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间一丫枝
尾音刚落,她便咬咬牙,一闭眼,猛地低头视死如归般轻轻咬在了柔嫩的颈项上。
那种感觉又来了。
黑暗中,老虎本就敏锐的五感变得更加通透了起来,即使只是一点点细微的润感似乎也被放大了无数倍。
她皱紧眉头,眼角处的伤口已经略微被新的皮肉覆盖起来,一双凌厉的凤眸里毫无光芒,灰蒙蒙的,但微薄的唇瓣微张,呼出热气,唇中的小虎牙若隐若现。
刹那间,女人的爪子挥了下去,清脆的巴掌声瞬间响彻在小小的洞穴中。
那一爪子正好拍在云识的屁股上,她被打得莫名其妙,直到反派微哑的不满声传过来。
“没吃饭吗?”
是,是没吃饭啊……
她似乎明白了,找虐的反派是嫌她咬太轻。
那一巴掌的余韵还在,她叹息一声,委委屈屈泄恨地认真咬了下去,又顺便还学着嗲调抱怨着:“人家都被你吸干了啦!哪里还有力气?”
这一口她不仅用了十成力气,留下一排深深的咬痕,微微渗出血珠来,甚至还下意识探出舌尖舔掉血珠,让唇中溢满血腥味。
反应过来时,云识惊出了一身冷汗,也不知道她区区一棵草是怎么流汗的,但事实是,听到大老虎越发粗重的呼吸声,她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直到又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在洞穴中,伴随着君寅并不平稳的呼吸声及催促声:“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
“继续,把我咬得高兴了,我就不吃你。”
这是反派第一次夸她,云识高兴之余还有些迷茫,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但她根本来不及多想,害怕君寅的爪子再一次落下来,将她打得落花流水。
她只能认命地又在她脖颈处挑了一个新的地方,一口咬下去,用力撕咬着,等到尝到血腥味后轻轻舔舐一番,再次挑下一个地方。
君寅的手渐渐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捏得生疼,她想不明白,她明明那么疼为什么还要让她这样?
难道是,因为黑化了,心中阴暗苦闷,所以要靠疼痛来缓解心底的疼痛?
这样一想,她也太可怜了。
渐渐的,云识更加用心了,即使贝齿的撕咬毫不留情,但过后也会轻轻柔柔地用舌尖抚慰女人的颈项。
不知不觉间,本白嫩的颈项此时已布满了血色梅花,残忍又暧昧。
她停下来,已经无从下口,可不知为什么,心中升起一股怜悯同情心的同时,在刚刚那段时间里,感觉到有水草里的水分流到了老虎身上。
她极其不好意思,生怕反派下一句又恶劣地问她那个问题,又追问她是什么感觉。
可这回,君寅只是猛地攥紧了她的手腕,她抬头看向她的一瞬间,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君寅本就长了一张冷脸,即使那双眼睛是灰暗的,却浑身冷漠又带着股肃杀意味,可此时,漂亮清冷的美人那双失明的眼睛里却落下眼泪来,嘴角噙着一抹笑容。
放在云识的眼睛里,那笑容诡异,又些许变态,让人心惊,直到女人察觉到了她明晃晃的视线,又收敛了笑容,声音嘶哑,说出的话也让她胆寒。
“你都看到了?”
“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别哭了。”云识下意识就承认了,又连忙伸手讨好地用冰冷的掌心替她擦眼泪。
可没曾想,以往冷漠又暴躁的反派此时却跟换了个人似的,微微闭上眼,用脸颊去蹭她的掌心,诡异地喟叹了一声:“好凉啊……”
接着,女人握着她的手腕牵引她来到了老虎肚皮下。
云识浑身僵硬,似乎将手摸到了岩石的缝隙,摸到了从岩石中透出的汩汩山泉,潮湿的。
这,这还怎么睡。
她要赶快离开这里,离开这要命的地方,她都能想象到等会君寅会怎么嘲笑她。
以往都是跪着疗伤的时候这样,顶多被她摸到发现了,可现在,真是都想把头塞到石头缝里去。
不怪她,只怪反派太犯规了,总感觉应该是她当鬼时候的理想型,不然她反应不可能这么大。
而她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跟她道歉:“我,对不起……”
“我马上把我的东西擦干净。”
可她想动,却又被君寅死死抓住手,她的声音带了几分不悦和暴躁感:“擦什么擦?还有我的。”
“啥?”
啥?
她震惊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是说反派是个冷淡者吗?
她浑身有些抖,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但懵是对的,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继续。”
君寅仿佛回答了她的问话,可继续啥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女人就又说话了:“你不用犹豫,也不要妄想我会和你伴侣仪式让你成为我的雌性,我只是和你玩一玩,如果你不照做我现在就吃掉你。”
她的声音听起来冷漠至极,仿佛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事,也也许她长在兽世对这种事已经看多了习以为常。
总之,无论她前面说的什么,云识只在乎最后一句,而且甚至多长了个心眼,提前问她:“只要能让你开心,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是吧?”
“对。”君寅回她了,她这才厚着脸皮先是缓缓低头吻上她满是伤口的脖颈,探出舌尖轻舐。
和刚刚相比,君寅反而呼吸平稳了很多。
云识这才从洞中大老虎的呼吸推断出反派想要的是什么。
原来,这只暴躁又残忍的大老虎,也是只重口味的大老虎,就喜欢玩狠的,越狠她越开心。
云识渐渐放空自己的脑袋,只一心想着保住自己的命,缓缓咬下去。
直到她又去摘了一颗樱桃,吃进嘴里,咀嚼着。
她吃得越欢,洞内猛兽的呼吸声便越发浓重起来,她便又像往日里给她治疗伤口般,抚慰着破皮的伤口,咬破自己的舌尖,让仅剩的些许草叶涂抹上去。
渐渐的,大老虎的身前也开始布满了不少伤口,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只能又一寸寸抚慰着伤口。
每一道新添的伤痛似乎都让君寅微微发颤,刻骨铭心,那敷上冰雪,又融化成雪水的凉意更让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感官,黑暗中,每一种感官都格外敏锐,让大脑愉悦着,驱动体内的血液。
她死死攥着女人的手腕,却不再是怕她逃跑,而是新奇的,昂头平躺着,感觉到有小蚂蚁爬到石洞里了。
蚂蚁的到来似乎代表着潮湿的雨季,她又感到洞壁的裂缝中渗出汩汩泉水,让空气中都蔓延着泉水的清香。
而云识,则去到石洞外探索着,顺便摘了不少次樱桃。
石洞外海草的叶片渐渐伸到洞中,她走了进去,将它赶出去,可那叶片仿佛有灵性似的,蜷曲着,还能伸长缩短,有些愤怒地非要一次次不顾她阻拦地探头到石洞中,仿佛是躲避石洞外早已高高挂起的灿烂阳光。
正在这时,君寅忽然喊了她一声,声音嘶哑的,喊着她的名字。
“雪菀……”
那是她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似乎这样喊她,就不再是把她当做一棵草看待,起码现在不是。
君寅从未想过,还可以这样,她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原来海草捕食时可伸缩的叶片是这样的。
那叶片并不脆弱,起码在没有遇到她的爪子时是这样的,此时反而坚韧的,蜷曲成一个圆筒,仿佛撑开了一片新的天地,它爬到正在渗出泉水的石洞壁上,似乎是渴了,在那里打滚,汲取着泉水。
如此自然又野生的场景,即使君寅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但光只是感受或想象到,就觉得心旷神怡,又仿佛听到海草的叶片调皮地不小心碰到了堵住泉眼的石块,刹那间,石块松动,大量清泉涌出,淋得水草像泡在泉水中一般。
但她们都没注意到,叶片被泉水冲刷,仿佛有细微的籽粒从表面渗出,粘附在石洞壁上。
她听到细微的水声,石洞中已经快被淹了,再住不了人。
可云识早在之前就因为缺血而浑身无力,此时更是因为大功告成松了口气,懒洋洋地趴在她身上。
君寅却奇异地因为洞中被淹了而精神抖擞起来,心情也一道好了起来,于是拍了拍她,示意她:“变回原身,我带你出去吃东西。”
云识听话地缩回草叶变回了原身,甚至有些无奈,冷漠的反派即使是在这样时也异常冷漠,像是公事公办,一声不吭。
只有崩裂的石洞壁和泉水的水痕证明她们曾经来过。
君寅又变成了大老虎,将自己的新晋仆人衔到嘴里,便威风凛凛地踏出了石洞。
外头阳光正盛,要说露水,也只有那些树林下阴翳一些的草丛还有。
云识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只能跟她如实说,连声音都虚弱得很:“我没力气吃了,快饿死了……”
这怎么能行,要是以前,吃了也就吃了,但现在,这颗草作用可大着呢。
君寅微微沉默了两秒,便将她从嘴里拿出来,又大发慈悲地将她放到自己的脑袋上,接着道:“哪里有露珠,你引路,我带你去。”
“还有,你要是跑了……”
“你知道后果的。”
她补充着。
云识则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在老虎头上作威,连忙伸出草叶抓紧了大脑虎圆圆的耳朵,又表示:“我没力气跑了……”
“而且,我哪敢啊……”
“往,先往前走……”
君寅这才冷哼了一声,接着微微抬起头颅,跟着她的指示走。
找了好些地方,她才吃了十几滴都快蒸发的露珠,但好歹是缓过来了。
头顶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得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即使是趴在老虎头上睡着了,也微微攥着她毛茸茸的圆耳朵。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君寅对她的态度勉强好多了,也许因为,她足够尽心尽力,也许是因为,她天赋异禀。
每日的疗伤变成了创新伤再疗伤,每每大老虎非要感受到石洞里有泉水冲出来,才肯带着她外出找食。
而不知不觉间,反派身后的伤慢慢长出新的皮肉,眼睛和腿上的刺伤也慢慢被新的血肉覆盖,只是多了满身的细小齿印。
石洞外的水草也越发顽皮起来,有时叶片会在云识趴在老虎背上,帮她疗伤时进入石洞,有时则是细细品尝摘取的樱桃时遛进石洞,它最爱壁缝上的泉水,往往不闹到浑身沾满决不罢休。
君寅从一而终仿佛只当个解闷的乐子,镇定冷漠的,只能听到石洞中野兽那有时急促的呼吸声,像是看到猎物时的蓄势待发。
唯一值得云识开心的是,她对她放心了许多,除了夜晚习惯性让她躺在老虎身上,掐着她的后颈入睡,其余时候都不怎么抓着她了。
她有时趴在她毛茸茸的大脑袋上,有时趴在她背上,趁她午睡时报复性地撸一撸她柔顺的毛发,想着撸秃就好,或是整根草都躺在她的肚皮上和她一起晒太阳。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随着反派态度的变好,云识暂时不需要担心被她随时吃掉的事情,心思便也活泛起来,顺便和系统讨论讨论有性生殖这个问题。
由于她根本就没见识过同族的草是怎么有性生殖的,所以完全没有头绪,也不知道该怎么把种子播出去。
“反派她只当我是个仆人加炮友,我肯定也得为自己谋出路噻,把她感化后找个自己喜欢的去有性生殖。”
【哦,你可真渣。】
“我再渣还能有她君寅渣?每次用完我就躺在洞外晒太阳睡懒觉,让我自己去辛辛苦苦到处找露水喝,那我当初做鲛人族圣物的时候还天天有进献呢,都不用自己动手。”
“还时不时咬我喝我的草汁。”
大概是做仆人久了也会有想翻身做主人的一天,尤其她辛辛苦苦,这个暴躁的大老虎爽是爽到了,黑化值却一分没减,简直气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