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细品
王保保又看了半晌地图方抬起头来,“没有捉到吗?他跑得倒快!”
“是末将无能,请王爷恕罪。”
“算了,随他去吧。等过几日咱们打到开封时再一并捉拿。”王保保对跑了这么一个不甚重要的角色不太在意。
从案后转出来,看着虬须武将道,“脱因,接下来进攻开封,本王有意继续命你打头阵,你可能胜任?”
脱因听王爷如此问他,立刻端正了颜色,挺起胸膛,大声道,“王爷请放心,末将一定拼死一战!”
王保保满意点头,“这两年本王屡次增兵,你却还是被那姓宋的逼得节节败退,终于丢了河南,这次本王亲自来,你这先锋只要能打好,本王就算你将功折罪了。”
脱因脸现惭愧之色,“是末将无能,累得王爷要亲自前来。”
王保保摆摆手手,“也不能全怪你,这位太平国的定北将军自领兵出征以来,用兵奇诡,几乎没有过败绩,端地是个领军打仗的将才。”
脱因道,“就算他是将才,这次遇到王爷您这真正的帅才也必然要大败亏输。”
王保保不去理他的恭维话,又在书房中踱了几步,然后接着道,“听绍敏郡主说,此人出身于武当派,前些年犯了大事,门规不容,被打成重伤逐出了师门,却不知怎么的又去带了兵。”
脱因十分惊讶的张下嘴,就算他和宋青书势成水火,对其人恨得牙痒,却也不由得要说,“武当派的人也恁没有远见眼光了些,这样的人都要赶出来?”
王保保道,“也不是武当派的人没有眼光,听绍敏郡主说他犯了个挺大的错处,好像是杀了一个师叔还是师伯之类的长辈。中原人十分讲究尊师重道,对师长辈的人物连冒犯一下都是犯了大忌,他竟然敢杀师叔,当真是手段狠绝,果然是个人物!”
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响起,“哥哥背后在和脱因将军说我什么呢,我可听见你提我名字了。”书房外间的门帘一挑,进来了一个明眸皓齿,容颜姝丽的女子,穿了一身蒙古人的皮袍靴子,看着十分精神。
脱因躬身行礼,“见过绍敏郡主。”
赵敏一笑,“脱因将军不用客气,今天咱们一举攻进了彰德府,脱因将军当居首功。”
脱因在河南与宋青书连打了两年,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竟被人打出了河南,现在要劳动得王爷亲自来帮他收复失地,因此心里十分惶恐,丝毫不敢居功,立刻道,“全赖王爷统军威武与郡主的巧计安排,末将不过是奉命行事,哪有什么功劳。”
赵敏道,“你也不必太谦,今日你作战勇猛,身先士卒是大家有目共睹之事。”
脱因不好再谦逊,只好道,“那是末将份内之事。”
王保保道,“今日你也辛苦了,早些去休息吧。”
等脱因施礼告退后对赵敏说道,“你不用夸他,他把整个河南都丢了,现在还敢不卖力!倒是妹子你安排的佯攻之策十分凑效,不然咱们也不能这么快就拿下彰德府。我说你就留在我身边帮忙吧,别总想着要回大漠去了。”
赵敏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伤痛寂寥,“哥哥,我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我决定了的事情轻易是不会变的,你就别多劝我了。等河南这边的战事一了,我就带人回大漠去。”
王保保凝视着她,“你还忘不了那个明教的反贼?妹子,你这是何必!你是蒙古贵胄,多么尊贵的身份,什么王公皇族不能嫁?难道还非他不行了!你看你离开了这两年,那反贼有来找过你吗,如此无情无义之人你还念着他干什么!”
赵敏眼中的寂寥一闪即逝,神色一闪,又变回了方才的精明模样,玩笑道,“哥哥,你怎么知道他一次都没来找过我?你一直派人监视着我不成?这我可要生气的。”
王保保捂着嘴咳嗽一声,“我这不是不放心你,怕你再受骗上当嘛。”
赵敏是蒙古女子,没有汉人的矜持,被说兄长说到了痛处,忍不住叹道,“没人骗我,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放不下他,哥哥你不是早就知道。你派人监视着我是想万一能抓到他落单就想办法除掉他吧,劝你别费这个力气了。我刚离开他时,他曾追到大都来,我那时就已经明白告诉他,我要回蒙古大漠去,此生再不返还中原,所以他是不可能再来找我的了。”
王保保摇摇头,十分为妹妹不值,“算了,我也不多强求,你能离开那个明教的反贼,回来我族人之中,我这做兄长的就知足了。”
……
祁天宝带着残兵败走开封,好在一早就抱了彰德府定然守不住的想法,早早就安排了后撤事宜,原先镇守彰德府的三万人马死伤并不严重,被他带回来了两万七八千。
宋青书刚硬性拨出了五万人前去信阳支援汪大全,忽然能补充上祁天宝这两万多人也是好的。
直接将祁天宝先叫到开封城内府衙之中问问情况。
祁天宝的模样狼狈无比,丢盔弃甲,也不知他这一路是怎么跑的,逃命逃得连衣服都破烂成一缕一绺样,见了宋青书就请罪,“将军恕罪,末将没能守住彰德府。”
宋青书蹙眉道,“不怪你,脱因二十万大军压境,你只有三万人,能坚持这些天已经实属不易。天宝,你很好,知道保存实力,尽量把人马给我带回来。好生休整两日,难打的仗还在后面,我估计元军马上就要乘胜追击,前来攻打开封了。”
祁天宝因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十分乐观,“不怕,元军二十万,咱们的全部人马聚集起来也有十几万,比他们差不了多少。”抹抹脸上的尘土血渍,忽然爆出句本地粗口,“娘勒个脚的,这次脱因看来是个要拼老命的样子,攻打彰德府的时候竟然亲自打先锋。我撤走了他还在后面穷追不舍,追出来几十里!下次阵上再见到了,我一定要他好看!”
宋青书告诉他,“天宝,咱们如今没有那么多兵力,陈友谅派了十万大军来进攻南线的信阳,除了汪大全那里原有驻守的三万人马,我又派尹德柱带了五万人前去救援,所以我们现在驻守开封,能和脱因大军正面一战的还不到十万人。”
祁天宝惊得张大嘴,“怎么会这样?”
宋青书无心多去解释,他也不知陈友谅如何就会忽然翻脸,不过强者为王是这乱世中的不二法则,他的势力越大,与他紧邻着的陈友谅就必然越忌惮,打起来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当日的晚间终于等来了濠州的回信,宋盖世得到急报,半步不敢停,直接闯到宋青书的卧房中,“大哥,明教来消息了,他们会即日调派大将邓愈领兵五万进攻江西洪都!”
江西是陈友谅的老巢,明教此举意在围魏救赵,如果陈友谅还是坚持在信阳和宋青书开战,那必然也与他一样,要面临一个双线作战的局面。
明教虽然不是直接派兵来信阳救援,但是应该同样对陈友谅有威慑。
只不过陈友谅根基深厚,兵广粮足,明教五万人攻打洪都不一定就能马上吸引回他派在信阳的主力。
“这样……”宋青书沉思。
宋盖世还在呜呜哇哇的乱叫,“大哥,还没完呢!明教朱元帅要我们立时改换他们的旗号,你不能再称定北侯,要改为接受他明教封的讨元西路军主帅。”
宋青书从床上坐起身来,披衣服,沉吟道,“可以啊,反正日后咱们九成也是要归入明教张教主麾下的。此时平白无故的让人家出兵总要做出点承诺,否则张教主也不好和他的那些手下交代。”
“没这么简单,朱元帅派来的信使说了,要大哥你立刻通告三军,允诺归顺明教,还要请他们派人来河南主持大局,那信使带了准信儿回去,朱元帅会派人带几万兵马来开封与咱们共抗元军。他妈的,这是什么话,这不是引狼入室吗!他的人进河南容易,等把元军打退后再让他们走就难了!!主持个狗屁的大局,大哥你是什么本事,用得着他派人来主持!要是对下面的人都通告一遍咱们归顺了姓朱的,还请了他的人来,那以后咱们的兵将要听谁的,河南这么大块地方算谁的!”宋盖世气得都要跳脚了。
宋青书心里一沉,“盖世,你先别叫,让人好生款待着那位信使,别说同意,也别说不同意,先稳住他,让我再想想。”
宋盖世答应一声,转身骂骂咧咧的又跑了。
宋青书睡意全无,干脆穿戴整齐起身,出门叫过亲兵,“去传令给军中的诸位将领,一个时辰后全部都到开封官衙中议事。”
宋青书心知张无忌和他不一样,虽然手中握有明教,看着家大业大,但明教之中不是他一人说了就立刻能作数的,教中有杨逍,范遥,殷野王等元老人物,遇到大事必要与他们共商;军中有朱元璋,汤和,徐达等大将把持牵制,关系错综复杂,如今明教在山东和元军正打着,张无忌能立刻给出这么一个答复已经十分不易。
但就算是打定主意自己的就是张无忌的,日后必然要倾全力攘助明教建成大业,宋青书也不愿现在就这样被人拿捏,明教此举很有趁火打劫之嫌,河南这块富庶之地在自己手里自己就有充足的兵源粮草,若是拱手让人,那以后手中这十几万大军就撑不住了,周围的地方全都是有主儿的,让自己再去抢谁的地盘?
带着亲兵队当先去了府衙里等着。他到得最早,众将官一个也没到,坐下来默然思索,忽然就想起了数日前在陕西清丰镇外和周芷若相谈时的情形:当时他应峨眉弟子贝锦仪之请等在路旁,周芷若不一刻就带着几名弟子过来了,几人施展轻身功夫,数个起落掠到了眼前,看得亲兵队长尹德柱咋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