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白羊
“我要不要,我咋要啊我。”沈郁澜撒娇道:“闻阿姨,你别这样嘛。”
“我怎样了?”
“你刚凑过来,扒我裤子,你知道特像啥嘛?”
“什么?”
沈郁澜笑得想撞车窗,“我小时候,最不爱穿开裆裤了,然后我还爱尿裤子,我奶就满大街追我,老太太拄个棍儿,生怕她跌了,我真孝顺死了,直接自己趴大石头上了,她过来,二话不说就给我裤子扒了,看我尿没尿,哈哈,我真服了,旁边都是人呢,刘贝琪说一天要看我屁股八百遍,都看腻了。”
她叙述一件事的时候,语调比事情本身更有趣,普普通通的事也能把人逗笑。
有的人,从出生那天起,就得紧绷着活,一刻不能松懈,偶尔浪费时间,笑都不会了。
闻砚书嘴角由不得自己就勾起来了。
“你开心啦?”
“你是故意逗我开心?”
沈郁澜拨弄一下她晃荡在耳朵的金色流苏耳环,“是呀,你想让我开心,我也想让你开心。”
很会治愈人心的姑娘。
那一刻,闻砚书轻轻喘了口气,真的很想丢弃权力压迫下不得不用来保身的强势,靠着她的肩,好好歇一口气。
可她,愿意成为庇护沈郁澜的大山,用自身名望钱财为她扫平一切障碍,让她前路都是坦途,让自己成为她后退时加成的砝码。社会很残酷,深谙其道的她被权力操控着早就没有一双干净的手,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站在最高的位置,凝视所有所有,见过太多肮脏和阴谋。
她要沈郁澜变强,却要护她一路周全,别走她走过的路。
她给,她奉献,却不要,不索取。
什么回报都可以没有。
上位者本无情,站在金字塔顶端,一生成为城府最深的傀儡,丢不掉的东西太多太多,失去的那些更是数不胜数,可以真心对待一个人,却不能放弃所有为了一个人。
小姑娘瘦弱的肩,怕是支撑不住她压制在心底不好的部分。
所以,别靠她肩,让她走吧。
直到闻砚书的车离开很久,沈郁澜还是没有想清楚,下车之前,她说想抱一下,闻砚书便让她抱了,但为什么,闻砚书的肩抖了又抖,抵着她胸口的手明明是想要推开,却还是让她抱了很久。
闻阿姨,想要看清你的心,真的好难。
沈郁澜还是给自己加把油,瞬间打了鸡血,一脚踢飞面前的西瓜皮球,太冲动了,都没往旁边看看,走过来的沈半月脑门直接冒出来一个大包。
大白天的,用那种眼神看人,沈郁澜被看毛愣了,摸摸光秃秃的胳膊,“半月啊,别这么看着姐,对不起啊,疼死了吧,我带你去钢房,给你擦点药?”
“不用的,姐姐。”
“对了,今天不是周日啊,你不去上学,来枣园干嘛?”
“找你。”
“哎呦,我都忙死了,你看我这阵子,哪有闲的功夫啊,这里太乱了,没有你能待的地方,听话,回家去啊。”
沈半月难过地看着她,“姐姐,我心情不好。”
“怎么了?”沈郁澜把她拉到一边,紧张地看着她,“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跟姐说,姐帮你收拾他。”
“我不敢说。”
“没事儿,半月,姐在这呢,我妹妹怎么能被别人欺负呢。”
沈半月抓着沈郁澜胳膊,可怜语气说:“是……是谢老师。”
“你说谁?”
“谢老师,她针对我。”
沈郁澜眼神冷了,“真的假的?”
沈半月点头。
沈郁澜严肃道:“半月,你跟我保证,你没有撒谎。”
“我真的没有。”沈半月小心翼翼地搓着手指,“今天晨会的时候,我在外边值日,回来以后,我的同桌邻桌后桌,他们都告诉我说,谢老师阴阳怪气了我好几分钟。”
“你确定,他们没有骗你?”
“当然没有,他们平时跟我玩得很好。”
沈半月说得这么笃定,沈郁澜再不相信谢香衣是这样的人,也信了。
“她说什么了?”
“我记不清了,但是特别难听,我是从学校跑出来的,我不想去上学了,我真的觉得好难为情,姐姐,你别赶我走。”
“姐不赶你走,不想上学,没关系,今天咱就不去上了哈,你跟着我。”
“嗯。”
沈郁澜想给谢香衣打电话,找她说理,刚把手机滑开,突然想起来应该避嫌,这电话肯定不能打,左右为难时,看到孙亚菲了。
她踮脚招手,“亚菲姐,你过来一下呗。”
“有事啊,澜澜?”孙亚菲走过来。
“害,还真有事想麻烦你。”
“麻烦啥啊,快说。”
沈郁澜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亚菲姐,你帮我给谢老师打通电话,告诉她半月在我这里,然后……”
孙亚菲笑着说:“然后我帮你问问,早上晨会,是咋回事,是吧?”
“是是是。”
孙亚菲去一边打电话了。
沈半月问:“姐姐,你为什么不自己给谢老师打电话?”
沈郁澜支支吾吾地不知怎么说了,“我……我社恐。”
还好沈半月没仔细纠结,沈郁澜暗暗松口气。
没一会儿,孙亚菲回来了。
“讲完了?”
“我只说了半月在你这里的事,晨会的事,我只开了头,她就打断了,说她猜到半月在你这里,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她说她要亲自过来跟你说。”
“什么!”
沈郁澜挠着头,原地转了一圈,想赶紧离开这里,她长记性了,绝对不会再跟谢香衣有任何牵扯。
她还没来得及走,一辆车停在前面,女人焦急地下了车。
孙亚菲伸手指指,“澜澜,是她吗?”
第59章 你身上都是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是呗。”
一踩一脚软绵绵的泥, 沈郁澜捡根树杈子,毫无形象地刮着鞋底的泥。
谢香衣奔着她们走过来。
走到两米远的距离,她看着沈郁澜警惕的眼神, 停步,“沈半月, 跟老师回学校。”
沈半月躲到沈郁澜身后, “姐姐,我不回去。”
沈郁澜手伸到后面, 安抚地拍拍她。
“谢老师, 半月私自从学校跑出来,是她的不对, 该怎么处理,你就怎么处理吧, 我们都认。但有件事,我想问你。半月跟我说, 今天你们班晨会, 她不在教室,然后班里有同学告诉她说,你在晨会说了她几句, 真有这回事儿吗?”
谢香衣笑得无奈, “你信吗?”
“我就是跟谢老师确认一下, 这事儿是真是假。”
“澜澜,你不用跟我这么客套。”
“谢老师, 我妹妹在这里呢, 你这样说话, 真的不是很合适,我现在是在以沈半月姐姐的身份在跟作为她班主任的你沟通, 我们不要扯乱七八糟别的好吗?”
沈半月神情古怪地看着她们,死死扯着沈郁澜后背衣裳。
“抱歉。”谢香衣挽挽头发,“离开学校之前,我已经了解过情况了,那几个学生是胡说的。”
沈郁澜皱眉,“他们为什么要胡说,这不是捉弄半月吗?”
回头看了眼沈半月,轻声问:“半月,在学校,有没有人欺负过你?”
“没有的,姐姐。”
沈郁澜觉得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凝神想了会儿,对旁边的孙亚菲说:“亚菲姐,又得麻烦你了,半月脑门儿肿了,你带她去钢房擦点药呗。”
“好嘞。”
孙亚菲知道沈郁澜是有意支开沈半月,好说歹说,才把死抱着沈郁澜腰的沈半月拉走。
走出好几步,沈半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她们好几眼。
她依赖姐姐,姐姐是她的全部,所以她对每一个接近姐姐的人都充满敌意。
阴恻恻地嘀咕道:“她是不是来跟我抢姐姐了。”
眼神有点可怕。
孙亚菲抓紧她的胳膊,没给想要撕人的她折返回去的机会。
沈郁澜远远看着一直挣扎想跑回来的沈半月,愁得头阵阵发痛,攥着拳,敲了两下头。
“澜澜,头疼吗?”谢香衣伸手想给她揉头。
沈郁澜大步往后退,不悦的表情挂在脸上,“最近我特别忙,确实没怎么关注半月,谢老师,学校里真的没有人欺负我妹妹吗?”
谢香衣伸出去却被抗拒的手悬空两秒,收了回来,“据我观察,没有。”
“现在没有欺负她,不代表以后不会。我现在就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捉弄我妹妹。”
“澜澜,你冷静一点。”
沈郁澜觉得跟她说话特别累,两个人似乎就说不到一个点上,“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怕她被人欺负了,想要个说法,又不是去跟他们打架,怎么就不冷静了。”
“他们就是十几岁的孩子啊,你跟他们计较什么。”
“十几岁怎么了,坏种就是坏种,跟几岁有关系吗,那是我妹妹,他们说捉弄就捉弄,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