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过是非
“你懂什么?”
刘彻又说了这句话,就似乎是昨天在学舍里一样。
刘彻并没有去看嬴政,继续说道:“陈蹻,你心中有挂念的人么,你根本不明白……朕一开始,确实是因为阿娇的才识才会去注意他,只不过日子长了,感情也会变味道,等到察觉的时候,根本无从挽回。朕想着,这样也好……一个才谋出众的皇后,将来为朕生一个才谋出众的皇子,朕就封他为太子,等百年之后,就由太子来继续继承朕的遗愿……只是我想的太好了。”
嬴政听着他一直说下去,很敏锐的抓住了刘彻声音里微不可见的颤抖,这个人喉头似乎有些微微抖动,那是一种近似于饮恨吞声的哽咽。
嬴政心里一时间有些混乱,刘彻对待陈阿娇的并非是虚情假意,三番两次提起陈阿娇也并非是试探自己,然而,那个时候的陈阿娇,从头到尾……都是自己。
嬴政也有些出神,他是做过帝王的人,作为帝王,怎么可能有真心,更别说让嬴政去真心的喜欢一个人,让他在妃子甚至是儿子和权利之中选一个,嬴政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权利,因为他是君主。
他第一次听说“真心”这个东西,而且刘彻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正是他所挂念,所放不下的“阿娇姐姐”,所以只当嬴政是个外人来诉说,诉说的毫无保留。
嬴政不由自主的觉得心跳的有些快,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也不明白。
刘彻没听见嬴政说话,转头去看他,就见嬴政盯着桌案上的桌台似乎是在出神,明明暗暗的烛火倒映在嬴政黑白分明的眼睛里。
那种漆黑色的,不是光彩的眼眸,让刘彻一瞬间有些失神,多少次刘彻都把他和陈阿娇的影子叠在了一起,起初只是觉得面容像,后来觉得说话行事的作风像,刘彻还怀疑过是不是陈蹻在刻意的模仿,但是最后,就连对方的一颦一顾也觉得像。
如出一辙的像……
刘彻眯了眯眼,手慢慢的抬起来,用指尖轻轻抚摸着嬴政的嘴唇,那种即柔软又不失弹力,不缺乏温度的触感,让刘彻心里一震。
嬴政被他这样暧昧的一碰,登时回过神来,刘彻的举动过于暧昧,让嬴政不自主瞥了一眼床榻上睡着的刘据,就怕刘据突然醒过来看到什么。
只在嬴政去看刘据的一霎那,刘彻突然伸手按住嬴政的腰身,另一手托住他的后脑,将嬴政禁锢在自己怀里,同时低下头。
嬴政的嘴唇被他含在嘴里,狠狠的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宴席的缘故,唇舌之间夹杂着淡淡的酒气,似乎酒气就要袭上头去,大脑之间一片混沌。
刘彻将他按到在矮榻之上,矮榻不比床榻柔软,只是平时坐着的地方,嬴政磕的后背有些疼,下意识的挺了一下腰,顿时全身僵硬。
刘彻的下面已经有了反应,被嬴政似有似无的一碰,刘彻的呼吸突然粗重了起来。
嬴政的手按住刘彻的肩膀,被刘彻技巧的亲吻弄的全身发颤,他怕刘据忽然醒过来,一直绷直了脊背瞥向床榻。
刘彻一吻结束,看着嬴政发冠散乱,急促喘息,却始终暼着刘据的模样,似乎不是太满意,一手去拨弄嬴政的耳垂,另外一手隔着衣衫,在嬴政的下身抚弄起来。
“唔……”
嬴政的腰身一弹,一股酥麻的感觉袭上来,混合着上头的酒意,让他全身有些瘫软。
刘彻低下头,隔着衣衫亲吻着嬴政的胸膛,用舌尖打着转儿的研磨着嬴政胸前的凸起,微微的湿濡感觉,透过衣服穿了过去,刘彻粗重的呼吸声和隐隐绰绰的水渍声,让气氛一下子暧昧旖旎起来。
嬴政腰身有些不可抑制的发软,刘彻放开他的胸膛,改为亲吻着他的耳朵,声音里压抑着什么,道:“阿蹻……”
第60章 巡幸
阳信长公主没在嬴政这里讨到好处,坐了一会儿,就起身来准备往椒房殿去,和卫子夫聊一聊。
卫子夫显然没想到阳信长公主过来了,连忙站起来,毕竟卫子夫之前在公主府做奴婢,虽然阳信长公主表面上看起来很和善,其实并不是好招惹的主儿,说话向来强势。
卫子夫站起身来,又觉得现在自己今非昔比了,若是再唯唯诺诺的岂不是失了皇后的威严,于是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道:“长主来了。”
阳信长公主能猜不出她的意思么,当下笑眯眯的走过去,拉着卫子夫的手,笑道:“有好些日子没见着皇后娘娘了,怪让人想念的。”
卫子夫笑道:“我也是挂念着长主,一个劲儿在想长主怎么不到宫里来,不到我这椒房殿来坐坐。”
阳信长公主道:“我这不是怕惹了你清闲么?只不过啊……我还是来了,就觉得要是我再不来,皇后娘娘都该不认识我了。”
卫子夫连忙道:“长主说哪里的话,我和卫青能有今日,还不托了长主的福气。”
阳信长公主一听“卫青”二字,脸上顿时有了些笑意,试探的道:“卫青现在不得了了,往日在我府上,我就觉得他目光如炬,以后必是了不起的将才,如今他真的就做了大将军……皇后娘娘,卫青现在功成名就了,你也该给他张罗张罗婚事了,不是么?”
卫子夫看她一面说,一面羞红了脸颊的意思,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卫子夫心里一惊,这个长公主要和卫家攀亲戚的样子,确实是一件好事,毕竟阳信长公主可是皇帝的亲姐姐。
卫子夫却想再探一探阳信长公主的意思,笑道:“说的是呢,卫青也不小了,我每次一和他谈起来,卫青总是避而不谈……”
她话还没说完,阳信长公主着急了,道:“是卫青心里有什么人么?”
卫子夫笑道:“长主别急。”
阳信长公主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咳嗽了一声,脸颊有些羞红。
卫子夫继续道:“哪是卫青心中有什么人,长主您也是知道的,卫青天天忙着往军营跑,到哪里去寻思中意的人去?不过啊,卫青他一心扑在政事上,只想着打匈奴,不喜欢寻思这些。所以这种事情,还得让我这个做姐姐的给他张罗着。”
阳信长公主一听这样,顿时就放下心来,笑道:“皇上重用卫青,也正是因为卫青忠心,一心打匈奴嘛。”
卫子夫掩嘴笑道:“唉,这卫青是个榆木疙瘩,他的好呀,也只有长主能看得出来,您说这可怎么办呢?皇上拿他当打匈奴的宝贝疙瘩,只不过旁的姑娘家根本不看他。”
阳信长公主听到这里,脸上更是羞红,想了想,一咬牙,道:“子夫啊,咱们认识这么些年了,也不生分,我和你说一句实话,你千万别笑话我……”
“长主请说。”
“我……”阳信长公主抿了抿嘴皮,一脸的赧然,笑道:“你看我……如何呢?”
卫子夫装作不解的样子,道:“长主怎么了?什么如何?”
阳信长公主佯装生气,卫子夫赶紧笑道:“好了,我是跟长主开玩笑的,长主若是不嫌弃卫青是个榆木疙瘩,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阳信长公主这时候脸上才恢复了笑意,卫子夫面上却露出难色,道:“只是……”
“只是什么?难不成卫青还真是有心仪的人么?”
卫子夫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这个我可以保证,卫青成天连个侍女的面都见不着,更别说别的什么大家闺秀的……只不过,长主,平阳侯刚刚去世……如果向陛下和太后提出来您的婚事,会不会……”
阳信长公主道:“只要……只要卫青肯娶,我什么时候嫁,不是问题。”
她说完了,又赧然的低下头去。
卫子夫觉得这件事情就这么敲定了,道:“那就这样说定了,等卫青到我这里来了,我和他说道说道,一准儿成事的。”
阳信长公主听了非常满意,又和卫子夫坐了好一会儿。
阳信长公主看时辰不早了,笑道:“我就先走了,我看着也快散席了,等会儿皇上若是过来了,我岂不是打搅了你们?”
卫子夫的笑容有些牵强,她心里知道,皇上今天肯定不会过来,皇上最近来椒房殿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少到卫子夫能清清楚楚的数出来。
但是这种事情卫子夫并不想让阳信长公主知道,起身送她到殿门口,笑道:“长主慢走,回头我就和卫青说。”
阳信长公主点了头,这才款款离去。
嬴政听见刘彻附在自己耳边轻唤“阿蹻”的声音,只觉得耳根子一阵麻软,不知为何,脑子里总是盘旋着刘彻方才的那一番话,就更是觉得全身都不听使唤,只能任由刘彻欲所欲求。
刘彻的手将嬴政的衣带解开,就这个时候,旁边床榻忽然传来刘据翻身的声音,刘彻还以为儿子翻个身会继续睡,没想到反而坐了起来,似乎是渴了想找水喝。
嬴政的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开了,一下就清醒过来,立马推开刘彻,一句话没说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就快步走出来寝殿。
刘彻看着嬴政走出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迷迷瞪瞪不知道所以然的小包子刘据,登时觉得一口气顺也顺不下。
嬴政走出大殿,被夜风一吹,才算是真正的清醒过来,赶紧将自己的衣服整理整齐,自己也算是活了两辈子的人,竟然会被年轻皇帝的几句花言巧语就弄的头昏脑涨。
刚刚那种酥麻的快感还没有完全消失,似乎在嬴政体内还存留着丝丝的余韵,嬴政深深的吸了口气克制住这种躁动,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太长时间忙于政事,都没有去纾解过,才会这样的。
第二日早起之后要上朝,刘彻昨夜失眠了一宿,一闭眼脑子里就会回想着嬴政面色潮红,嘴唇开开合合不断喘息的样子,第二天就顶着一双严重缺眠的眼睛去上朝了。
卫青是酒宴的主角,所以一直被缠着,直到第二日散了朝,才抽出功夫来,准备去椒房殿一趟,毕竟卫青就算是再忙,卫子夫也是他不多的亲人,卫青自然要去看看卫子夫的。
卫青到了椒房殿的时候,侍女说皇后娘娘不在,出去散步了。
卫青就从椒房殿出来,想着改日再去看卫子夫也行,正想出宫,没想到就碰见了散步的卫子夫。
卫子夫见到他也很高兴,笑道:“弟弟,你可立了大功了。”
卫青道:“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可安好?”
卫子夫先是笑,而后就是愁眉苦脸的,道:“卫青你封侯拜将了,只是姐姐在这宫里头,过的一点儿也不好。”
“这话怎么讲?”
卫子夫一面慢慢的走,一面说道:“君心难测,皇帝的心思谁也猜不透,我本想着,你既然立了大功,那皇帝总该招幸我了罢,结果却招幸了李妍,别人还道李妍受宠的时候,皇上却一道令下下来,将李妍的名字从掖庭簿册上除去……姐姐年纪越来越大了,今儿个照镜,竟然发现眼角上有几处纹路了。卫青啊,你知道么,你出去了多少日,皇上就有多少日没来椒房殿了,姐姐我如何能过得好?”
卫青听卫子夫慢慢的抱怨唠嗑,道:“既然是姐姐选择的入宫,也就别想太多了,皇上自然有皇上的道理,这后宫的事情也算是政事的一部分,皇上需要权衡利弊。”
卫子夫有些不高兴,道:“弟弟,你不能总是这样,万一哪一天,皇上看卫家不顺眼了,难道你真的要卷铺盖走人么?”
卫青叹气道:“不说这个事情了,今日就是来看看皇后娘娘,一会儿我还有事情。”
卫子夫见他岔开话题,想起了阳信长公主的事情,道:“我有件好事和你说。”
“好事?”
卫子夫笑道:“对,好事。昨天啊,阳信长公主到我这里来了,她和我说了些话,你知道是什么话么?”
卫青并不知道阳信长公主说了什么,但是无端的就想起霍去病说的,阳信长公主已经找了他好几次。果然卫子夫就接着道:“长主对你有意思,让我问问你的意思是什么。我看啊,这件事好得不得了,就这么定了罢。”
卫青心中一突,连忙道:“这件事情不妥当。”
卫子夫一脸诧异的看着他,道:“长主可是皇上的亲姐姐,连皇太后都觉得长主贴心,你要是拒绝了长主,你想想看人家的脸面往哪里放,卫青,你可想仔细了。”
卫青搪塞道:“平阳侯刚刚去世,长主这样会引人非议的。”
卫子夫笑了起来,道:“你放心好了,这件事姐姐帮你问过长主了,虽然她丈夫刚去世,但是长主说了,她随时等你迎娶。”
卫青没想到长主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但是他心中对阳信长公主并没有多余的一丁点的意思,而且卫青和霍去病几天前刚刚发生那样的事情,已经让卫青心中烦乱了,此时不想再添乱。
卫青道:“这件事情姐姐先不要和皇上说。”
“为什么?”卫子夫道:“卫青,你要替自己想想啊,伴君如伴虎,你现在荣宠无限,他日失了皇上的信任,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你就这么拒绝了长主,那是一点儿后路也没有了。”
卫青自然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听见卫子夫的话,也知道是这么回事,只不过他心里始终放不下,那日和霍去病同榻而眠,对方因为自己不可抑制的呻吟的样子,还在卫青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卫青道:“总之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而且我现在三天两头的出去打仗,也根本顾及不到这些,以后再说罢。”
卫子夫见他一直回避着长主的问题,叹口气,道:“好罢,你可再想想,想好了告诉我……对了,还有呢,我想跟你打听打听。”
卫青道:“打听什么?”
卫子夫迟疑了一下,道:“你知道陈蹻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这么得皇上宠信么?”
卫青道:“皇上宠信谁,自然有皇上的道理,无非就是有才识,能办事。”
卫子夫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白了他一眼,道:“卫青啊,陈蹻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他是什么样子,你能不知道么,皇上能不知道么?突然就开始宠信,还是一步登天,这其中必然有甚么蹊跷才对……而且……”
嬴政下了朝准备往学舍去,正好看见卫子夫和卫青并排走着,速度很慢,似乎是在散步聊天。
卫子夫以为旁边没人,声音并没有特意压低,说道:“而且,我听宫人说,陈蹻留宿过皇上的寝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陈蹻长得那么像当年的废后陈氏,不会……卫青你说,皇上不会是把陈蹻当做了陈阿娇,和陈蹻有些什么罢?”
卫青还没来得及让她不要瞎说,嬴政已经从后面走了过来,卫子夫听见脚步声,吓了一跳,顿时回过神去,正好撞见嬴政似笑非笑的眼神。
卫子夫心中更是害怕,自己方才说的龌龊之言肯定被嬴政听见了,背地里说人长短竟然被正主儿抓了一个正着,脸上无光自然不必说了。
嬴政笑盈盈着一双凤眼,给卫子夫请安道:“皇后娘娘圣安。”
卫子夫不知道嬴政安了什么坏心,当下只能强作镇定,好像刚才那话根本不是自己说的一样,笑道:“隆虑侯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