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立迦勒底 第393章

她的手高高扬起，在迦勒底御主与从者的面前，在乔托等人的面前，在年轻的彭格列与西蒙两个家族的面前，也在复仇者监狱的狱卒们面前……打下一个力道大得足以让脖子都扭过去的耳光。

那一巴掌既清脆又大力，瞬间就有一个完整的五指印留在脸上。如果换成别人，根本不敢对斯佩多怎么样。但对于艾琳娜？别说打一巴掌，就算是伸脚踹倒斯佩多，她都不会遭到任何反击。

不仅如此，在百慕达想出手帮忙的瞬间，斯佩多居然还对盟友露出了相当凶狠的眼神。看起来不管是谁想对艾琳娜不利，这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爷都不会放过他——哪怕实际上目前被打的只有斯佩多自己，比起被打了一巴掌的脸，他看上去反而更担心艾琳娜的手是不是会因此疼痛。

“……我觉得我胃有点不舒服。”

“诶？前辈是哪里受伤了吗？”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眼睛吧。”

橘发金眸的少女御主扭过头，显然是对眼前的这一幕看不下去。不管是打人的艾琳娜还是被打的斯佩多，明明两人看起来郎才女貌，但藤丸立香却觉得他们俩看起来就像一对抖S和抖M。

玛修歪了歪头，没太get到藤丸立香话语的深层含义。反倒是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刚刚不仅帮古里炎真捞回加藤朱里，同时还顺手（牵羊）带回来一只圣杯的藤丸立夏，对眼前这一幕露出同样牙疼的表情。

“话糙理不糙，大概这就叫‘什么锅配什么盖’吧。”

被库洛姆抱在怀里的骸枭刚开始还觉得斯佩多当着所有人被艾琳娜打了一巴掌面看起来很爽，但当它那只鲜红的轮回眼向上看到那张属于他自己的脸后，六道骸迅速收起了自己方才因为看到斯佩多被艾琳娜打了一巴掌而幸灾乐祸的心情。

“……等一等！你打的是我的身体啊！！！”

六道骸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脸多了一只尤为明显的巴掌印记。虽说斯佩多算是帮他间接从复仇者监狱最底层的水牢越狱出来，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位女士打上一巴掌，这种关系到脸面问题的行为简直比占据身体还恶劣！

然而当面前站着一位怒火滔天的艾琳娜时，无论是藤丸姐弟俩还是乔托与西蒙，甚至百慕达以及刚刚赶来的伽卡菲斯都不敢出声。哪怕艾琳娜没有指环，不会用死气之炎，战斗力只比普通人强一点，但现在看来除了艾琳娜自己，谁也休想阻止她继续喷发心中的怒火。

曾经在船舱里抱着阿比盖尔安慰她，哪怕后来被阿比盖尔卷入宝具险些丢了性命，都能原谅阿比盖尔的艾琳娜——现在却双手死死揪住附身六道骸身体的斯佩多的衣领，坚强又温柔的双眼更不断涌出泪水。

“那种事情……谁都不会希望发生的。”

不久的将来，艾琳娜会死于火拼之中。这对斯佩多来说是过去，但对艾琳娜来说却是将来。那艘跨越时间的海船将他们送到未来，不仅让乔托看见百多年后彭格列的继承人，更让艾琳娜看见这个因她死亡而就此失去光的疯狂之人。

尽管艾琳娜对自己的死亡感到畏惧，可她在安慰同样受惊的年轻的斯佩多时，艾琳娜却不由自主想到。她自己的死亡，真的需要用整个彭格列乃至全世界的安危去弥补吗？

扪心自问，艾琳娜的生命有重要到超过整个彭格列以及世界的程度吗？

没有。

这是艾琳娜给出的答案。

她拽着斯佩多的衣领，泛着泪水的眼睛直视斯佩多的灵魂——与那个还会被她死讯吓到的斯佩多不同，这个依靠不断更换附身对象而辗转存活许久的灵魂充满疲惫，沧桑枯竭的眼神几乎让艾琳娜瞬间就能区分，哪一个才是属于她的斯佩多。

会因为震惊与不安而向她伸手的才是属于她的戴蒙，眼前这个斯佩多只是因为执念而在人间不断徘徊的亡灵。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接受死亡的你。戴蒙·斯佩多——你以为我放着安安稳稳的贵族大小姐生活不过，每天想办法出来和大家一起自发组建彭格列自卫团是为了什么？我为什么要穿着华丽的衣裙与昂贵的首饰参加沙龙聚会，而非现在这样天天穿着猎装拿着鞭子和大家混迹于贫民窟？”

“没有人是特殊的，斯佩多——会为生计考虑而当童工的贫民窟孩子们死在贵族工厂里的时候，他们不无辜吗？因为无意间溅起的泥水弄脏贵族少爷衣角而被活活打死的平民，他们不无辜吗？即便家里已经没有明天的口粮，却还要为今天的税金而被拉走成为奴隶的人，他们不无辜吗？……每一个、每一个、每一个人都无辜，都不该为这样的理由送命。而我——我正是为了这些人不再被压迫致死，才决定加入彭格列，舍弃安全又优渥的生活，和大家一起过上随时随地会面对追缉与敌对的生活！”

艾琳娜枪法一般，近身格斗一般，不会点燃火焰更不会用火焰战斗……可她的眼神却告诉所有人，她就是一个真正的战士。

“我早在决定成为彭格列的一份子的时候，就已经做好随时送命的准备了。而事实证明，我的确为了彭格列秉持的和平理想而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而现在，你却说，你为了我的死亡，而将彭格列推入深沉的战火之中，为了挑起战争而杀害了古里炎真的家人？！”

她的声音充满愤怒，如同被踩到逆鳞的巨龙。艾琳娜双手揪住占据六道骸身体的斯佩多的衣领，束着高高马尾辫的头则转向乔托身边那个目瞪口呆的年轻斯佩多。

“听好了，戴蒙。如果你未来真敢成为这样糟糕的人渣，不仅会被我立刻说分手，而且还会遭到这样的下场——”

说完，艾琳娜“喝”地一声。屈膝顶撞斯佩多的腹部，双手趁势向下一拉，在斯佩多脸着地的瞬间，怒气状态MAX的艾琳娜无师自通了关节技十字固，猝不及防被梦中女神按在地上暴打的斯佩多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霸气，反而像是个做了亏心事而被女友暴打的渣男。

虽然大BOSS一样的斯佩多被暴打真的很爽，但骸枭里的六道骸急的抓心挠肺，扑腾得羽毛都掉了不少。毕竟事关他自己的身体，他不着急才奇怪。而当骸枭六道骸试图向周围人求助时，却发现这里的人全都在兴致勃勃围观艾琳娜暴打斯佩多的场景。个别过分的（如Caster达芬奇）甚至还拿着不知哪儿来的摄像机津津有味进行影像记录。担任国家情报部首席的初代云守都看起来微妙的心情好，甚至还在和Caster达芬奇打商量，询问是否可以拷贝这份珍贵的影像资料。

——不行，初代们根本不靠谱。喂，泽田纲吉你……你不要再围观了啊！！！

如果说初代们是在看斯佩多热闹的话，那泽田纲吉和古里炎真他们就完全是在看六道骸的热闹。似乎无论哪一个时代，雾属性术士都将自己惹人厌的本领发挥到极点。就算是性格最温吞绵软的泽田纲吉，现在都拿着手机偷偷拍照拍视频。甚至还以这个场景为背景轮流玩自拍。

六道骸觉得自己没有被这些不靠谱的老祖宗和不靠谱的同伴……不对，他才不会和这些蠢货是同伴。总之，六道骸觉得自己没有当场气晕过去，真的得归功于他自己心理素质好。

就在他将自己最后的希望放在同为雾属性术士的、他们这边的斯佩多身上时，骸枭却顶着满脑袋的黑线，看到斯佩多沉浸在阴郁的情绪里碎碎念。

“艾琳娜说要和我分手……艾琳娜说要和我分手……”

——比起自己被众目睽睽之下暴打，原来更让你受打击的是这个吗？！为什么历史记载里没说这家伙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啊！！！

——啊，不对，这货好像就是因为艾琳娜死了才这么发疯搞事……靠！我决定了，我今天开始就要和所有的恋爱脑势不两立！！！

快要这惨淡现实搞到自闭的骸枭六道骸如此想道。

第261章 第26章 时空开始修正

丢脸永远是别人的，当事人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应。就好比所有人眼前占据了六道骸身体的斯佩多, 即便是被艾琳娜疯狂暴打, 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却比流水还要温柔、比晨雾更加朦胧。若非此时场景不对, 藤丸立香都想报警说这里有个痴|汉|变|态了。

被暴打了还很开心的斯佩多根本不知道，由于他的表现, 已经给乔托那边的过去的自己蒙上一层阴影。莫名遭受风评被害的年轻斯佩多尽管有很多想要辩解的话，但随着同伴们看他的视线越来越不对头，斯佩多也觉得自己逐渐说不出话来。

他拒绝承认自己将来会成为一个对彭格列同盟家族首领古里炎真的亲人动手, 连几岁大的小姑娘都没放过, 最后还栽赃嫁祸给彭格列门外顾问首领兼下一任首领的父亲泽田家光的糟糕男人。

但事实上, 斯佩多扪心自问，如果艾琳娜真的有朝一日因为彭格列而死, 或许他……

大约是揍沧桑的斯佩多揍累了, 艾琳娜的眼神刚好瞟到属于她的年轻斯佩多。上能揍人下能安慰小女孩的艾琳娜眉头一皱, 就猜到斯佩多估计在想什么自己吓自己的东西。或许这么说有点地图炮, 但纵观整个世界数得上号的雾属性幻术师，还真没几个正常人。

当然, 可爱又腼腆的库洛姆除外。

刚刚揍完人的艾琳娜还有点累, 喘着气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还是被揍的那个斯佩多给她搭把手扶起来。占据六道骸身体的斯佩多直直盯着她看, 仿佛稍微错开视线, 艾琳娜就会成为他记忆里生命凋零的模样。

从艾琳娜死去的那一天开始, 斯佩多就一直做着这个噩梦。每当他陷入睡眠时就会在中途突然惊醒，到了后来，甚至连斯佩多自己都不记得, 究竟是他的弱小导致艾琳娜死亡，还是艾琳娜的死亡令他变得弱小。

他像每个失去挚爱的人一样开始发疯，编织虚幻的美梦营造艾琳娜还活着的假象。可当他向圣杯祈愿希望看见还活着的艾琳娜之后，会哭会笑还会揍他的艾琳娜真的出现在斯佩多面前时，他却笨拙到只能任由艾琳娜哭着打他，也没法说出半句辩解的话。

他一言不发，看着掌心温热表情鲜活的艾琳娜丢下他，转头朝着年轻的自己开始挥拳。同时开始将自己因为亡者自动加持的美化滤镜丢到一边——啊，没错，他怎么就忘记了，当初艾琳娜让他觉得怦然心动最主要的原因，除了她与其她爱慕自己外表的女性不同外，最主要的就是艾琳娜在他偶尔行为过分的时候会毫不留情出拳痛击。

那可是真真正正会朝着他颧骨冲去的拳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