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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大鹏一开始以为自己的妈妈叫“燕绥”,还立刻把这个八卦分享给了蓁蓁。
“为什么不是爸爸?”展蓁蓁正在捣鼓自己手里的香料。
“为什么是爸爸???”展大鹏很震惊,他的亲妹妹总是毁他三观!
展蓁蓁默然看着展大鹏怀里的儿子。
“……小于饿了,我带他回去了。”展大鹏木着脸说。
思绪回归,展慈还在锲而不舍地往火里冲,就好似感受不到热一般。还不待展大鹏再次伸手,面前的火焰突然灭了。
十余丈的黑红色火焰刚才还张牙舞爪,现在说灭就灭,所有人都愣住了。刚才还热火朝天的温度骤降,黑色的地面隐隐出现冰霜。
“这是什么意思?”展蓁蓁落地就挣脱了封祀的怀抱,惊恐地看着脚下的地面。
封祀此刻也顾不上和展蓁蓁嘴仗,他几步走到之前还有火焰的位置,慢慢蹲下了身。
“这是……这是……主子……主子小侯爷要醒了……”
展慈豁然抬头,恶狠狠地盯着封祀,“你叫他什么?”
封祀却好似若无所觉一般,低头不语。
“小侯爷?!什么小侯爷?你说清楚!这里不是封印的时间祖巫吗?”展蓁蓁也紧皱起眉头,脚下的鞋踏在地上踩出了金属撞击的声音。
“你以为外界传言的那种时间能力封家人是怎么得来的……”
封祀嘲讽地勾勾嘴角,又把双手贴在了地上,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寒冷一般,喃喃自语,说出来的话,比以往多了些古人的风格特质:
“康熙四十二年五月,索额图因‘议论国事,结党妄行’罪死于宗人府。有传言宫里有他的余党,还想要通过御膳毒害皇嗣……小侯爷恐展家人牵连其中,连夜送走了展家的人,自己留在京中,却反而被发现,招致灾祸……康熙四十二年六月,小侯爷从宗族十几个孩子里挑出了我,让我拿着他的铜印带着信去白石山投奔展家,告诉我信很重要一定要送到展家人手里……他说展家看到印信一定会懂,还要我誓死保护展家的人,以后若是封家没有了,就把展家当成自己的本家一样保护。但是我带着封家的几个家将走了整整半个月,风尘仆仆、人困马乏,终于到达白石山下时却被告知我展家搬走了……我走投无路,又拿着信不敢擅自回去,只能派人偷偷去京城打探消息,才知道小侯爷被软禁了。”
封祀慢慢握拳,手背上青筋绷起,直到现在大家还能感受到他的不甘与愤怒。
“我又惊又怒,带着人想偷摸回到了京城,还没有来得及进城,就遇到了一队搜查的亲兵,他们竟然有人说封小侯爷大行巫蛊之术……而小侯爷也是被巫蛊反噬,也……也伏诛……”
封祀的手连着地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他像是感受不到一般,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我当然不相信,小侯爷那样霁月风清的人物,怎么可能做这种腌渍事情!我……我一直不是封家直系血脉,对这些事情向来不太清楚,我也是查了好久才知道原来小侯爷不是伏诛……而是正黄旗的亲兵包围侯府时,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天生异象,来了一阵雷电飓风,待大风散尽小侯爷就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皇帝知道了大怒,又唯恐有心人以此为由编传谣言,便封锁了消息,就说是小侯爷殁了……”
“我自然要追查真相。一天半夜,我不死心翻进了已经荒败的院子,见到了一片似玉非玉的石片,拿到手里感觉自己突然被击中……待再醒来后,才知道小侯爷消失的真正缘由。诸位可能有所不知……祖巫不仅被烈山封印着,其实也在被他本身的寄宿者苦苦压制。那个我拿到的,是烛龙的一片鳞片。”
此刻展慈已经慢慢蹲在了一边,低着头,不再发出一点声音。展大鹏担心老爷子受不住,紧跟在一边扶着老爷子的手臂,同时另一侧,一直不说话的凯厄斯也扶住了自家岳父的另一只手臂。
展蓁蓁站在封祀身边,抬起手,把这个想要冻死在地板上的可恶男人拉起来,“我们这次来就是来封印的……所以你一直阻止我们,是因为你知道现在时间祖巫在封……封小侯爷的身体里,如若我们成功,很长时间内……封小侯爷会被彻底封印,是这个意思?”
封祀惨淡一笑,“历来封家都是祖巫附身的对象,但是一般祖巫附身后封家血脉会有一定的压制,也就是说,平日看着和常人无异,这也是小侯爷的父亲和爷爷正常生老病死的原因,他们的确被附身,但是东西压制和封印着,就没有事情。如果不出事……小侯爷本可以也……但小侯爷这一代大概是经历大喜大悲的刺激抑或被什么伤到了……自身血脉压制松动,祖巫的力量得到了短暂的释放,他也是在那时在亲兵围困当夜附身爆发后得以逃身。”
展慈轻轻地抽了一口气。
“我也是在那时知道了祖巫烛龙的……亦是从那时起,我也……我也变得不老不死了……”
展大鹏几人本来在惊恐封印被解除这个消息,这一讲,反而都失去了声音,封祀讲得这段历史,他们只听过开头,却从不知还有后续。更不知道这种写在历史书上的东西,竟然就和身边最紧密的人有着关联。
“压制破了……那当时,他去哪儿了?”展慈抖着唇问。
“不知道,我也在找……但是当时我没有什么力量。”封祀扯着嘴角说。
“我跑了出来,带着侯爷留下的信,怀揣着巨大的秘密,找不到展家,京城又留不得,只好回到白石山脚下安家,我想着总得把小侯爷最后交代的事情办好。同时,我秘密寻找封家、或者封侯府留下的后人,接济到自己身边。我身无长物,又担心被有心人发现,会被欺负,便装神弄鬼,倒是无意中搞出了一种新的教派,因为早年封家有人害过一种咳血的病,竟也传出了一些骇人听闻的传言。”
“那现在所谓血修?说要拿展家人的血……”
“那是谣言……你们也没有抓住什么真正做出了什么的怪物吧……我有一阵恨展家狠毒了,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恶心你们。但要说的是,所谓你们真的抓到害人的那些……其实和我们没有关系。”封祀道。
“我虽然看不上你们展家人,倒也不会真的忤逆小侯爷的意愿,伤害你们。”
“为什么?为什么恨?”展蓁蓁不可思议地问。她简直不能理解,封家恨着展家,家里的老爷子也对封家非常愤怒,这种积怨真的是莫名其妙。
“以前你找不到我们,现在总能找到,为什么不说真相?白白……白白就过去这么多时间……”展大鹏也很震惊。
封祀回头看了展慈一眼,没有解释,自顾自接着刚才继续说:
“要我说这些流言还挺好的,越可怕越没有人敢惦记,血修这种东西,说是我们我们就认了,至于后来是不是真的有人拿血做什么,的确和我们没有关系,那个药王教也是,我只是近期联系要了个天谕而已……当地人不敢凑近也自然没有人能欺负的了我们……私下,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打探侯爷和展家人的消息……”
空间里少了火焰空荡荡的,封祀一张口就带着回声,他轻描淡写地叙说历史、叙说着上一代人的恩怨纠葛,听得每一个人心里都发凉。
“终于……在……在多少年来着,康熙四十六年。”封祀恶狠狠地看着展慈。
“康熙四十六年,大鹏和蓁蓁三岁。昆仑山脉动荡,安宁的爸爸妈妈以身殉封印,把祖巫彻底压制,我带着三个孩子和其他族人,重回白石山。”展慈幽幽地说。
“是的……是的……你们去压制祖巫了……”封祀敛下眉间的躁郁,低声重复。
“不提烈山和祖巫千百年来不死不休的宿怨,毕竟在小侯爷体内的祖巫失去控制以前,大家对彼此的身份都不知情。但我只想问,侯爷冒死送您出宫……让您去白石山,你去哪了?整整一个月,小侯爷给您准备了最快的马,身手最厉害的亲卫,您却杳无音信。小侯爷独自留在京城孤立无援时,您在哪儿?您贪生怕死,四年不归……封家人险些惨遭屠门时,您又在哪儿?当年小侯爷怎样对您,怎样对展家的人?”
封祀说到情绪激动时,狠狠地吸了口气,眼里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样尽消,只剩下无边的冷。
“我是个晚辈,是个后来者,之前您和小侯爷相处是什么光景,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我听侯府的老嬷嬷说过。可惜……树倒猢狲散,不说小侯爷一腔热血深情付诸东流,他拿真心付明月,奈何、奈何……四年后,最最让我觉得不值的是……您竟然还带回来两个孩子?!仅仅过去四年,小侯爷杳无音信,您堂而皇之带回来了两个三岁多的小孩!我等在白石山下,远远地看到了你们的小马车,咿呀学语的小孩子,还有一个妇人!一家人好不快乐!我心里当然恨!杀掉你们我自然有能力也不敢的,小侯爷这些年的经营和牺牲不就是为了保全您吗?但按照小侯爷说的待您如亲人、时刻保护着您和您的……孩子,恕我做不到!”
展慈面色惨白跪倒在地,封祀说完最后一句时,就连站在旁边扶着他手臂的展蓁蓁都默默收起了手臂。
一滴两滴眼泪从封祀眼睛里趟出,室内一片死寂。
“我找了小侯爷很多年,多到我都快忘了多少年了,一边努力兴盛封家,一边找人,最后终于在昆仑山找到了封印中的小侯爷,我要救他出来有什么错?药王教的确手段不光彩,但是相传只有他们能搞到天谕……想我小侯爷一生并未做任何坏事,哪怕是身体被祖巫控制,也是自己远远躲开了去,你们却……”
展慈嘴唇轻轻颌动,喉头上下起伏,目光暗淡,闭嘴不语。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窒息的沉默时,一个陌生的男声混合着女声说起话来,声音在陌生的空间回荡。
先说话的是男声:“康熙三十九年三月,大哥下山闯荡,定居在京城。同年九月入了宫。十二月大宴认识了个朋友,回信告诉我们,他有了新名字,寓意很好,山下的朋友也待他很好。”
女声附和道,“康熙四十二年,家里接到信听说大哥和他的挚友出事了,你匆匆忙忙赶车去京城接人,让我带着族里的人躲到别处,这一接就是一年没有回来。我们都好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