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娘子
岑清伊跟觉空师傅道谢,她忍着心尖刺痛,不再回头。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抬手胡乱抹去。
江知意烧得迷糊,却不肯走,直到岑清伊上车,闻到熟悉的麝香味,她放弃抵抗。
岑清伊心疼地摸摸她的脸,车子直接开向医院。
江知意挂上药水,岑清伊坐在床边,整个人软在椅子上。
一个满脸倦容,一个脸色爆红,忍冬心底一叹。
忍冬发信息让夏冰煲汤,夏冰半夜起来开始忙活,秦清澜半夜起来听见动静,听说江知意回来,就往她们卧室走,边走边说:“这孩子回来怎么不……”
“今晚不回家,明天才回来,我提前准备上。”夏冰没忍心说实话。
秦清澜碎碎念,也不知道钟卿意怎么样了,夏冰听得鼻尖泛酸,不忍说出真相。
岑清伊身体疲惫到极点,一动不动地瘫坐在椅子上,头枕着椅背,闭上眼睛,几乎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一瞬间,她恍然入梦,梦见钟卿意叫她小崽子。
岑清伊望着远处的迷雾,似乎有个身影,她喊了一声姐姐。
迷雾里有模糊的身影冲她挥手,岑清伊一头扎进迷雾,却不见人。
“姐姐!”岑清伊找不到人,心慌地哭出声,“姐姐!”
身体突然被摇了一下,岑清伊迷糊地睁开眼,忍冬担忧地看着她,“做梦了?”
忍冬抽了一张纸巾给她,岑清伊抬手擦了擦,有些窘迫,“没事。”
江知意还没醒,吊瓶才挂了一半,忍冬坐在她旁边,“你上床躺会。”
岑清伊拗不过忍冬,鞋子也没脱,倒在床边,“姐姐打完记得叫我。”
忍冬随口应了一句,“嗯,你先睡。”
岑清伊身体疲软,倒在床上只觉浑身要散架一般的疼,连翻身的力气都没了。
两个人大抵都是疲倦到极点,对腺体的控制能力变弱,房间里弥漫着交融的两种信息素。
忍冬开窗留了个缝,坐在椅子上,盯着两个人看半晌,心中百味陈杂。
这一觉两人睡得都不好,江知意发烧说胡话,岑清伊做噩梦说得梦话听不清,听着像是想喊却又喊不出,想哭又哭不出,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痛苦地低吟。
这次,忍冬没叫醒她。
药水挂完,忍冬拔针,替江知意盖好被子。
天微亮时,江知意终于悠悠转醒,忍冬连忙上前叫了一声,“老五!”
忍冬探手摸额头,温度降了,她又拿出体温计,“来,夹在腋下。”
江知意微微偏头,看到岑清伊睡在隔壁床,她轻轻舒口气。
体温计凉得江知意打冷战,岑清伊翻了个身子,哼哼唧唧地叫起来,似乎是难受。
“你能抱动她吗?”江知意的用意不难猜,忍冬挽起袖子,捞起岑清伊抱到江知意床上。
江知意望旁边挪,岑清伊上了床,往她身边拱。
忍冬记着时间,拿出体温计看了好几眼,长呼口气,“退烧了。”
江知意揽人入怀,岑清伊埋在她心口,睡得稍微安生些。
天亮,夏冰一早来医院,两人还在睡着,她小声和忍冬说:“廉教授说是时间到了,早起饭也没吃就走了。”
忍冬简单说明昨天的情况,钟卿意的死没能避免,她的离去让岑清伊和江知意的头顶都笼罩了一层灰蒙蒙。
夏冰鼻尖酸痛,泪水打湿眼眶。
忍冬轻轻拍了拍她,夏冰叹口气,“我们要好好的。”
岑清伊到底还是被噩梦吓醒的,她梦见岑简汐从高处坠落,一滩血迹旁,躺着的却又是钟卿意。
她们两个人一起看着她,似乎要说什么,但岑清伊听不清。
岑清伊想跟着她们一起走,哪知道突然回过身的两人,血肉模糊,吓得她一身汗。
江知意也被吵醒,她抱着岑清伊,呢喃道:“我在。”
江知意和岑清伊勉强各喝了一碗汤,两人在床上躺了一天,谁也没说话,手机关机了也不知道。
没人在乎今天是几号,该做什么。
去之前,岑清伊已经交代好安歌,她可以放心;而江知意一直都是自由的,林依依没找过她。
入夜,两个人睡睡醒醒,又迎来了朝阳。
岑清伊突然坐起身,说了句:“我想洗澡。”
江知意也想出院,忍冬便开车带两人回家。
秦清澜已经去书店忙活,元宝在睡觉,两人一起洗了个纯洁的澡。
手机开机,两人的手机都不消停,江知意看见廉如是发来的信息:时间到了,我走了。
秦清澜恢复得不错,江知意发信息表示感谢。
直播先锋队群里有陈念笙后续跟进发的案件相关信息,或许见两人一直不回复,还主动私戳问过,她们还是没回,陈念笙就照常更新案件信息。
陈念笙的信息恰好弹出:大王,你们还没动静,什么情况啊?
江知意想了想,拽了拽岑清伊,让她看陈念笙的信息。
岑清伊想了想,在微信群里发:大家好,我很不幸地告诉大家,我的姐姐钟卿意病重离世,葬礼从简,定在9月5日上午8点。
群员们没多问,嘱咐她们注意身体,节哀。
江知意回陈念笙:这回你知道了。
陈念笙:哎,人生无常。
江知意:是,珍惜当下吧,她们之前见了黎韶华,有用的信息不少,等我整理出来发你。
生活还要继续,日升日落,有的人永远停留在那一天。
岑清伊坐在客厅,打开钟卿意的背包,只有一个手写的笔记本。
字迹俊秀,飘逸洒脱,内容和她的工作相关。
岑清伊随手一翻,翻出一张折叠的信纸,上面写着:江知意亲启。
岑清伊再翻,还有一封给她的,一封给黎韶华的。
岑清伊深吸口气,抿着唇半晌没动,等翻腾的情绪平复,她站起身去找江知意,“这是她给你的。”
“还有我的和黎妈妈的。”岑清伊开始叫黎韶华妈妈,心底把她当成自己人。
江知意拉过岑清伊的手,她顺从地坐到旁边,江知意摸摸她的脸,“瘦了。”
岑清伊努力勾起一个笑,“姐姐也一样,得补补。”
“我没事,我一直在的,不管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江知意没说透,不过岑清伊明白,她倾身抱住江知意,“我庆幸,我还有姐姐。”
至少老天爷没那么残忍,没夺走她的一切。
江知意拿过折纸,岑清伊站起身,“你先看,我处理点事情。”
岑清伊避开,她没有勇气打开,将折纸放在书房的抽屉里。
很想看,却不敢。
江知意展开信件,第一眼看到结尾的日期,正是在大理入住酒店那晚,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信。
江知意,你好。
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了。
我不知你们现在如何,总归是不太好吧。
不过对于我来说,我终于解脱了。
疾病消磨人的意志,我疼痛时总想着早点死了就好了。
只是后来,与她重逢,与你说明一切,我又有了期待。
只是,我命不好,我没有福气,不能陪你们继续走下去了。
我离开了,最担心的,还是她。
可能还是需要你多多照顾她,我这个长姐,实在不负责任,独自享福去了,你不要羡慕我哈。
我和你之前,还有些没说的事,我也不想瞒着你,毕竟你我对你催眠,造成你的记忆缺失,我该负责的。
不过到后期,我的记忆有些凌乱,所以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吧。
我们的相识,其实都是我精心安排的。
我欣赏你不假,但我从没想过和你发展一段恋情。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喜欢的都是小崽子,我只是担心你做傻事才主动接近你。
你曾经因为她失魂落魄,严重时甚至产生过幻觉,你也去看过心理医生的,你可能忘记了。
促成我决定给你做催眠,是你开始利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
那时候你已经了解到隐性α基因的重要性,哪怕你们分开,你还是担心她会像母亲那样跳楼,所以那时的你和我一样急功近利。
因为我知道拿自己做实验的危害性,我主动接近你,认识你,劝说你,都不奏效,我不得已给你催眠。
你还记得那两张照片吗?她以为我是偷拍的,你也以为是。
事实上,那是经过你允许才拍摄的,你说你想知道你在催眠状态下的样子,你让我录像,我当时确实录了,可是事后我不想让你知道,所以录像被我放在我电脑里C盘“X档案”的文件里,以后你也可以看看,你从中还能看出,你曾经多么在意她,在意到活着都只是为了她。
我试图阻止过你们,我不想你们在一起。
你一定觉得我爱她,才这样做。
事实上不是这样的。
我想过一辈子不说出来,但我没想到我需要先走一步。
为了避免危险,我还是要说出来。
我通过拿自身实验,我发现,对于小崽子来说,她先天的免疫力缺陷似的她与顶级omega结合后,更容易使α基因从隐性变为显性。
对于她来说,最好是不结婚,或者与普通的omega或者beta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