?一定是再次使用皇帝的身份地位财富诱惑了另一个美人了吧?一定是不知检点四处留精后宫淫乱导致子嗣数目攀升为三位数终于在不断内耗的战乱和天灾中亡国了吧?

  皇帝集中了天下好色负心男子的缺点,人物设定如此,要改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就像把一个多金的男人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关在同一间屋子里,突然之间门打开,女孩大哭着从房间里跑出来。无论具体情况如何,所有人都会产生女孩被男人欺负了的第一印象,否则平白无故的,女孩哭什么?房间里只有他不是吗?

  刘彻也遇到了这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窘境,不管他是否与韩嫣有暧昧有苟且,他的储君身份和韩嫣的美貌放在一块儿,旁人眼底就是一个汉皇重色思倾国,一个从此君王不早朝。

  窦祖母不愧多吃了几十年的饭,太子能被美色诱惑耽误学业自然好,若是没有也能给人以常与美色厮混的误导,手段果然高明。

  种种原因分析下来,刘彻待韩嫣,始终是客气而疏离的,和韩嫣相处,必定有第三人在场,上课互相学习共同进步,下课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当然,为了完成太子伴读的伟大使命,韩嫣被接到宫中居住,走上没爹爱没娘疼跌倒了自己爬起来的求学之路。

  司马谈一开始还担心弟子走上歪路。因为好男色,大汉刘家是有这个基因遗传的,高祖宠籍孺、惠帝宠闳孺、文帝有邓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太史公不需要对帝王的寂寞之心有多了解,去翻一翻美色误国的历史典籍就知道了。

  一个月过去了,忧国忧民的司马谈看刘彻也没多大反应,这才放了心,以为是年纪不足还没开窍,庆幸之余又自嘲一阵。再加上韩嫣立身端正,说话有度,进退知礼,有他在,总算把翘家逃课的刘彻给看住了,司马谈越看韩嫣越是喜欢,对传道授业解惑的本职工作更是不遗余力。

  刘彻出不了宫,只有收了心专研学问,他头脑没有被门夹过,本来就不笨,又用了心思,成绩自然日进千里。

  儿子学习有进步,景帝面上有光,对老婆对百姓都有了交代,大大奖励了太子学堂上下,摆寿宴的时候还特地给韩嫣发了“你敢不来就是欺君”的请帖,在宴席的末端给他留了一个席位。

  是美人总是会发光的,即便韩嫣处在一个僻远清静的角落,还是像湖中投子荡开涟漪一样,引起的议论越来越大,越来越让人无法忽视。

  “过来让我瞧瞧,哟,真是个漂亮孩子。”

  王皇后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而在场只有她说这句话,不会惹人非议。明显所有男宾都看得目不转睛,所有女眷都羡慕嫉妒恨,这时候主人不说句话调整气氛,整场宴会就闹笑话了。虽然景帝才是名义上最大的Boss,可他的人生档案上不容有任何污点,就算已经有了污点也得捂严实喽,君王的特殊身份让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夸奖人家漂亮。

  王皇后就不同了,韩嫣是儿子的伴读,属于晚辈,她一堂堂皇后夸奖孩子好容貌,不会辱没了韩家,反而挣得人心,说出所有人心中所想,一下子拉近了距离。

  更重要的接下来的内容,除了容貌,别的还要夸一夸的,否则就会使被夸的人仿佛只有容貌一样的错觉。

  “多亏了你,彻儿才定下心来读书,近来学问长进不少。不过,苦读是好事,但也不能累着身体……”王皇后说道这里,看了刘彻一眼,母子视线相对,刘彻含笑点头,表示自己会保重身体。

  接着,王皇后又道:“如今你离了侯府,一个人在宫中,多少是想家的,不如明儿放你一天假,见见家人。”

  刘彻正找不着机会出宫,连忙道:“不如让儿臣尽地主之谊,送他一程。”

  “阿娇和我也在呢,你怎么不送送我们?”

  都说干一行爱一行,馆陶公主是真的把一生都献在了拉皮条的事业上,皮条客心中只有客人和货品的区别:太子,无疑是潜在的大顾客大金主;韩嫣,自然是影响业务的竞争对手。她话里虽然没有明说,但太子因其美色善待韩嫣的暗示却是实打实的。

  韩嫣见待自己素来冷淡的太子做出如此提议,本就受宠若惊,紧接着又听见那艳妆妇人的戏谑言辞,脸微微涨红,一时呆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反应。

  “阿娇又不是客人。”刘彻充分利用了年龄的优势。

  “那是你什么人呀?”馆陶公主笑问,本来很专注地盯着美人看的阿娇终于回神了,恋恋不舍地把视线转移到自己名正言顺的未婚夫身上。

  “太子妃。”

  “太子妃如何送不得?”景帝也来凑趣。

  刘彻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明君爹:“她不用走,我会建一个金房子给她住。”

  “那不是金屋藏娇?”景帝笑言,宴会气氛抵达高潮。

  司马谈仅仅是眼睑一跳,他没有九条命,不打算在皇帝的兴头上泼冷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他已经在太子身上栽过一次,早就认清了未来皇帝不好对付的事实,对金屋藏娇所隐含的骄奢淫逸没有当真,只是作为一个史学家,敏感地觉察到这个词会流传百世。

  第二日,车舆载着男女通吃的太子与美色过人的伴读驶向宫外。

  韩嫣的佞幸帽子戴得委屈,刘彻的好色罪名其实也很冤枉。

  第二十二章 回家省亲

  晨光乍显,弓高侯府的仆从婢子们便起身准备主子们所需了,平日里一大早,晚辈都要在侯爷的爹娘面前集合,按照长幼嫡庶顺序问安。

  今儿这日子格外重要,互相说了早上好之后,韩家上下并没有立刻散去,而是聚在厅堂,长辈继续扮演领导的角色,提点这个注意举止,批评那个妆容过甚,晚辈们接着装孙子,一口一个“喏”。

  堂堂太子亲自护送伴读回家,那接待的架势排场堪比迎接新婚媳妇儿回门,带女婿给爹娘看看新婚之夜之后有没有突然长歪。

  哪知刘彻把韩嫣送到家门口就挥一挥衣袖果断闪人了。

  韩嫣一揖到底,待车轱辘声音远去才抬首,目送车舆完全消失在道路尽头。

  相处了一个月,韩嫣以为自己多少已经摸清了太子的脾性。头一天上课的时候,韩嫣才知道什么叫做天资,当今太子不但学识惊人,诸子百家之说均有涉猎,而且能言善辩,课堂上常与先生争论,有时甚至将堂堂太史公驳得哑口无言。韩嫣自知深浅,发现没有自己插嘴的余地时便默默地听,理解不了还特地记下来,回到住处慢慢琢磨,每日总有所获。

  这样的太子,真的需要伴读提高学习成绩吗

  韩嫣深深地怀疑。

  带着好奇,韩嫣渐渐地开始留意大汉彻太子。性格算不上冷淡,见到自己行礼会微笑示意,毫无他人的轻薄鄙夷,说话和气,物质上精神上都有所关照,却又完全符合礼仪的标准,不会让人产生故献殷勤之感。

  韩嫣敏锐地觉察到太子待自己与寻常侍从无二,伴读,真的只是在读书时相伴而已。想到太子视线里面刻意维持的礼貌性的生疏,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多少少期待一份来自同龄小朋友的热情与友谊。可转念想到母亲的话,韩嫣又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承自母亲的这般相貌,本就不该落在男儿身上,正房里传出的冷言冷语,韩嫣没有听全,却也知道一二,无非是狐媚子下凡祸国殃民之类。

  “小少爷。”仆人奔出来迎接,打断了韩嫣的思绪。

  祖父祖母父亲嫡母嫡子娘亲有请。

  韩嫣定定神,随仆从而去,向家长报告工作。

  “过门而不入,太子殿下行事也未免……真是委屈嫣儿了。”又不是大禹治水,忙得连看一看娘儿俩的时间都没有。

  韩嫣听见嫡母低声埋怨,无心理会她上梁不正下梁歪由此得出庶子钱途无亮的暗讽,默默地被娘亲搂在怀里。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娘亲。

  “为天子办事,哪有什么委屈?”父亲威严的声音让厅内静了静,祖父老神在在地品茶,偶尔瞟堂下几眼。

  “太子殿下行色匆忙,猜想应是要紧事。”韩嫣又道:“殿下还特地着人备下厚礼,已经由管家送入各房之中了。”

  父亲“哦”了一声,请走祖母,挥退众人,只留下祖父孙三人,才问道:“太子如何?”

  韩嫣说了些彻太子官方主页上的成语称赞,见父亲的表情似乎不是很满意,心中踟蹰。

  父亲又问,这回问题直白了一些:“太子待你如何?”

  没有为难,没有苛责,自然是极好的,韩嫣毫不犹豫地说:“善。”

  答案也太简洁了,弓高侯心中微微失望。又不是一锤子买卖,这是为了家族进行长期投资而对未来天子是优绩股还是潜力股的考察判断评估。好有很多种啊,是视若知己的同窗同学之好,是亲密无间的兄弟手足之好,还是亲切关怀的上级下级之好

  父亲还想再问,不料祖父咳嗽一声,抢先笑道:“呵呵,嫣儿素来是个懂事的,还能惹祸不成?他说‘善’便是‘善’。”接着打发了韩嫣:“你先回去歇息罢。”

  天子伴读的风险与回报一样大,从彻太子的名声上看,似乎和绩优股不怎么沾边,韩家这几年经营妥当,盈利有余,没必要为了荣华富贵铤而走险,可眼瞅着太子伴读的巨大利润完全落尽别人的腰包又觉得心有不甘。

  既然不放心让嫡子冒险,就拿出一个早慧的庶子博上一博。

  韩家祖父是堂堂七国韩国之后,叛完汉朝叛匈奴,最后再跑回汉朝的时候居然还能封侯领兵。当初的战国七雄,其他六国不是断子绝孙就是人才凋零,哪里像韩家活得如此滋润?

  韩嫣不知道自家的老狐狸和当家的成年狐狸商量着怎么让太子待自己好进而待全家好,他只是很高兴地依偎在娘亲的怀里,笑说着宫内种种。

  事无巨细,从屋子的大小被褥的薄厚菜色的多少说道太子的相貌太子的性格太子的学识,韩嫣语言生动,描述起来仿佛让人亲眼看到太子是如何把堂堂太史公气得七窍生烟想打又不敢打只能自个儿关在皇家图书馆里生闷气的。

  韩母心中讶然,嫣儿记忆虽好,但像这样能将原话记得一清二楚,明显是用了心思。

  “太子爷说的话有些在理,有些又匪夷所思,我听不明白,就下了学自己琢磨。”

  “为什么不直接问太子呢?”

  “也问的,”韩嫣坦然地说,“只是太子很忙,除了诗书还要学骑射,哪里顾得了我?再说,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做学问又不是听学问,终究是要自己动脑子,思虑出来的才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