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孤生
数月前,道衍得封资善大夫、太子少师,帝王复姓其为姚,并赐名广孝。言谈之间总会称呼姚广孝为少师,对他颇为尊敬。
何玉轩敛眉而笑,“便是少师知道了又如何,这可是解大人的主意。”而不是他的。
朱棣伸手点了点何玉轩,没再留他,任由何玉轩离开谨身殿往工部而去。
何玉轩身后跟着送行的小内侍,慢吞吞地行走在宫墙间,忽而心里一声叹息,感慨帝王手段之厉害。不知不觉间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日日与帝王相伴的日子,若是有一日朱棣的人在午间不曾出现,怕是他也会有瞬间的诧异。
这不是何玉轩所能控制的,而是漫长的、持续的惯性所维持的,哪怕何玉轩不愿意都无法控制的本能习惯。
宽大的朝服下摆随着脚步轻挪而晃动,何玉轩抬手接着那斑驳破碎的日光,缓步而行间,那不规则的光斑在手心一滑而过,放眼望去宫墙满是褐黄淡红,那墨绿瓦色于屋檐飞舞,相得益彰的流动色彩映入眼帘。
那些许郁闷的心情又明快了起来,就好似这秋日凉爽的早晨。
……
眨眼间,太子娶亲这件大事就近在眼前。
在朱高炽之前,太子娶妻的礼数并无定律,哪怕是此前的懿文太子朱标都是在登位前就已经娶妻了,礼部这些时日忙碌着制定规格,这太子朱高炽不是难以满足的人,未来的太子妃张氏同样是个温和大方的性格,最难应付的居然是朱棣与朱高煦。
帝王对规格并未强求,可这毕竟是开朝来的大喜事,稍稍大办也是合理。而汉王……礼部尚书李至刚抿唇,在这大喜的日子挤出笑容,今日最忙碌的除了太子殿下外,就属他这个礼部尚书了。
这样大喜的日子,宫里皆有设宴,紫禁城内满是烛光异彩,从三书六礼起礼部都安排得妥当,直到夜间方才消停了些,唯有宴会的觥筹交错声仍在继续。
何玉轩没有不出席的道理,在宴席上还给朱高炽敬酒。
太子殿下在朝着何玉轩苦笑了声,他的兄弟只有两人,朱高燧虽赶回来送礼,可兄弟间还满是僵硬;而朱高煦憋着闷气试图要灌醉朱高炽,他好不容易才暂时从汉王那里脱身。
朱高炽抬手饮酒,却在液体下肚后诧异地看了眼何玉轩,这非是酒,而是茶水。
何玉轩慢悠悠地说道:“我丢了些解酒的药丸进去。“
朱高炽抿唇笑起来,“还真是劳烦何大人了。”
太子殿下是众人的焦点,在何玉轩这里不过略略停留了些,又不得不去应付其他人。好在何玉轩留意到元书带着几个小内侍时时刻刻都在注意朱高炽的行径,应当不会发生什么酒后乱来的事情。
端看汉王那憋坏憋坏的样子,想来是真的趁着这个时候灌醉朱高炽。
何玉轩端着酒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身后是窜过来寻他的徐玮辰,他精致的脸蛋浮现了一层红晕,看来喝了不少酒液,“你待会回去的时候小心点,莫要和汉王殿下的车架撞上。”
何玉轩眉眼微弯,原本满是笑意,闻言有些诧异,“你又听到了什么?”
徐玮辰一身酒气,大大咧咧地在何玉轩身边坐下,“赵王同汉王咬耳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看现在汉王的心情可说是这场上最不高兴的了。”他深知何玉轩与汉王的关系不好,可不要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何玉轩耸肩,他自当是避得远远的,要是来个酒后闹事,随手两拳头何玉轩这身子板可撑不住。
他喝酒的时候都是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生怕自己喝多。酒杯里的液体宛如流光溢彩,在这满室喧闹的殿内,何玉轩把自己缩得最不起眼,预备在太子退场后消失。
不多时,何玉轩还是耐不住溜了出来。
秋夜凉凉,何玉轩漫步沿着宫墙随意而走,身后跟着个熟悉的小内侍。何玉轩微合双眼,淡笑道:“万岁命你一直跟着我?”
小内侍露出笑容,“正是如此,万岁怕您酒后不适,命奴婢要好生照看您。”
何玉轩离开前,隐约记得帝王似是在与朱高炽说些什么。
何玉轩懒洋洋地伸着懒腰,全然没有形象,漫无目的地走着,好似走到了文渊阁外面。一眼看去,那文渊阁内还亮着灯火,似是有人在值班。
在太子大喜的日子,还轮到要值班的人还是有些凄凉的……何玉轩的思绪有些缓慢地想着。
就在这时,文渊阁内有人几步跑出来,那模样就好似有什么紧急的事务一般,他的官帽不太整齐,就好像是在慌忙中戴上一般,匆匆跑来迎面撞上何玉轩,那人停了几息,突然一把抓住何玉轩的手腕,“何大人且随我来。”
何玉轩:?
何玉轩的酒意醒了大半,跟着他走了几步,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应当是内阁行走的杨荣。
杨荣是文渊阁内年岁最小的一个,但是也颇得朱棣看重。这内阁每夜都会留有人轮值,原来今夜是轮到杨荣。
何玉轩看着杨荣脚步匆匆的样子,忍不住说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杨荣神色肃穆地说道:“宁夏被围。”
何玉轩顿时精神一紧,这脚步也随着杨荣加快了起来。
两人一起出现在乾清宫的时候,郑和正在那里守着,他看到杨荣与何玉轩一并出现的模样,虽有些稀奇,却未表露出半点痕迹,“杨大人,何大人。”他引着两人一同入内。
何玉轩看着郑和丝毫不诧异杨荣出现的模样,对着身旁的杨荣说道:“你是被万岁招来的?”
杨荣坦然地说道:“那是自然。”这奏报自然得先经过朱棣才会通知到内阁。
何玉轩:“……那为什么要拉上我?”
他的官职应该是工部尚书……吧?若是宁夏需要调兵遣将,这应该招兵部尚书前来才是。
杨荣眨了眨眼,“这不是咱刚才那附近只有您吗?”
何玉轩无语凝噎。
朱棣看到何玉轩出现在乾清宫,也有些诧异。他早就换下了刚才在宴会上的服饰,如今一身常服,看起来气息温和了些,而太子朱高炽正跟随在朱棣的身旁,虽然还穿着吉袍,那神色依旧褪去了酒意,正精神奕奕地说这些什么。
何玉轩与杨荣一起行礼,而后就听到太子在述说着如今的情况:“……宁夏被围,距离邸报送来约莫过了十几日……情况如下……”
这太子的大喜日子还要被拉来一同议政,这也确实是件倒霉的事,要是宁夏的事情没处理好,恰巧又是婚礼的日子,或许还会冠上一个不详的名头,不论是从哪里看对朱高炽来说都不是好事。可朱高炽的神色正常,语气平和,就好像是在说一件普通至极的问题。
杨荣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大胆地说道:“万岁,如今看这宁夏的情况,送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几日,臣认为宁夏的百姓民风彪悍,若是真的被围困,怕也是朝夕间就已经解决了问题。何不稍稍等待,看是否有新的邸报送来。如今正是深夜,就算真的出兵也得等待明日清晨,这一来一往间并不费事。”
朱棣沉吟了片刻,点头赞许了此事。
方才朱高炽的意见与杨荣的说法大同小异,朱棣身后的太子稍稍松了口气,至少看起来父皇并不反感刚刚的举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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