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俯晴流
这个人还真是的。苏观去顾家的时候,也没嘱咐她带什么东西;自己来,却不会忘记。
而且……似乎还准备得颇有心意?
顾奕西把那个包装精美的靛蓝色盒子递给方今越,“聊表心意,还希望二老能够喜欢。”
方今越愣了愣,看见盒子包装后不禁一愣,然后才是接过道谢:“啊!您真是有心了。”
东西有点沉。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方今越虽然感觉不到包装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她还能认出来外壳的牌子,镌刻了一个深深的"L"形状。
这是在江北诞生的一个知名品牌,专制作包装盒,以其手工精湛、技艺高超、费用昂贵还有独一无二的定制闻名海内外。
多的是人购买了奢侈大牌后再套上这一家的包装。
文周沁瞥了一眼那个盒子,心里七上八下。
……什么“一手缔造商业帝国”的大总裁?见面礼就送个这个破盒子么?也不嫌自己穷酸掉牙了!
苏家上上下下可是前两天就开始忙碌接待她们的事情了!
妈妈还没有回来,要是妈妈回来了,看到顾奕西送的东西的包装就是这么个破盒子,估计心里面也会大打折扣的吧?
方今越慎重地将盒子放在桌面上,又热情介绍她们几个人出去打球。
“今天天气不错,时间也早,奕西来得正好。你更喜欢打高尔夫还是网球?”方今越问道。
苏观和文周沁都保持沉默。
其实今天也就只有她一个客人,的确应该顾奕西选择。
“网球吧。”
文周沁看她们商量好了,咳嗽了两声的,说道:“啊,网球啊?我本来以为你们会选择高尔夫的呢……既然是打网球的话,那真对不起。”
苏观撇撇嘴,差点不可自抑地翻个白眼。
然而自从那事之后,方今越几乎是一点不会惯着文周沁了,她别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文周沁,说:“你对不起什么?”
文周沁被方今越这么一噎,尴尬地说:“今天顾总第一天来,你们要玩网球,我陪不了嘛,感觉脚有些不舒服……所以失陪,道个歉嘛。”
“不见得打高尔夫你就会来了。”方今越淡淡地甩下这句话,又勾起嘴角的弧度,看向苏观:“走吧,先去换衣服。”
这一对齐心的母女儿媳走得开心了,留下文周沁一个人咬牙切齿。
她压抑心中的怒火,不停地安慰自己说快了快了。
“看你们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她喃喃自语。
***
换人休息的间隙,顾奕西和方今越坐在一块,看苏观和家里面的一个管事打球。
顾奕西喝水,一边接方今越的话。
“奕西很有运动细胞嘛。”方今越并不吝惜自己的夸赞之情:“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一般啊,我就和家里面的一些人玩。”
顾奕西谦虚地说了几句话,又说:“哦,您平时在家也只和家里面的人打?”
“是啊。”方今越叹了口气,“谁让我现在没什么朋友?想打球的时候,也不知道找谁过来打球了。”
没什么朋友?
顾奕西诧异:“没有人吗?”
“是啊,没有人。”方今越苦笑着摇头,“不过我也只是为了解闷才打网球,现在有很多爱好都放下了。以前我还喜欢烘焙呢。”
寒暄很
快过去,到了苏观身上。
“顾总,当时苏观回来告诉我和她母亲,要和您结婚的时候,可把我们老两口吓了一跳。”
“为什么吓了一跳?”
方今越顿了顿,又说:“啊呀,可能是把莹莹,就是苏观她母亲吓了一跳吧。对我来说,更多的是惊讶,毕竟之前有所预料。”
顾奕西好奇地转过头来,“有所预料?”
“对,有所预料。苏观她从小身体就有问题,信息素识别不了,怎么治都治不好,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有一回我带着苏观去医院里面做检查,报告显示她虽然患病,但要是找到合适的Omega还是有救的。”
顾奕西点了点头:“那会儿苏观多大?”
“还在中学呢。因为怕被人认出来,而且也怕她的母亲知道,我就和苏观两个人去了医院,拿到报告后医生还安慰我说,‘你家这孩子哪怕治不好,也能找到命中注定的那个Omega’。”
“……就那一次的体检报告,我都好好保存着。我不怎么喜欢交际,觉得这种事情很劳人心神,我也相信那个医生,就没带苏观去做过第二次检查了。”
“之前一段时间我还担心苏观呢,没想到到头来那个医生说的话还是实现了。”
方今越说话时声音温和而沉稳,很多细节都能回忆起来。
……可是她在说谎。
顾奕西听得很认真,眼前闪过的却是两份信息素匹配报告单。
一份是中学同学的顾青和苏观;另一份则是她之前拉着苏观去做的报告。
两份报告的共同特征,两位匹配者都体现了高匹配度。
她能拿到苏观和顾青报告单的副本并不容易。
“是啊,能够帮到观观,我也很欣慰。因为我自身也有些毛病,如果不是苏观的信息素,我自己的身体也很难支撑下去。”顾奕西淡笑,“我们当初也是因为阴差阳错的机会认识。一段时间相处后,还能磨合。”
“是呀,你们年轻人就是要多磨合。对了,顾总,要是你对苏观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话,说了她又不改不听,大可直接来告诉我。从她小时候到长大,我没少教育她作为一个Alpha应该做什么事情,如果她这一点还做的不够好的话,我还会教育她的。”
这种套话说说也就得了。顾奕西还是不希望除了她之外的人教训苏观的。
接下来她都顺着方今越的话说,真真假假,听听就得了。
方今越也并没有完全不说真话,或者说,除了带着苏观去做检查的那一回,她所说的关于苏观的事情都是真话。
——甚至还有带着几岁的苏观去海边暂住了一个假期。
“那是个小地方,住得不怎么样,那个时候我带了钱去都没地方花,好在那边的人热情好客,而观观也在那里认识了一位好朋友。”
听到这里,顾奕西的心猛然一动,她挑眉,“哦,她还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啊?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
方今越不由得哈哈大笑:“顾总,这一点您大可放心!有这一段经历的事情她都忘得差不多了,更别提联系什么好朋友了。”
到底还没有结婚很久,对妻子的亲密关系敏感也是人之常情。
顾奕西微微一笑:“还让您看出我别的意思来了。”
她就这样顺着方今越的话说。她并不确定方今越瞒着她胡说八道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和苏观匹配度很高的人是她,也是顾青。但是从中学时代就做了匹配的人,只是顾青。
还是方今越带着她们去的。
将两人削减为一人,究竟有别的什么用意?
***
文周沁将目光从红土地上面收回来,移到手机上面。
她刚刚给苏雅瑛打了一个电话,问妈妈走到什么地方了,什么时候回来。
这些人都蹬鼻子上脸了,妈妈再不回来给她撑腰的话,那还玩什么玩?
得到了妈妈说很快回来的答复,文周沁心里面舒坦多了。
但是她并没有完全放心。这次会面暂且没有危险了,可是之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她左顾右盼,再次确定了周围没有人之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文周沁打了那个电话三次,终于由一个秘书接起,然后才转给了本人。
“啊,是的,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告诉您,今天苏观和顾奕西都来我家了。”
“是的,来家里面了。妈妈现在还没有回来,不过我刚刚给她打电话了,她说她很快就会回来。”
“她们态度不好,没有一个人把我当人看!无非就是仗着我妈不在家罢了,至于那个顾奕西,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对我态度稍微好点。”
“……是,她们现在在网球场打球。”文周沁说,“看样子她们马上就不打了。”
电话那头只是听她汇报,并没有给出建设性的意见,这让文周沁很苦恼。她捏着手机,犹豫再三,还是问:“老大,您觉得我要不要继续用药?”
老大给了她增强剂和弱化剂。这两种东西分开各有各的用处,要是合在一起使用,就能伪造出来上次在病房的症状——看起来生病了,却没有性命安危。
她就是打算用这个招数骗来苏雅瑛的同情,然后看能不能改姓。
可是医院的治疗条件太好,或者是说苏雅瑛给她拿来的那个药剂管用,文周沁并没有病到那种程度。
“用啊,怎么不用?你要是不用的话,还想不想要苏家的财产了?苏观现在有顾奕西一半的财产,你有什么?”房琼冷笑一声,掸去手上的烟灰,“你难不成想说,你有苏雅瑛一半的血脉吗?”
老板的话委实刺痛人。
文周沁嗫嚅着答应了:“是,这一点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有一个问题。”
她的身体问题。在这之前,她服用药剂,或多或少都有点副反应。而且她这次“痊愈”,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她本来就没生病,可是她使用了妈妈给她的药。
“您说,妈妈给我的药会不会有影响?我还能用之前的方法吗?”
房琼对文周沁的耐心耗尽了,说:“用啊,怎么不用?如果不用药也可以,她们不是在打网球吗?你跳下去摔个断腿什么的,也能派上同样的用场。”
真是刻薄。
可是文周沁没办法反驳。
“我知道了。谢谢您。”
几乎就在一瞬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板是一句话都不想和她多说了。
那她到底要不要继续呢?文周沁从一个保险柜里慎重地取出那些密封好的药剂,陷入了沉思。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既然选择了要做,就做到底吧。
顾奕西明显是给苏观撑腰来的——当时她就拿出了一个破盒子,为什么方今越会露出那种表情?
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样的筹码,待会儿还要给苏雅瑛过目。
顾奕西就是苏观的筹码。那她自己呢?她只有自己。
文周沁拆开了包装袋,拿出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