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染青丝
贾赦的麟驹是叶清露从他另外一个大姨妈手里高价买来的,据说有真龙血统。
当时贾赦就让他闭嘴了,都说皇帝是真龙天子,麟驹难道是皇帝的远亲不成,传出去被人知道了,马可能没事,叶清露这个傻子是要有事了。
有没有龙的血统贾赦是不知道,他倒是觉得这匹马有鱼的血统。
譬如现在。
麟驹特别喜欢下雨,现在雨下得这样大,麟驹简直玩疯了,带着贾赦东奔西窜,感受雨水的浸泡。
“够了!”贾赦拍拍它的脖子,本来想着一刻钟够回宫的,结果麟驹光顾着玩水了。
啪嗒。
麟驹重重踩在一个水塘上,水花四溅,它自己高兴地直甩头,又兴奋地去踩下一个。
“你怎么就这么精力旺盛。”贾赦有一点无语,捏着它的耳朵道,两个月下来,他都累得不行,麟驹倒是一如既往地有活力。
赶路的时候他就没换过马,夜里陪他赶路,白日里还能骚扰其他马儿,皮得一批,有时候贾赦体贴它,换了别的马儿,它还要吃醋,去把人家的马尾巴给啃秃了。
“这样看,你倒是真的像是有真龙血统,呸呸呸。”贾赦自言自语,结果雨水进了嘴。
雨愈发大了,最后一点天光也即将隐去,颇有些烟雨暗千家的味道,再不走要看不清路了,他捏着耳朵的手当即用力拽了两下,“快走,下次再陪你玩,听话!”
麟驹耳朵动了动,回头看贾赦,黝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怀疑。
贾赦心说还真是成精了,拍了一下麟驹的鼻子,引得麟驹打了个响鼻,“不骗你,咱们不等小林了,走吧。”
不但皮,还记性好,如果一起出来的同伴没跟上,它是绝对不会自己走的。
路上已经没有行人,摊贩商铺也都关门了,麟驹疾驰许久,半点人声也不闻,贾赦察觉到它有些不安地放慢了速度。
是不太对。
京城热闹,夏日里又多雨,老百姓都是习惯了的,又不过是午后,怎么会这样寂静。
像是踩着他的疑问出声一般,街道两侧忽然响起嘤嘤嘤的哭泣声,如泣如诉,连绵如里,定睛望去,勉强能看到细密雨丝后的鬼影绰绰。
来的是人,贾赦大约还会紧张一些,来的是鬼,怕甚。
自从被那个梦里的什么声音治好了间歇性变貔貅病,他的眼睛就不会变成金色了,只是眼中还似浮着一层碎金似的,眸色比常人浅淡一些。
他眯起眼扫了一圈,忽而笑起来,“这不是我们家新出话本里的鬼城一章么,【书生雨夜入鬼城,新鬼烦冤旧鬼哭】,请问这个旧鬼,你要哭什么?”
“世子果然好胆量。”对面虚无中亦传来一声笑。
不管是湿漉沉重的的衣服,还是调皮踩水的麟驹都已不见踪影,贾赦略有些梦初醒的失重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自己仍旧坐在渭江书局的二楼。
伴着窗外雷雨声隆隆,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是从哪一句话开始的?”
“是从喝完那盏茶之后,世子在之后就失神叫不醒了。”江子瑜道,“是我的过失,小二错泡了我平日的茶招待你,我以为一盏不要紧的,却没想到你是头一次喝,这么容易就产生了幻象。”
“这么说,不是江先生要害我了?”贾赦手托着腮,朝他眨眨眼。
“自然不是。”江子瑜略有些羞愧,好在天太暗瞧不出他脸红,“茶和莲花相配,可助人梦见想梦之事,我喝得久了,有时候要三四日才能梦上一回,真的不是故意害世子。”
“哦。”贾赦若有所思地拉长了音,“那我捏死了这莲花,先生岂不是没办法再做梦了?”
江子瑜摇摇头,“世子方才说的是,我处事迟疑,首鼠两端,做再多梦,不过是自欺欺人,待得替世子查出真相,我欲交出渭江书局,前往岭南。”
贾赦觉得屁股疼了,万万没想到这个“姘头”被他说的要去投奔老师,他爹知道是他感化的,必定一顿好打,他面上不显,假装大度,嘴唇已经抿了起来,“江先生能想通正好,我爹必定扫榻相迎。”
“雨小一些了,我方才给世子备了马车。”
“好。对了,先生这种是什么碗莲?”
“这一种叫镜台佛莲,是从西北传来的,传闻边塞苦寒缺水,寺庙中的僧人便用大碗培育了这种莲花供奉佛祖。世子若是喜欢,把这盆带回去,许是还是能再开出花来。” 江子瑜大方得很,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又道,“茶也给你拿上半斤。”
贾赦笑眯眯地道,“那我就不客气啦,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我最想梦到的居然是鬼城。”
一人推开房门,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神情却阴沉冰冷,一双桃花眼看来,直教人后背发凉,“我看你最想梦到的怕不是一顿打。”
不是明夙又能是谁。
江子瑜看得失神,贾赦看他颤颤巍巍要开口,想一把捂住他的嘴挽救这条小生命,谁料江子瑜的嘴和他的脾气一样来得快,脱口便是,“郁离?”
明夙看他一眼,“你怕不是个瞎子。”
贾赦只得松开手,嬉皮笑脸地道,“我就知道哥哥要出来找我。”
一共就俩人能让贾赦喊哥哥,来者又生得和颜灵筠几乎一模一样,江子瑜知道自己认错人了,定定心神,起身行礼,“草民见过陛下。”
“嗯。”明夙颔首,朝着贾赦伸手,“过来。今日有大雨,谁准你骑马就出来的。”
“我怎么会知道今天有雨啊。”贾赦拉住他的手,已经被拖到门口了,又回头道,“江先生,记得我的茶啊,给小林就行。”
明夙不免要过问,“什么茶?”
“嘿嘿,等拿到了哥哥就知道了。”贾赦道,憋了没有两秒,又趴到明夙肩膀上,“据说可以梦到自己想梦的东西,我想看看哥哥最想梦什么,不过莲花都被我掐掉了,还得等他重新长出来。”
三七打着一柄大伞把他们两个先后送到马车上,插了句嘴,“不知道世子说的是什么莲花,奴才瞧瞧能不能寻到。”
贾赦抓过一个毛茸茸的抱枕,把下巴搁在上头,“好呀,听说是什么镜台佛莲,正好还没走,你要是不清楚,可以回去问问江先生。”
三七没忍住露出个猥琐的笑容,贾赦奇道,“你瞎笑什么?”
“奴才是笑这莲花呢,咱们陛下为着颜总督寻了许多莲花,其中就有镜台佛莲这一种,送去粤广的是种子,得来年才得见,可奴才见这花好看,让花房养了几盆预配放在陛下书房里,如今刚结花苞。”三七道,“可不是巧了么。”
“看你这么猥琐,就知道里头逃不掉我爹,行吧,给你记一功。”贾赦说罢,自己又嘿嘿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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