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微月上
这一次,阮璃遇到的问题比之前都要严重。
眼下因为塑灵丹的原因,阮璃已经由筑基初期进入了筑基中期,这本来是在洛清辞预料之中。但突破后她体内的灵力依旧在狂暴,看势头,不仅是筑基中期,恐怕要越阶进入筑基巅峰了。
幸好她及时赶到,如果再晚上一刻,这小龙崽子恐怕要经脉寸断了。
“师尊。”阮璃还有意识,喃喃唤了声洛清辞。此时她浑身都在往外渗血,一身浅色素衣化作血衣,十分可怖。
洛清辞心里一痛,这小龙崽子也太多灾多难了。
而就在这时,瞿如鸟被洛清辞激怒,它震动双翅,一身羽毛炸开,身上的玄铁链哐当作响,裹风挟劲而来。
此时阮璃突破正在紧要关头,一旦洛清辞撤回灵力,她性命不保。
洛清辞脸色凝重,左手双指并起,快速一勾一指,虚点在她眉心,便将原本倒在地上的阮璃拉了起来,立于半空。
在洛清辞指尖,一股淡蓝色灵力源源不断没入阮璃眉心。
洛清辞看了眼一脸痛苦,不停往外吐血的阮璃,苦笑一下。
真不知道是她自己欠她,还是她欠自己的。
“不要乱,莫怕。”洛清辞温声开了口,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她右手执剑快速在空中刺出,刚刚在幽潭她勉强使出的无情剑诀第七层的第四式,被她一气呵成。
带着刺骨的寒意的凌厉剑气由一开始的透明化作冰蓝色,凝成一把长剑后,犹如蛟龙出海,直刺瞿如鸟。
一个自下破空而出,一个自上俯冲而下,重重撞在一起。
刹那间一股强劲的灵力风暴自双方碰撞处炸开,势如破竹。洛清辞右手硬是顶住了长剑,挡下了所有冲击,左手维持着灵力分毫未动。
灵力炸开带起来的劲风吹得洛清辞长发翻飞,衣摆作响。反噬带来的伤被这激荡的灵力彻底激发,洛清辞嘴角又开始往外溢血。
白色衣服完全遮掩不了血迹,阮璃忍着痛意睁开眼,清楚看到洛清辞身上粘满了血,而且越来越多,她在吐血。
她想不通,洛清辞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她竟然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救她。难道一个如此废物的徒弟,能有这么重要吗?
阮璃说不出话了,她就这么看着洛清辞一人站在那,寸步不让。这样分毫不让的庇护,只有池青做过,如今竟然是她。
衣衫被劲风吹得紧贴在洛清辞身上,宽大飘逸的衣服之下,那清瘦的身形暴露无遗。和瞿如鸟巨大体型相比,她渺小得犹如一棵草,但她展现出的气势却叫人难以忽略。
瞿如鸟被她挡住,眼睁睁止步在猎物身前,当下面容扭曲,叫声越发凄厉。
“孽畜!休得猖狂!”
就在双方僵持时,一道庄严肃穆的声音自天边法相中传来。那法相转瞬及至,一个巨大的掌印狠狠朝着瞿如鸟拍了过去。
瞿如鸟忌惮这掌印,立刻放弃了和洛清辞对峙,身形在空中翻转一周,就想逃跑。
洛清辞见它转身,右手收剑起势,冷喝一声,凌空斩出一剑。
这一剑一往无前,目的非常明确,直奔瞿如鸟脑袋。
有顾之朝那道掌力的帮忙,再加上洛清辞这一剑威力惊人,一剑过去,纷扬而下的羽毛混着飞溅的鲜血,犹如雨水一般。瞿如鸟也重重地自天空坠落,砸在了地上。
顾之朝和秦间已经赶到了泽院,看到洛清辞这一剑都是惊讶不已。一剑斩杀瞿如鸟,哪怕是被囚禁数百年的瞿如鸟,也一样让人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就把它杀了?”站在洛清辞身后的秦间瞠目结舌,又有些埋怨地道。
洛清辞没有回他,右手轻轻一挥,灵剑瞬间隐去,转头只是看着阮璃。
“洛清辞?你听到我说……”
秦间恼怒的话还没说完,洛清辞身体一个踉跄,当场半跪在地上,竟是喷出一大口血。
顾之朝脸色一变,一个瞬移过去扶住了洛清辞,给她送灵力。
随后又看了眼已经昏迷中的阮璃,脸上诧异之色难掩,“她竟然越阶进阶了。”
洛清辞脸色苍白,满头冷汗,唇角,衣衫上都是斑驳血迹,她瞥了眼已经安静下来的人,这才撤了左手的灵力,淡淡嗯了声。
“怎么这般严重,瞿如鸟不至于能把你伤成这样。”洛清辞体内灵力乱成一团,肺腑受伤不说,丹田更是瘀滞不通,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他赶紧封了洛清辞的几处大穴,看了眼阮璃,“你疯了,都这样你竟然敢一边替她压制灵力,一边和瞿如鸟硬碰硬。”
洛清辞撑着身体,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我若不救她,她便死了。我的伤,不过是练功练岔了。”
说完她拧起眉,“瞿如鸟怎么出来了?”
提起这事,顾之朝也是沉了脸色。
“有人闯入禁地,破了关瞿如鸟的阵法。”恰好守关弟子擅离职守,等到瞿如鸟杀了几个弟子飞到这泽院,他们才感知到,这才立刻赶了过来。
“谁?”洛清辞心里惊诧莫名。原著中瞿如鸟阵法被破是因为男主随师尊来天衍宗,附着在男主所得灵器之上的魔族残魂迷惑了守关弟子,这才被放出来的。怎么这么快?
“还需要查。不过你的伤很严重,需得尽快养伤,不然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洛清辞现在的确是不大好受,纵然有顾之朝替她封住了灵力,可是无情剑诀的反噬之力再加上内伤,够她受得了。
“宗主,怎么回事?”江月白因为炼丹耽误了,这才赶过来,一来就看到浑身是血的洛清辞,还有躺在地上的阮璃,脸色微变。
“紫檀,你来得正好,给淮竹看看。”
江月白虽然总和洛清辞不对付,但关键时候她还是拎得清,走过去一左一右给洛清辞和阮璃把脉。
眉头一皱,她诧异地看了眼阮璃,然后又盯着洛清辞。
哪怕是伤成这样略显狼狈,但洛清辞依旧皎皎若雪,冷静高冷。只是在她看过来时,眼里显然有些询问之意,目光也往阮璃那瞥了下。
江月白虽然没见到当时的情景,但阮璃还能活着,必然是洛清辞倾力相救。她心里越发觉得微妙,洛清辞竟然真转性了,这无情道怕是要破了。
“她没事,絮晚。”江月白叫了声花絮晚,不用她多言,花絮晚走过来俯身把阮璃抱了起来送进了青轩阁。
“淮竹,你必须闭关养伤了,你身体很不对劲。”
这一句话让洛清辞心沉了下去。
第36章
顾之朝几人听罢也是蹙起了眉。
洛清辞心知肚明,不愿他们过多关注,于是开口道:“这里有紫檀,瞿如鸟的事还需调查,宗主应当先去处理。”
顾之朝知道轻重缓急,看了眼江月白,就和秦间先回主峰了。
扶着洛清辞回到房里,江月白右手一转,几根银针凝结在她手中,随后拇指轻弹,一连刺入洛清辞周身大穴。
洛清辞眉头紧皱,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银针不停震颤,身边的灵力凝成实质不停在她周围盘绕。
江月白神色发沉,抬袖间数根透明银丝射出,缠绕在银针上。她左手五指搭在银丝上,灵力顺着银丝传至银针上,和洛清辞体内翻涌的灵力对上了。
双方僵持住了数十息,突然,洛清辞闷哼一声,吐出了一口红得妖艳的血,身体里的银针倒飞出去,直奔江月白而去。
江月白立刻收了银丝,一个旋身几个起落避开银针,左手长袖翻飞把银针悉数收了回来。
洛清辞右手撑在床榻上,抬头看了眼江月白,看她没事这才低头喘息着。
江月白表情凝重,“原本只是练功导致得灵力逆转,凭你的本事,服了灵丹,休养一段日子就好了。可是你灵力未顺,又强行运功,现在体内灵力乱得一塌糊涂,经脉也受损,着实棘手。我劝你,未养好伤之前,不要再妄动灵力。”
说着,她又忍不住皱眉,“我说你身体很不对劲,指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禁制还有寒毒。那个禁制我实在看不透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眼下看它比之前还要严重,你是不是发作过许多次了?”
洛清辞点了点头,“每隔几个月便发作一次,只是痛无其他大碍。最近有两次发作得厉害,会吐血,但熬过去,也就好了。有什么妨碍?”
江月白吸了口凉气,哪怕往日里不待见她,听得也是不忍。这人当真是修无情道久了,不但对旁人冷,对自己也这般,什么叫熬过去也就好了。
她虽然不清楚那是什么,可是发作起来的滋味,可想而知。
她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道:“实话说,我也不知道。可它深入你的丹田,还有往经脉蔓延的趋势,我最担心的是以后随着你修行增加,它会深入骨髓,恐怕你一动用灵力,就会引发它。”
洛清辞垂下眼帘,忍不住在心里问系统,“她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原著没提这个?”
“你大概忘了,洛清辞之所以对龙族深恶痛绝,就有这一层理由在。”
洛清辞抿紧了唇,她抬起头看着江月白,对方看向自己时,眼里都是同情,这让洛清辞心里有些发冷。
“它会要了我的命吗?”
江月白舒展了眉头,“目前来看并不会,只是你会很痛苦。不过有一件很奇怪的事,你体内有一道微弱的灵力一直盘亘在禁制周围,似乎能安抚它,你没感觉到吗?”
江月白这番话让洛清辞突然愣住了,她惊讶地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只是微蹙眉,摇了摇头。
“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因此你最好爱惜下自己的身体,闭关养伤吧。我会给你配一些药丸和灵丹,能让你好得更快一些。”
洛清辞说不清楚,江月白也没多追究,只是提醒她。
“紫檀,我的伤,不必和旁人多言,哪怕是宗主。”洛清辞总觉得自己体内禁制大有蹊跷,那道所谓的微弱灵力,她隐约知道是什么,如果是这样,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为何?”
“多说无益,徒添烦忧。我心中有数。”
江月白沉默了片刻,点头答应了。
“谢谢。”
江月白盯着洛清辞,不由笑了起来,“真是稀奇,自从收徒了,你这泥菩萨也有了人性了。不过不必谢我,我只是看你现在人模人样了,就对你和颜悦色些罢了。况且这些年,你那好徒弟灵草送了那么多,又勤快能干,算我承了人情。”
只是说完,她又凑过来,一脸耐人寻味道:“我看了你那可怜徒弟的身体,如果不是你,她恐怕早就死了,你会被瞿如鸟伤到,就是为了她吧?”
她这突如其来的八卦样让洛清辞有些心惊,又觉得好笑,看来八卦是人的天性。
“紫檀君如今年岁几何?怎么和市井顽童一般,如此好奇?”洛清辞目光斜斜一瞥,看了她一眼后,就一脸平静地看着前方,波澜不惊地道。
江月白当下哼了一声,站直身同样回敬给洛清辞一个眼神,“刚觉得你有点人性,看来是错觉。”
“师尊。”两人正说着,花絮晚在外面唤了一声。
两人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可就这么一个整齐划一的动作,让江月白不舒服了。她抬了下下巴,冲着花絮晚慢条斯理道:“你这叫得是谁啊?”
花絮晚表情一怔,旋即头皮发麻。自己这师尊哪哪都好,就是心眼小极了,就当初自己拜师那一点插曲,估计她得记一辈子。
她连忙走进去,冲着江月白长揖一下,“弟子叫的是师尊,自然就只是您了。我已经把阮璃送回去了,弟子看了下,脉息平稳,没有大碍。”
如果是平日里,她一定是和洛清辞说,然后让她不要担心,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她一个字也不敢多言。
江月白嗯了一声,总算心满意足了。
洛清辞心里啧了一声,几岁的人,幼稚。
她骨子里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就喜欢凑热闹不嫌事大。于是不紧不慢开口道:“之前有人说当我徒弟着实可怜,现在看,可怜的不止我的徒弟。拜了这么小心眼的师尊,花师侄辛苦了。”
江月白气一下就不顺了,“洛清辞,你说谁小心眼?”
眼看洛清辞嘴巴还不打算饶人,花絮晚额头直冒汗,连忙小声道:“还请淮竹君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