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思诺
顾君如是许清竹的专用精神科医生。
许清竹的创伤性应激障碍就是她一直在治疗,被绑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但这对许清竹的性格造成了极大影响。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许清竹都是不说话的。
一直到十岁,许清竹才再次开口说话,到十五岁,她的病情才暂时稳定下来。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病症状了。
今天这一出把顾君如也吓了一跳。
不过还好,情况不算特别严重,在她来之前,许清竹已经得到了一点安抚。
顾君如给许清竹打了镇定剂,又把病房里的人驱散。
等到许清竹睡熟了,彻底放松下来,她给许清竹掖好被子,这才朝赵叙宁招了招手,“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突然病发?”
赵叙宁扶了扶眼镜,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没好气地说:“还能因为谁?”
“我刚在门口看到了梁适。”顾君如说。
赵叙宁语带厌恶,“除了她没别人。”
“但……”顾君如顿了顿。
赵叙宁挑眉:“怎么?”
顾君如摇摇头,噤声不语。
这属于病人的隐私。
“梁适刚才有没有安抚清竹?”顾君如换了个话题。
“有的。”赵叙宁说:“竹子还因为她说话探出头来。”
“她都说了些什么?”顾君如的声音很镇定,“最好详细地告诉我。”
赵叙宁皱着眉,语气冷漠地将梁适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尔后冷笑道:“虚伪。”
顾君如对这件事没做评价。
她不太了解两人婚后的事情,不过她记得当年在给许清竹治疗时,许清竹曾说当年有个女孩儿曾给过她勇气,在两人一同被绑架的时候,那个女孩儿比她勇敢,还鼓励她要勇敢。
再就是上一次,许清竹在复查中说要结婚了。
结婚的对象是那个女孩儿。
赵叙宁望着许清竹苍白的脸,无奈叹气,“看她自己吧。”
顾君如点头,“她很勇敢的。”
**
许清竹醒来时是傍晚,病房里空无一人。
大抵赵叙宁怕她休息不好,把所有人都遣了出去,还在她枕头边给留了纸条,让她醒了就摁病床前的急救铃,或是给她打电话。
许清竹只是坐在那儿发呆。
这两天的事让她筋疲力竭,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让自己来放空。
但刚醒来时身体缺水,她伸手去摸床头的水杯,却因为手上力道不够,不小心将杯子挥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吓得她打了个寒颤。
随后病房门被推开,一脸紧张的梁适跑进来,“你没事吧?”
许清竹锁紧眉盯着她看,手已经落在了急救铃上,但眼前忽地被递来一瓶未开封的水。
梁适温声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再帮你把瓶盖拧开。”
没开封的水,总不会再有危险了吧?
“这是温水。”梁适说:“我一直放在手里温着的。”
许清竹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眼前的人有一种陌生感。
不太像自己认识的梁适。
梁适看她不说话,心底有些慌,却佯装镇定地说:“是不是要我帮你拧开?”
说着就要把手缩回来,但许清竹却接过那瓶水,冷淡道:“不用了。”
她握着水,上边还残留着梁适的体温。
还有淡淡的茶香,是类似白毫银针的味道。
那是她过世的祖父很喜欢的一款茶。
梁适已经拿过了病房的扫把和扫帚,弯着腰在打扫地上的玻璃碎片。
许清竹握着瓶身,看着她陌生的动作,忽地出声道:“你是谁?”
梁适动作一顿,抬起头笑了下,“我是梁适啊。”
许清竹眉头皱得愈发紧,“是吗?”
“是啊,我们结婚了。”梁适说:“难道你失忆了?”
说这话的时候,梁适眼里带着错愕。
她的演技很好,所以这时候没让许清竹看出破绽。
在她伸手要探向许清竹额头时,许清竹往后躲,避开了她的触碰。
许清竹没再说话。
梁适把地上的残渣打扫干净,回头却看到许清竹正在和瓶盖做斗争。
生病了的Omega柔软无力,此刻连瓶盖都拧不开,想要喝口水都很难,梁适三步并两步走过去,站在那儿踯躅着问:“要不,我来?”
许清竹仍低着头尝试,她莹粉的指甲盖因为太用力都变得苍白。
梁适看不过,直接伸手去拿,她的手指刚好抵在许清竹的手指上。
分明是很简单的碰触,许清竹却忽然仰起头。
梁适也后知后觉地往回缩手,但缩回去的那瞬间,许清竹的手指轻轻划过她掌心。
带来了酥酥麻麻的痒意。
她的心脏忽地跳快了好几分。
第6章
病房内很安静,许清竹在小口小口地喝水。
她喝水的姿态很优雅,一看就知道是接受过正经仪态训练的,漂亮的天鹅颈抻长,露出极优美的线条,阳光在她的肌肤上跳跃。
是一副很唯美的画面。
梁适不自觉看得出了神,直到许清竹喝完水,将那瓶水拧好盖放在柜子上,那双眼冷淡地瞟过来,“看什么?”
梁适:“……”
她讪讪地收回目光。
梁适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哪怕在娱乐圈待了几年,依旧保持着独来独往的状态。
要不是因为演技好,她还真没法再娱乐圈混下去。
她一向坚持,与人相处就是拿真心换真心。
所以当初孙橙橙和她示好时,她也没过多防范,却没想到会被摆一道。
想到这些事,梁适情绪也低落下来。
很长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由许清竹打破沉默,“出院以后,我会让律师准备相关的文书,你的财产我一分不会要,之前你……”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却像是在强装镇定,“梁家帮助许家的……”
急促又吵闹的音乐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许清竹的话。
梁适先看她,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梁适:“……”
这铃声真的很难听。
她拿出手机,捂住听筒,微微躬身和许清竹说:“抱歉。”
随后看向屏幕,是程苒。
“喂。”梁适接起来,刻意压低了声音,“做什么?”
程苒那头有些吵,但她的声音很是能很清晰地传过来,嗓门很大,“你在哪儿?”
“医院。”梁适说。
程苒皱眉,“我也在医院,怎么没看见你?还是说……”
她顿了顿,很快猜出来,“你不在自己病房,在许清竹那儿?”
梁适有些心虚地看了眼许清竹,立刻一脸正气地说:“对。”
“干嘛?负荆请罪去啦?”程苒闻言吊儿郎当地调侃,“那我现在去许清竹那儿,顺带看一眼。”
“你别来。”梁适拒绝。
“怎么了?我也算是许清竹的朋友吧,她生病了,我来看看都不行?”程苒的语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我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地走,你这么抗拒做什么?难不成……真想当个好爱人?”
说完她兀自笑起来,“可得了吧你,谁还不知道个谁啊。”
“程苒。”梁适喊她时,语气里暗含了警告意味。
可程苒并不在意,“我马上到了,你出来接我一下。”
说完电话便被挂断。
梁适看着手机屏幕皱眉,随后又看向许清竹,发现她早已侧过身,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