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岁一时
“她在招待客人,就别去了,随便吃点。”
脚上的皮靴沾了细雨,闻锦往后靠,视线又很自然地放到了大门的招牌上,这个角度看不清里边。
..
李以乔买完东西出来,折身让行人,抬头发现天开始飘雨,她停在门口犹豫了几秒。
随后又折返回去,薄荷冰沙用方形纸袋装着,她问商家要了个塑料袋套好才提着东西走进雨里,手下意识往额头上挡了一下。
准备加快步子,抬起头时脚步慢了下来。
前面站着一个男人,戴着衣服帽,双手放在衣兜里,站在匆匆而过的行人中望着她,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她的心脏,那眼神像是一把刀随时刺穿她的胸膛。
第二秒,李以乔往反方向走,她加快脚步,同时往后看。
那人追了上来。
她的第一反应是,跑!
提起步子跑,往人多的地方走,拿出手机开始打安澜的电话,呼吸也让心脏变得紧了。
细雨滴在屏幕上,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后转,人就在离她几米开外的地方紧紧跟着。
电话接通,李以乔搁在耳边。
“带唐惟先回去,保证她的安全。”
安澜听出不对,马上问:“您在哪儿?”
“我被跟踪了,在百里巷这边。”
“往保安亭走,我马上带人过来。”
在闹街都设有保安亭,只是李以乔在的这条巷子暂且没看到,估计得跑到外边的广场。她对这一块熟,也有熟人,外边广场过了就是朋友的会所。
雨还在下着,她左右看,身后的人还在跟,折身避开人,直接选择抄近道。因为最近开会连着周转场地,她穿的运动鞋,不会限制速度。
百里巷的花圃边上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通往广场,李以乔选择的就是这条路。
她手搭在围栏上,疾步走下楼梯,这条路太久没人走石板已经裂开了。
忽然,搭着扶手的手心刺痛,像是被什么划了一条口子,刺痛之余一阵冰凉袭来,她把手收回来,往后看。
后面的人同样加快了脚步。
李以乔提着那份薄荷冰沙在雨里穿行,她忘了膝盖还在疼,也忘了手心湿润,她的镇定在这时候抛之脑后。
在下到最后一步阶梯时。
前面一辆黑色轿车猛然停在面前,四个车门打开,安澜带着人下车,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在阶梯暗处的男人,脚步也随之停顿,两秒后转身开始跑。
“唐惟呢?”李以乔问的第一句话。
“追上去。”安澜的目光在阶梯上,然后回答李以乔,“她在店里很安全,我让经看着,没乱跑。”
彻底放轻松是在安澜说完这句话后,李以乔握着手心,大拇指摩挲着食指关节,满满的让风吹散额头上的细汗,身上的衣服湿润了。
“不过……”
安澜这两个字,让李以乔又警惕。
“我看到郑礼雪跟她在一块,闻锦刚刚才离开。”
此时,李以乔眸光暗淡了,手里的这份冰沙的寒气似乎穿透塑料袋直逼指节,她有点冷,冷得说不出话。
约莫半分钟,李以乔往后看,慢慢说:“查查附近的监控,找到他。”
“嗯好,那我先送您回去。”
李以乔没上车,看手里的东西,装冰沙的盒子已经在塑料袋里侧翻了一圈,顶上的小熊被掩在了浅绿色的碎冰下,形状不好看了。
“碎了,不好看了。”李以乔声音很轻,眼睛里暗淡无光,像个孩子盯着手里的东西。
“您受伤了。”安澜这时候发现李以乔手心里的血,浸了指缝,手掌翻过来,一条口子破坏了掌纹。
或许是扶手太老旧,上边翘起的铁皮给拉的,没流太多血,在她眼里就不算伤。
“重新买一份送过来。”她没有回答安澜的话,把坏了形状的薄荷冰沙带上车。
…
冬凌早班机的缘故,宋亦泠这饭局结束的很早,但冬凌喝酒厉害,在韩钰到场前,杨诗词喝多了,韩钰来了也碰了两杯白酒。
没想到今天她的酒量格外差,两杯白酒人就开始晕,喝酒上脸,两侧跟染了胭脂似的。
宋亦泠什么都没问冬凌,哪怕她也想知道李以乔用什么条件让冬凌变卦的,有些话问了伤和气,不问大家以后还能见。
宋亦泠打算去接闻锦,所以没喝酒。
司机送韩钰和杨诗词回去,宋亦泠自己开车,路程不远,步行几百米,开车一公里。
…
车上有医药箱,李以乔上车后简单地用水冲洗了一番,简单地消毒处了一下,做完这些,车已经回到店门口。
李以乔也没有着急进去,摇下车窗,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往后靠坐着等安澜买完东西回来。
前方有辆车驶过挡住她的视线,她低头看快化完的冰沙,没舍得扔,一直放在旁边。
唐惟喜欢吃薄荷冰沙那会儿,她总觉得味道不好,尝过一次,是唐惟喂给她的。
吃下去整个脑袋都是清醒冰凉的,口腔和味蕾全是薄荷味,不好吃,唐惟跟她说多吃几次就好了。
分手那段时间她试过,事实证明,并没有,还是不好吃。
呼出一口气,二次抬起头看挡风玻璃,听到关车门的声音,一个影子闯进视野,占据前挡风玻璃一角。
她的思绪断闸,拉回现实,眼睛转了一丝凉意。
宋亦泠撑着黑伞停在前面,手里滑着手机,两秒后手机搁在耳边。
像是在打电话。
她一直看着宋亦泠,眉心往里走,烟头燃尽的烟灰拖着,烟雾一圈圈往上飘,几乎快要掉落。
下一秒,宋亦泠转过来,无意识地与她四目相撞,隔得太远了,她看不清宋亦泠眼睛里的神情,只记得,宋亦泠搁在耳边的电话接通了。
隐隐约约能听见说我待会儿打给你。
电话挂断,那点手机光恍过下颚线,李以乔掐灭烟头,开车门。
第82章 续写闻小姐
说来也是奇怪的,自打上次南城一趟后,宋亦泠没有再见过李以乔。基本也就平时在工作上听到点儿李以乔的风。
她觉得今天不是偶然。
小雨转停,偶有几滴似有似无的绵绵细雨钻进发丝里,很难感觉到。宋亦泠跟李以乔在路边站着,一个撑着伞,一个在伞外抽烟。
李以乔脑子转得很快,瞬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一点也不难猜,是唐惟找郑礼雪了,唐惟还是想见宋亦泠。
她以为会是为了冬凌。
但她解决了冬凌。
唐惟见宋亦泠就是为了别的。
“没什么要说的吗?”李以乔把烟灭了,她抽得犯恶心,大脑里一片混沌,眼皮艰难地抬起来。
宋亦泠见雨停,把伞收了看她一眼,“我提醒过你,但是你记不住,我有底线,你一次次的碰,李以乔,我没有动手打过人,有时候挺想破例的。”
李以乔环抱着双手,呼吸缓慢,随着宋亦泠的音调慢慢对视过去,没有一丝慌张的对视,平静到像是在听飞驰而过的车辆声。
听宋亦泠的意思,似乎是觉得,今天约她们来这儿的,不是唐惟,而是她。
她不屑地瞥一眼,看向马路边,慢慢吐气眼底的情绪发生细微的转变:“宋亦泠,你别跟个小孩一样对我放些狠话,我不是很想听。你第一次见唐惟,跟她说了什么。”
宋亦泠一声嗤笑,放轻了调子:“想知道?那你求我啊。”
李以乔依旧是稳着气息,看不出一点异样,她好像个不为任何过激言语而触动的雕塑,缓缓侧首捕捉宋亦泠那盛气凌人的神色。
“你觉得你赢了?”
“不算?”
李以乔跟着笑了:“你跟闻锦从车祸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看身边的助也换成了练家子,怎么?这是怕谁做点什么?要真想做点什么,她今天也不能顺利的离开。”
宋亦泠不说话,沉默了几秒后说:“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往来,你这样的人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该,你跟唐惟的婚姻怎么来的你知道,所以你在乎她跟我说了什么你不知道的,因为她什么话都不跟你讲,而你,站这儿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平衡。”
话撂完,宋亦泠也不准备多呆,她转身走,完全没注意到,李以乔脸色轻微发生了变化,站在原地视线恍惚,又努力镇定地抬起来。
“我要的平衡,这几句话还不够,都在一个圈子打转,有时候脑子聪明点,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又能确定你天天看得着闻锦?”
李以乔的声音钻进宋亦泠耳廓。
宋亦泠血液里的火气宛如压不住了,转过身,吸气,双眼含冰捏紧了伞柄,意思很明显了,这是要动她的底线。
看到宋亦泠生气,李以乔内心的波动终于平复了,淡定一笑侧身准备走,跨出一步手腕被捏住,抬起头一股力量推着她,后背撞在路灯上,本就不受力的双膝瞬间软了,脚撑不住往后倒。
“你干什么!”
李以乔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住后腰,腰上一阵疼,额头起了冷汗。
宋亦泠的声音随即传来。
“那你试试。”
宋亦泠站在台阶上睨着她,长这么大没动过手,今天破例了。李以乔扶着路灯要起身,膝盖上痛感不减,按照她的脾气想起来还手,但她站不起来。
这双膝昨夜跪了一夜,加上在百里巷跑那一遭,现在已经动弹不得。
这时候,唐惟和郑礼雪不知道怎么从里边出来了,直奔着这边,宋亦泠多的话没有说,也不跟唐惟和郑礼雪打照面。
心口起伏撑开黑伞,一边打闻锦的电话,一边跨进车里。
电话在上车那一刻接通了:“在哪儿?我来接你。”
闻锦:“结束啦?”
“结束了。”宋亦泠看后视镜倒车,余光似乎瞥到前头有人影,没注意继续干自己的。
“我把地址发你,蟹黄面吃吗?我给你打包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