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徕一
“孟宁,你又忘记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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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旖旎后,孟宁是在温泽念轻抚她腕间佛珠时清醒过来的。
她轻轻搡温泽念,暗着声音说:“不能碰。”
她刚才全程没出声,可见隐忍比呼喊对嗓子的损伤更大。
“别紧张。”温泽念蹭了蹭她额间:“要是我不尊重你的意愿,你第一次在我房里睡着的时候,这串佛珠不会还好端端绕在你手腕上。”
她“嗯”了声,叫温泽念:“我去清理下。”
第一次她实在起不了身,温泽念帮她清理时太令人害羞。
温泽念也没勉强,起身,给她裹上方才拿过来的浴袍。
她光脚踩到地板上,捡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等她从浴室出来时,制服规规矩矩穿在身上,一头黑长直发也在脑后绾好。
温泽念坐在沙发上:“这次甚至不假装等我睡着了。”
跑得更快。
孟宁走到矮几边,拿起房卡:“可我会带走这个。”
房卡旁边是温泽念先前放下的、打印了第二段科幻故事的那张纸,她一并装进信封带走。
温泽念问:“你从来没想过跟我恋爱,对吧?”
孟宁笑笑,拿出先前回答祁晓的那句话:“我还准备出远门旅行呢,没打算跟任何人恋爱。”
温泽念点头:“我瞧出来了。”
温泽念当然瞧出来了,她那么聪明。
孟宁问:“那你呢?”
“我?”温泽念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小幅度的牵一牵嘴角,她看上去也有些累,掌根撑在沙发上看孟宁收拾信封:“我爱不动了。”
从道理上来说,孟宁这时该问一句“为什么”。
但她只是抿了抿唇角,点头。
她把信封装进口袋:“那我走了。”
温泽念倦懒的“嗯”一声。
她问:“那我下次什么时候来?”
“随时。”
“那,我提前发信息告诉你。”
“不必。”温泽念说:“你自己刷房卡进来就好,就算我不在,也总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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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宁走出来的时候雨已完全停了,空气里是一种很清新的草木和泥土味。
碎石小道上积了雨,脚步踩上去,轻轻溅在鞋面上。
制服口袋里本就装着温泽念的打火机,此时又多了张房卡,都是小体积的物件,加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却沉甸甸的。
她问自己:你在做什么,孟宁?
雨停后月朗星稀,她指望着脑子也因此清明些,捋了捋现在的情况:
首先,不可否认的,温泽念对她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但那更多是一种本能,是一种天然的对美的向往。要说喜欢,她对温泽念谈不上,温泽念对她也谈不上,喜欢毕竟建立在互相了解的基础上,而虽然她们旧时相识,可无论温泽念还是她,都已变成了跟过去截然不一样的人。
她不打算问温泽念任何问题,也不打算回答温泽念任何问题。喜欢失却了解做基础,就成了无根之木。
那么,就像祁晓说的那样,她没想太多,温泽念也没想太多。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过去,她俩都是要离开的人,温泽念奔自己的大好前程,她去她的天涯海角。这是一段只存在于C海岛上的、梦一般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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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宁回房时祁晓睡得很沉,她快速洗了个澡,把自己扔到床上。
贪欢有个好处,就是她真的累极了,不倚赖于安眠药也能睡得很沉。
第二天清晨被闹钟唤醒时颇为挣扎:“祁晓,起床,去练长跑。”
祁晓倒是一下就从床上弹了起来,迷迷糊糊张口第一句就问:“你昨晚几点回来的?”
她走向洗手间的时候瞥祁晓一眼:“我抓紧洗漱,你醒醒神就赶紧来。”
祁晓冲着她消失在洗手间的身影喊:“你别装傻!”
孟宁不应。
两人一起出门长跑,又迎来队里的早训。孟宁第一次觉得手脚有些发软。
祁晓跑在她身边:“我不行了,你可别抛下我,咱主打一个不抛弃不放弃。”
孟宁:“嗯……”
话音未落,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换来祁晓一声惊呼:“完了完了,她做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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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宁睁眼醒来时,耳边还回响着祁晓那句话。
祁晓一张脸出现在她视野范围内:“醒了?你可吓死我了!”
孟宁不用环视四周都知道,她肯定是在医务室。
医务室的休息室都是单人单间,祁晓还是压低声:“你这也太激烈了,怎么还晕过去了呢?”
孟宁分外无语:“我是昨天下午救人耗了太多体力,晚上又没太吃得下东西,早上又锻炼得猛了,所以低血糖。”
祁晓一脸的“我知道我明白我了解”,然后问了她一个问题:“你们一夜几次啊?”
孟宁苟延残喘的翻了个白眼,惹来祁晓一阵笑。
这时有人轻敲了一下门。
那时孟宁已经知道来的是温泽念了。因为温泽念无论做什么都这样,动作吝于给得更多,就那么轻轻一下,指节轻扣在木扉上。
像某种特殊的音律。
祁晓也有预感似的,这次没惊慌没失措,站起来客客气气招呼:“Hi,Gwyneth。”
温泽念点点头,她便说:“那什么,我回救生队去了。”
侧身笑着路过温泽念身边,滋溜一下没影了。
温泽念踏进房,孟宁看了眼自己挂的葡萄糖点滴,估摸现在的时间差不多是早晨八点过,不过休息室的纱帘够温柔,往炽烈的朝阳里填了点灰粉,就变作夕阳般的柔。
温泽念坐在祁晓方才坐过的椅子上,金属腰链束出纤细的腰线,从肋骨往下收得急剧,再往下连接饱满的臀线,随她端坐,一字裙在腿根堆出淡淡优雅的褶。
可这身正装制服昨晚可不是这副端庄的样子。
孟宁有些不自在,很轻微的牵了下嘴角。
偏温泽念贯会察言观色:“别紧张,我是为正经理由来的。”
“我去吃早餐时,听说有名海滩救生员晕倒了。C酒店并不苛待员工,在岗位上晕倒的可不多,我想,我还是来看看。”
她说这是正经理由,那不正经的理由又是什么。
温泽念似有读心术:“不正经的理由是,我来看看我有多厉害。”
“喂!”
温泽念勾起唇角。
抬眸看了眼悬在挂杆上的葡萄糖,又检查了下点滴速度:“感觉好点了么?”
“嗯。”
“吃东西没有?”
“不太吃得下。”
低血糖后的应激反应便是这样,胃里仍不算太舒服。
温泽念浅浅“嗯”了声表示理解,坐到孟宁的床畔来。她的坐姿总是很优雅,手先轻拂一字裙下摆、让它平平整整压在纤长的双腿之下。
可孟宁昨晚瞧过那裙下的风景,玻璃丝袜包裹的双腿笔直而骨肉匀称,恰到好处的激起人最深层的渴念。
孟宁时时怀疑温泽念有魔法的证据又添一笔,她指尖一拈,不知何时就变出一块巧克力。
孟宁认得那是C酒店特制的巧克力,金箔纸裹着浅银色外衣,花体“C”的标志只出现于背面贴纸,印得很低调。
据说是创始人家族的独门秘方,限量供应给来海岛的尊贵客人,网上无数人重金求购,但C酒店品牌管理做得扎实,某橙色软件上是断然看不到代买的。
温泽念撕开巧克力包装,送到孟宁唇边:“咬一口就好。”
她的声音太蛊惑,说祈使句的时候,让人情不自禁想听她的话。
孟宁启唇咬下。
即便作为员工,孟宁吃到这款巧克力的机会也极其有限。作为一个不怎么爱吃甜食的人,这款巧克力也曾惊艳过她的味蕾,糖加得克制,却没有一般黑巧的酸味,只是一种浓醇的苦。
温泽念见她吃了,夸她一句“好乖”,理了理巧克力的金箔纸,表示自己不多留,先走。
她要走,孟宁反而放松了些。
玩笑一句:“来探望抱恙的员工,也不带花。”
花在C海岛上处处可见,最没特殊意味,孟宁才敢说这样的话。
温泽念理了理自己的衬衫衣领正准备起身,瞥孟宁一眼:“谁说我没带花?”
微倾下优柔的身段:“我带了茉莉、铃兰和栀子。”
孟宁心一颤。
那是她耳后香水的后调,清新到抱恙的人也忍不住贪嗅。
她站起来:“护士会算着时间过来拔针,好好休息。”便真的走了。
孟宁仰躺着,望着被纱帘过滤得仿若夕色的朝阳在天花板变换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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