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柒墨
夏歌大脑混乱,她两手乱摸,嘴上胡乱的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是真的很难受。
冷不丁的摸到一处柔软的地方,顾佩玖骤然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微微一颤。她一把拽住了她到处乱摸的手,咬牙切齿,“……住手。”
“我难受——”
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呜呜呜……我要死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熟悉是因为,那个人说话都是刻意压低,陌生又是因为,这个声音带上了属于女孩子的,娇媚。
顾佩玖没说话,她单手制住对方的两手,空出的手一翻便摘了对方的嫣红的盖头。
柔软的黑发微微凌乱的披散而下,被摘下的红盖头下,少女眉眼宛然若画,面颊若三月桃花,唇色朱软,端得是娇艳无比,天下无双。
顾佩玖瞳孔猛地一缩,望着对方那张熟悉到陌生的脸,只觉得心脏被重击了一下,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哪是你要死了。
是她要死了吧。
少女呜呜呜:“我难受。”
顾佩玖听见自己有些不稳的声音,“给我忍着!”
“我不,我不……”
夏歌不听话,在她身上扭过来扭过去,顾佩玖大脑一片混乱,一边是莫名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碎片记忆,一边又是残存的属于自己的理智,两相碰撞,她咬牙一个翻身,将在自己身上乱扭的少女压在身下!
夏歌被自己放在被子里的镰刀硌到了,呜呜呜的又开始挣扎,“难受,难受……”
顾佩玖冷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脸,“我刚刚也难受。”
被子里面好像放着什么铁器,硌得人难受,估计是这小混蛋准备防身的,结果没想到中了这春毒。
嫣红的鲜血味道弥漫开来,顾佩玖顿了顿,慢慢伸手,摸到了女孩,半晌眯起了眼睛。
她冷笑一声,拍拍她的脸,“女扮男装?”
脑海里,却是梦里云都女墙之上,少女光着脚丫,对着她笑嘻嘻的模样。
顾佩玖攥着她的手顿时攥得更紧。
夏歌没什么理智,脸颊泛红,对着她眨眼睛,委屈的要命,说什么都当没听见,“我热。”
然后扭了扭身子,“难受,难受。”
顾佩玖:“……忍着。”
夏歌不愿意,“我不。”
说完就要去扯她的衣服,“凉,凉快。”
顾佩玖脸黑了,按住她的手,天诛绫骤然一卷,将夏歌乱摸的手捆了个结结实实,“凉快脱你自己的。”
红裙的少女不说话了,嘴巴扁了扁,黑发凌乱,就这么躺在床上,两手被红绸缠的结结实实的,她巴巴的看着她,一双眼睛漆黑的像是会说话。
顾佩玖大脑顿时又是一片混乱——
不是这样的……那个人。
不是的……不是她。
她回过神来,伸手去少女背后,少女眼睛水亮亮的,背脊压着她的手蹭个不停,“舒服呀。”
顾佩玖:“……你给我消停点。”
说完就从掀开少女底下的绸被,单手抽出了一把黑得发亮的黑色巨镰。
镰刃锋利,吹毫可断。
顾佩玖:“……”
顾佩玖拿着镰刀,低头刚想说什么,冷不防底下少女一个鲤鱼打挺,唇上骤然一暖,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颊,她瞳孔骤然一缩——
少女唇上的口脂嫣红,隐约带着玫瑰的香甜,顾佩玖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纤长翘起的睫毛,和那双漆黑懵懂的眼眸。她懵懵懂懂的亲了一下,然后用脸颊去蹭她的脸,顾佩玖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给弄得僵住了,手中的镰刀一滑,无声无息的又落在了被子上,少女脸颊上的脂粉蹭在她的脸上,最后似乎是累了,她把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
柔软的黑发凌乱,顾佩玖的心脏“砰砰”跳的厉害,一瞬间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一瞬间又觉得自己必须得活在这世界上。
——无论多么痛苦,只有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才能做你最锋锐的刀。
她慢慢的伸手,将女孩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夏歌乖的要命,靠在她身前,脸色嫣红,眼神迷离。
——你就是我的命。
——我的一切。
顾佩玖听见少女在耳边呢喃,“我想要……”
顾佩玖没有说话,她穿着一身斗篷,素白的手拂过对方有些凌乱的黑发,长如蝶翼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她动了动手指,天诛绫一松,少女自己缠在手上的红丝带悄然露了出来,随着顾佩玖的动作,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少女的柔白的左手,然后缠上了顾佩玖的指尖。
她抱着她,让她靠着她的自己肩头,缠着红丝带的素白手指抚着对方的黑发,声音低哑。
“……你想要什么?”
——无论您想要什么,哪怕踏碎山河,我也必为您奉上。
少女迷茫,喏喏了半天,似乎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顾佩玖敛起了她柔软的长发,将缠在指尖的红丝带将她的发束起来,柔软的红色发带束起漆黑的长发,黑发不再凌乱,露出了她小巧精致的耳朵和白皙的脖颈。
顾佩玖心跳的厉害,她闭上了眼睛,又问了一遍,“……你想要什么?”
少女迷茫了很久,迟疑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
久到顾佩玖以为不会有答案的时候。
“……回家。”
少女靠着她的肩膀,声音细微,带着不可及的企盼,“想要,回家……”
顾佩玖微微一顿,“你家在哪里。”
“……”
“回不去了……”
肩膀处的布料微微湿润,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整个人不安的扭动起来,拼命的扯着绑着手的天诛绫,“难受,难受!”
贪欢毒瘾发作了!
顾佩玖抬手将少女重新按在了床上,声音冷下来,“清醒一点!”
“我难受……”她挣扎着,顾佩玖深吸一口气把人制住,忽然感觉门外有脚步声和吵吵嚷嚷的声音。
“怎么回事!!”
“怎么都——”
“快叫人来!”
拍卖会取货的人来了!
顾佩玖还没回过神来,冷不丁的脸颊上又是一暖,“吧唧”一声,嫣红的一个唇印留在了她左颊上,罪魁祸首一脸迷茫,“嗯,凉凉的。”
顾佩玖:“……”
“肯定有人来了!快检查有没有少货!”
“……”
门外熙攘更甚,隐约有人声逼近。底下的这个亲了一下,老实了一小会儿就又不行了,又开始作妖,整个人扭得像条毛毛虫,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觉得空虚的难受。
“呜呜呜想要,想要——”
大脑一片空白的夏歌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最后“想要”“想要”了半天,又呜呜呜的憋出了一句——
“想要……回家。”
贪欢瘾烧的厉害,夏歌浑身热涨,能回忆起来最舒爽的东西,竟然是家里的空调。
在门被破开的一瞬间,顾佩玖抄起镰刀,利索的把人抱起来,翻手捏碎了一块丹峰传送石,天诛绫掀起凌厉的寒风,她睫毛微颤,“嗯,我带你回家。”
= =
剑峰。
月色苍白,寒风回雪,冷鸦低啸。
叶泽做梦了。
他梦见自己蜷缩在草丛里,瑟瑟发抖,耳边是一个女童稚嫩的笑语,天真无邪。
“咯咯咯……”
“娘亲,这样就行了吗?”
他抬眼望过去,无比熟悉的家门口,那棵老榕树上坐着一个白衣女童,脚踝上挂着一串银铃,婆娑的树影遮住了她的脸颊,看不清她的脸庞,却能听到她宛若银铃般的笑语。
榕树下的血泊中,躺着两个叶泽无比熟悉,熟悉到了骨子里的人。
那两个人抚养他长大,一个人是叶家家主,高大严厉,曾教诲他,要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敢做敢当,一个人温柔慈和,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却会牵着他的手,走过他们家盛放的花园,教他认她新种下的牡丹。
而他们现在躺在那里,毫无声息。
一个穿着黑衣的细瘦的女人站在他们旁边,身后是无数戴着青铜面具的魔化傀儡,它们嘶吼着,愤怒着,他听见了他家那只黑狗的哀嚎,他六七岁的时候,那只黑背狗就在他身边,他去哪里,它就跟着上哪里——
“哪里来的野狗,叫什么叫,没见过杀人吗?真是烦死啦。”
那女童似乎有些委屈,却又带着天真无邪的兴奋,“娘亲,娘亲,灭口的话,是不是就要都杀掉,连只狗都不要留下呢?”
底下的女人抬头望着树上的女童,染着血的面颊眉眼慈和,“嗯,囡囡说的对。”
她的手微微向下一挥,眉眼间带着几分残忍。
“确实……是要连条狗都不要留下的。”
魔化傀儡们兴奋的开始了它们的咆哮和狂欢!
于是那一夜,野狗的嘶嚎和叶家两百多口人被魔化傀儡碾杀的景象,化成了叶泽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噩梦。
“呀……娘亲,”那女童轻笑一声,回过头来,望向叶泽的方向,“那边,好像有一个漏网之鱼?”
叶泽骤然睁开了眼!
窗外月光明亮,恰似那一夜染血的月色,照亮了整个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