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狐昔里
小谢连忙点头,言说陶郎有教她们。
谭昭便接着说:“你写个诉状,直接投到城隍庙。”
小谢拼命摇了摇头:“小女写了,可那状子却被那边的鬼按下了,不知要几时才会到城隍老爷面前。”
“你怎么写的?”
小谢是个老实鬼,就说叙述实情,望城隍爷公正严明。
谭昭:……这么写不摆明了让人卡你的诉状嘛。
“笔拿好,我说一句,你写一句,能做到吧?”谭昭见小谢点头,才道,“今日有女小谢……若一日之内小女未见幼弟三郎与乔氏秋容,便毁了你的金身,拆了你的庙宇,小女已无可再失去,届时城隍爷定会替小女做主。”
张生:……高!
所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司道长如果去混官场,绝对也是一位好手。
小谢却有些害怕:“这样,当真没问题吗?倘若那黑判官……”
“那便让他来。”谭昭道。
小谢叩谢,很快消散在原地。
“再过一日,就是秋闱的日子了,你觉得那陶生能赶上吗?”张生砸吧了一下,忽然起了个兴头,“你说我现在修道,还来得及吗?”
谭昭立刻摆手:“不好吧,我怕你爹要提着扫帚追我两条街。”
“有戏?”
“没戏。”
张生垮了肩膀,不过他本来也没那许多追求,人生在世,唯常乐是追求,钱嘛够花就可以了,权势嘛他们那个小县城实在也没多大用处,如今的日子,他已经非常满足了:“没戏就没戏,不过你这么剑走偏锋,就不怕那些小鬼判官来勾你的魂?”
那就穿帮,被天道发觉,送出这个世界了,其实……也不错啊,谭昭一笑:“你觉得道爷我干不过那些小鬼?”
张生立刻抱拳:“小生佩服,佩服。”
刚好,宁采臣此时同燕赤霞从外头回来,两人间的气氛没前两日那么糟糕,但显然耿直的燕道长对手不能抬肩不能抗的书生还要拯救女鬼的宁采臣有些无语,所以即便一道回来,也绷着一张冷脸。
“司兄,我有话与你说。”燕赤霞一脸凝重地对谭昭说道。
谭昭看了一眼张生让他留下,便引着燕赤霞进了里头的房间。
待关了门,两人坐定,谭昭才问:“可是兰若寺出了事?”
燕赤霞却摇了摇头:“是也不是,兰若寺原是一座古刹,因荒废多年,被只槐树精占了,这只槐树精法力颇深,她拘了一群美貌女鬼为她吸引过往的书生商客,害其性命夺其精血,以作修炼,那蛊惑宁生的女鬼小倩便是其一。”
“槐树精?草木成精,更是难得,竟走了歪路?”
燕赤霞点头:“没错,那日我与宁生站在兰若寺前,便觉寺庙怨气冲天,我原以为那是过往书生死去后的怨气,但我这几日来查探,却发现不然。”
谭昭忽然福至心灵:“可是那槐树精?”
“司道友果然见识非凡,确是那槐树精。”就是因此,才十分棘手,“我查探过,这槐树栽在兰若寺的院中,这老话有说‘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这槐木本就为鬼木,又得此地利,已成大气候,恐怕以我的手段,不能就此斩了它。”
“燕兄,似还有未尽之言?”
倘若只是一直经年的槐树精,燕赤霞拼着老底也就上了,但实在是越挖越多:“我昨日去查县志,那兰若寺竟无一点讯息,一座庄严的古刹就此消亡,槐树并着怨气而生,恐怕后头还有东西。”
……你这么说,他就有点想跑路了,小命要紧啊。
“明日,我去找人问问兰若寺的来历。”
燕赤霞抱拳:“那便拜托司道友了,我等下还要去城郊一趟。”
他说着便要离开,谭昭想了想,叫住了对方:“这个,是我画的平安符和驱邪符,燕道友拿着,防个身也好。”
燕赤霞被人塞了满怀,低头一看,只见金光一片,这拿出去得卖多少钱啊,卖了他的剑都不够,便立刻就还回去,再抬头,哪里还有人哦。
他心下感动,倒没再想去送还,小心揣入怀中,只想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不会用的。
燕赤霞风风火火地又走了,谭昭走到院中,却见到了神情有些萎靡的陶望三。
他立刻看向张生,八卦的张生立刻朝着人努了努嘴,悄声道:“那鬼三郎不是在人前消散了嘛,那部院大人登时吓得两股战战,眼睛一翻就晕过去了。”
“……”真可怜,如果他是那个部院大人,也会吓到怀疑人生的。
“据说那部院大人晕了一个时辰后才幽幽醒来,又是灌药又是掐人中的,后来他拿着诉状盘问了下人,下人皆说无人入内,这可不就十分吓人了嘛。”张生一脸的八卦,说的跟亲眼见过似的,“这神鬼之事,本就稀奇,这三郎倒也是聪明,这么一来,那部院大人定会详查,这不,人放回来了。”
谭昭一脸的叹为观止。
“不过搞了这么一出,这陶望三狂生的名头算是落实了,此次秋闱,他也不得参加,要等下次了。”这就是典型的祸从口出,平白要多等上三载了。
“他现在这是怎么了?”
“听了三鬼为他做的事,正自责感动呢。”
谭昭和张生两人攒在一块儿搞八卦,宁采臣倒是对陶生很有好感,此刻正在安慰陶生,不过收效很微,只待到小谢携着秋容回来,这才一脸喜意地扑了过去。
宁采臣:……兄台你见色忘友的,实在有些快啊。
小谢与秋容见到陶生,又是一顿喜极而泣,不过她倒是还未忘记谭昭的提点之恩,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多谢道长点拨之恩,三郎已尝夙愿,投胎去了。”
“那便好。”
陶生原本觉得这司生性情冷酷,方听小谢这么说,立刻明白是自己误会了对方,忙道歉感恩,言道日后必定相报。
闹哄哄的一场,一人两鬼终于离开。
“道长?司兄你……”宁采臣一脸的惊讶,怎么都止不住,什么时候当道士的,才华横溢到这种地步了,这让他这个寒窗苦读的书生怎么比啊。
谭昭一楞,才反应过来是女鬼小谢点破了他的身份,脸上难得有些歉疚:“抱歉,因一些缘故隐瞒宁兄,是在下之错。”
宁采臣当然不会生气,摇头道:“小生只是有些惊诧,并无怪罪的意思,这两日与司兄谈学,小生受益良多,是小生着相了。”
“嗨,你们这推脱来推脱去的没甚意思,走,小爷请你们下馆子去!”张生觉得烦,索性张口打断了两人的“官方互吹”。
宁采臣表示要读书温习,就不去了。
“你也不去?”
谭昭摇头:“我当然去啊,吃大户,不吃白不吃!”
“走走走!”两人就勾肩搭背地走了。
等走到闹市区,张生本来要去锦绣楼,却被人拉着往小巷子里钻:“去那里头做什么,黑咕隆咚的,有甚好吃的!”
“不要怕啊,我这不在嘛,我听本地人说的,这里有个小馆子,开了五十年了,滋味甚美。”
“当真?”
“去了便知。”
“去就去,谁怕谁啊!”
两人拐了好几个巷子口,张生都要走不动了,终于瞧见不远处树下,一点灯光,热气氤氲中,一个人影正在颠锅,而旁边摆了四个小桌,却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这就是那个开了五十年的店?”
谭昭无辜地望过来,这可不能怪他,消息是卖他朱砂符纸的纸扎店老板告诉他的,不过嘛,他眼睛微微眯了眯,这纸扎店老板可没告诉他,这五十年小店的老板是个妖怪这回事。
谭昭伸手摸了摸墙角,有阵法的痕迹,空气中有很微淡的妖气,唔,这还是只遵纪守法的好妖怪呢。
“走吧,来都来了,不进去对不起你走过的路啊。”
张生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于是便跟了上去。半个时辰后,他悔得场子都青了,他就知道“来都来了”这四个字,是带有极度不祥的字眼。
第8章 道士与鬼妖(八)
两人走近才发现,树上挂了八盏小灯笼,照得整个摊子犹如白日一般。
张生也不害怕了,他这人很多时候有些傻大胆,便喊道:“老板,有什么好吃的,赶紧招呼上来。”
这老板身形不算状硕,他原以为干这门营生的,总归多多少少有些风餐露宿的劳苦模样,却未料这老板转过身后,竟是个俊秀风流的少年郎,他脸上微微一吓,继而舒展眉头,脸上皆是喜意。
“哟,今日竟来了客人,倒让人好生欢喜,两位客官请坐。”
……这话听着,怎么好像已经许久没客人上门一样,不会是什么黑店啊?张生立刻心下坠坠,忍不住凑到司道长身边保平安。
谭昭不熟悉情况,倒也没把人撵走,只开口道:“今日,供应什么菜品?”
少年郎面带笑容,甚是可亲:“今日赶巧了,有自家散养的草鸡,还有外头鱼塘上新捞起来的大鲫鱼,不知二位客官是喜好红烧还是清淡啊?”
张生立刻发出了想吃的声音:“都要都要,小爷有钱!”
少年郎于是笑得更加开心了,就像是偷吃了鸡的狐崽子一般。
红烧鲫鱼,清炖小鸡,再有一二时蔬,两个人吃显示尽够了,等菜的功夫,也没有旁的客人来,等菜肴都上桌,食物的香气立刻飘散了起来。
“冲这香味,小哥你这手艺就是这个!”张生比了个好,他拿起筷子吃了一筷鱼,只觉得鱼肉鲜美异常,立刻就道,“小哥你这手艺藏在这深巷中简直浪费,不如同我归家去,我一个月与你十两银,不,二十两!”
谭昭默默地也吃了两口,确实……令他望尘莫及。
系统:2333,就你那手艺,谁都望尘莫及啊。
谭昭不理睬系统,兀自舀了碗鸡汤丢给张生,这才开口:“听闻老板在此设摊已逾五十年之久,不知老板对此地的风土人情可了解?”
张生喝着鸡汤,只觉得这叙述十分怪异,不过美食当前,他实在也没想太多。
这俊秀的老板却摇了摇头:“这里的老板是我伯父,只是他今日脱不得身,我不过是暂代罢了,倒是我运道好,能请二位吃饭。”
“什么?请我们吃饭?”张生一愣,终于觉得怪异起来。
“二位难道不知吗?吃了我的饭,可是要替我解决一桩麻烦事的。”热气氤氲中,少年郎的笑容怎么看都带着股狡黠。
“什么?这天底下哪有这等事!”张生纨绔脾气一上来,就要发火了。
谭昭立刻伸手将人按了下去:“小狐狸这么凶,你家大人没告诉你不好得罪道士吗?”
张生、张生一下子就乖巧了。
这小狐狸闻言竟也不怕,甚至还坐了下来,恶趣味地瞧了一眼张生,这才开口:“道长金光缠身,乃是有大能之人,这金光摄人却不灼热,道长定是个好道长。”
妖怪化人,是不能以外形来猜度年岁的,谭昭猜这只小狐狸可能“不小了”。
“小生马介甫,北方狐,此来金华,是来走亲的,不过确有一桩麻烦事,倘若道长能教我解决了,我便告诉道长想知道的事情。”少年郎站起来,作了个揖,介绍道。
谭昭听罢,却没那么好说话,他虽然是个萌新,也不能让狐随便忽悠啊:“你且说来听听,是何等麻烦事。”
马介甫想起来,脸上也有些烦躁:“我曾以书生身份游历北方,交了一对知己兄弟,此二人姓杨,兄长名万石,弟弟名万钟,我这两位兄弟性情疏阔,又真诚善良,对我也很是友好。”
“那不错啊。”
马介甫点头:“确实不错,错就错在万石兄娶了个悍妻,闹得家宅不宁,不是欺负公公,就是责打弟弟的儿子,年四十了都无子,好不容易妾侍有孕,竟被这悍妻打得落了胎,我使了点障眼法教训了这悍妻一顿,这才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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