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俯晴流
恰好是新年的时候,顾奕西和苏观一起,在顾园吃饭。
这次不仅仅有顾奕西一家人,还有苏观一家人。而且顾奕西还觉得温时锦是苏观的好友,还一并将人请了过来。
“顾总!老太太问您,人都来齐了吗?”汪姨冒出来一个头,问正在和苏观交谈得相当融洽的顾奕西。
汪姨说话时,眼睛都亮晶晶的,嘴角也漾着笑。
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这顾总小腹不就是有情况的意思么?而且顾奶奶也着急得很,还问了不少问题。
顾奕西闻言,偏过头看了眼苏观,低声问她:“来了吗?”
苏观顿了顿,说道:“嗯,我家里的人来了。”
苏雅瑛、方今越她们来了。
“母亲和妈妈都过来了。”苏观说。
“她们当然要来,不过她来了吗?”顾奕西继续问。
苏观知道她说的人是文周沁。
“她没有来,”苏观笑了笑,“怎么,你想去见她吗?”
文周沁后来还是又把自己的名字改了回去,没有继续和苏雅瑛一个姓氏了。
同时她也不像之前那样张狂,和夜店认识的那一堆狐朋狗友断了联系。
顾奕西微微蹙眉,说道:“嗯,有一点想,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苏观眼眸一顿。
她很快就理解了顾奕西的意思。
虽然文周沁之前行骗,和苏观、苏雅瑛都没有血缘关系,其实谈不上姐姐妹妹——但是文周沁和顾奕西就不一样了。
她俩同样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小时候也实打实地做了姐妹。
“有我妈妈的资助,现在她跑去创业了呢。”苏观耸耸肩,告诉顾奕西文周沁的下落。
“出去创业了?”顾奕西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还是你妈妈给的钱,要你妈妈兜底?”
苏观:“嗯。”
顾奕西也学着苏观波澜不惊的表情,“噢,看来我们苏小姐还是大度,这会儿让你妈妈兜底,你就觉得可以接受了。”
苏观一想到某个人,在刚刚认识自己的时候,因为上了同事的车就如临大敌的模样,一下子笑了出来。
突兀的笑声一下子就让顾奕西觉得奇怪,她瞥了一眼苏观,另外一只手还抚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有什么好笑的?”她皱眉,似是不悦,“我刚刚讲错了什么?”
孕期时情绪敏感是正常的,苏观理解。
苏观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哪里说错了?顾总说得都是对的。毕竟,这里就你我两个人,大度这种词,肯定是要用在我身上的。”
怀孕的女人纵然有些提不起力,但是这并不妨碍苏观的手被狠狠地拧了一下,痛得她呲牙咧嘴,仍旧一句话不敢说。
“嗯,”顾奕西满意地看着苏观的表情,云淡风轻地说,“对嘛,顾总说得就是很有道理,苏小姐果然很大度,不仅是言语上的大度,动作上的也是。”
等她说完这句话,顾奕西似乎能够感觉到小腹微动。
好吧,看来在场的人不止一二个人,还有个未知的小生命,蜷曲着支持自己的妈妈。
“话说回来,还有谁没来?”
调情结束了,顾奕西这才想起,刚刚汪姨问自己的问题。
“噢,好像还有那两个人没来!”苏观沉默了片刻,仔细地过了遍脑袋,又看了已经到的宾客,“温时锦温寒酥两姐妹!”
***
“我们迟到了耶,姐姐。”温寒酥在接应下进入顾园后,还是保持着一贯的仪态,不过和姐姐出门就是容易斗嘴。
她早就规划好了出行的时间,但是姐姐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导致她们迟到了。
刚刚苏观甚至打了个电话过来,问温时锦现在在什么地方。
姐姐还是和原来一样:“马上,马上就到了!”
温寒酥扶额。
不过这次苏观的耐心足够,或者是说温时锦接电话的时机足够巧妙,这次姐姐说的是真的——马上就到了。
她们确实到了。
有人认出了温寒酥,纷纷和她打招呼。
温时锦还是第一次到顾园来,一边欣赏着四处风光,一边赞叹。
不过她知道自己的妹妹应该更加入迷,是的,这里是顾园,是顾言雨的家。
上次温寒酥和顾奕西见面,就相当激动,这次温时锦猜测也不会例外。
等到了见面的时候,果不其然。
她那一贯大气出镜的妹妹,竟然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羞怯的不好意思,向着顾奕西打招呼:“顾总!”
顾奕西和苏观两人,笑着冲着两姐妹打招呼:“等你们很久了!”
温时锦刚刚还觉得妹妹的表现不太平静,但是她看到顾奕西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收敛了一下。
她和苏观关系好,可以亲近一点超过一点;但是她和顾奕西可不是!
而且,苏观现在和顾奕西是一对!
这死女人,怎么
就背着自己攀上了这种大腿呢?想是这么想,但温时锦还是拉着温寒酥上前热络交谈。
姐姐虽然收敛了点,但还是大胆,还是比温寒酥更加放得开。
温寒酥刚刚打了招呼,就拘谨地站在姐姐旁边,听她们三个人说话,目光却一直停在顾奕西的脸上。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见到顾奕西了。
她总是能从顾奕西的身上看到她母亲的影子,顾言雨前辈,她最敬仰的前辈。
姐姐健谈,在这里更放得开,温寒酥也乐得清闲,就站在旁边听她们说话,一边偷偷观察顾奕西。
顾奕西还是和上次见面的一样漂亮,但是哪哪都有变化——
脸庞似乎有轻微的肉感了,气色还更好了……
不过温寒酥没有看多久,顾奕西就敏锐地注意到了她:“寒酥怎么不说话?”
刚刚还主动跟她打招呼,但是走近来了之后,却一句话不说。
“光是听我们三个人说话可不行,你刚刚一直在看我啊?”她笑了笑。
说完这句话,顾奕西又想到刚刚和苏观的拌嘴内容。
大度这种词用在谁身上好呢?顾奕西想。
于是还不等温寒酥说话,顾奕西就继续发挥了:“才和我打完招呼,可不能不和我说话,而且我和寒酥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上次我们还有合照的,算是老熟人。”
温寒酥显然没有做好能够从顾奕西口中得到“老熟人”这三个字评价的准备,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啊,啊,老熟人?”
“是啊,老熟人,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寒酥不要对我这么拘谨。”顾奕西笑得灿烂。
苏观却不这么觉得,好像刚刚顾奕西在她手心狠拧的那一下,到现在都在隐隐作痛似的。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
不许她上同事的车,不许她和温时锦玩,但是自己却可以把这作为手段和温寒酥大谈“老熟人”。
还是古话说得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苏观想,自己就是那个百姓。
温寒酥并没有觉察到几人中的微妙,脸“唰”地红了起来,开始说话了。
先是说顾奕西,但是没说多久,温寒酥就暴露了自己是顾言雨头号粉丝的特征。
顾奕西听得认真——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母亲的了解,似乎还是欠缺、有些不够。
结束谈话时,温寒酥抿着唇,像是思考了很久,问顾奕西:“顾总,我想问问您,现在是……在准备要生小孩了吗?”
说话时,她的目光就落到了顾奕西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坐在旁边的苏观这时候还是警觉了起来,瞟了一眼这边,要听顾奕西的回答。
她本来还以为顾奕西还要执行她的计划,但后者似乎对“报复”苏观这事不太上心,或者又说已经忘记了。
只听得顾奕西说:“嗯,是啊。”
她说话时声音坚定诚挚,不像是普通的回答,更像是一种承诺,对在场的谁的承诺。
苏观此时此刻就坐在她们对面。
她笑了,撇过头的时候,恰好衔上顾奕西的视线。
真是的。
那一刻苏观心想,其实顾奕西继续她的“报复”也无妨,那有什么呢?
不管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又或者是报复,苏观都觉得没问题。
大不了就是应对方式不一样罢了。
前者她是心甘情愿的;至于后者,她也会觉得那是“甜蜜的报复”。
***
新年年味很重,等一大家子人吃完饭,天色已经不晚了。
顾园出手阔绰,将一整个家都布置得漂亮,红灯笼红对联,张灯结彩,年味十足。
苏观和顾奕西一起在外面散步。
凉凉的夜风刮在她们的脸上。
江北是个宜居的城市,饶是在过年的季节,也不见得有多冷。
她们互相牵着彼此的手,紧紧握住。
耳畔是顾园传来的嘈杂的人声——喝了酒嘛,还有很多小孩,辞旧迎新,大家都闹哄哄的,正常。
更远的地方,还有人放烟花爆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