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白羊
闻砚书打断道:“驾校我来帮你找,这些你都不用管。”
“好。”沈郁澜抓耳挠腮半天,“闻阿姨,你不会真的想跟我分居两地吧。”
“没有。”
“那晚上…… ”
闻砚书低头把玩滚石打火机,火苗立着摇摆,她的脸色明暗交杂,“我不觉得吵,白天我不走。”
沈郁澜美滋滋地仰起头,视线落在拐角站岗的电线杆,突然,几个人张罗着过来了,穿大花红衣裳戴红手套的媒婆桂姨在前面领着,后边是穿着西服的高帅,卖保险一样,裤腿短一截,大红袜子快要提到膝盖当护膝了。
再后面拎礼物的两个人是高帅他爸妈。
另一边,叶琼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赶来。
两面夹击,逃都没地方逃。
沈郁澜用脚后跟就能猜到他们是要干嘛,想从后门跳窗逃走。
闻砚书淡淡道:“郁澜,别白费力气了。”
沈郁澜扭头一看,只见王婆子扒着窗框,笑眯眯地瞅着她。
沈郁澜放弃了,蔫蔫地叹口气。
车闸一按,叶琼下了车,斜着掉了一半的车筐颤颤巍巍地晃悠好几下,沈郁澜伸手给扶上去,顺便瞄了闻砚书一眼,发现刚披散在颈后的长卷发被她拢到前面,挡住累累吻痕,昨夜被她的汗液撞击过的领地,偷情的证据,成了心照不宣的不可言说。
她们默契地站得疏远,看起来不算相熟,不经意对视一眼,也只是长辈对待小辈的模样,距离感很重。
闻砚书压下眉眼,就像昨晚听着沈郁澜娇喘微微,给她潮湿的抚慰,和透进窗口的月光一起看着她哼出泣音的脸庞。
此时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任凭别人把她们打量,反正她们不会露怯,更不会让谁知道,昨夜,她是怎样爱怜地把她玩弄。
落在她们身上的目光渐渐移开。
叶琼说:“她桂姨啊,你这一身衣裳,真俊呢,穿得特显腰条。”
桂姨夸张地笑笑,“叶儿,你这嘴儿啊,抹了蜜吧。”
她把后面的高帅拽过来,“小伙子就大大方方的哈,杵在后面干嘛,见你叶婶儿也不说话。”
高帅憨憨地摸摸后脑勺,“婶儿。”
“哈哈,这孩子还是老样子,老实,没有花花肠子。”叶琼招呼他们进门,“进来进来,咱进来说。”
她伸手怼怼拉着一张脸的沈郁澜,“咋回事啊,枣儿,平时不挺能咧咧的吗,这会儿咋哑巴了呀。”
“口腔溃疡,嘴疼,不想说话。”
“那等会儿记得吃药啊。”
叶琼跟别人唠得没嘴了,抽空道:“砚书啊,你也进来,帮我们参谋参谋。”
“姐,我不进去了。”
“行,也行,不耽误。”
高帅走在最后面,回头看看沈郁澜,继而把目光转向她旁边的闻砚书,眼神很明显变色了。
沈郁澜当时就想一脚把他踢飞,这么多长辈在,给他留了点面子,瞪他一眼,一声不吭地进了里屋。
那气哄哄的样子,给大家看愣了。
高帅爸说:“儿子啊,你是不是惹枣儿生气了,人家是小姑娘,你男子汉大丈夫,让让人家。”
这话被拿着外套走出来的沈郁澜听见了,没惯他毛病,皮笑肉不笑道:“叔说得对啊,但是男子汉顶天立地,怎么能为了我们区区小姑娘低头呢,多没面子。我们女的,就是在家烧火做饭的,受不起这些。”
高帅腰板立刻挺得可直。
坐在门边的他爸妈和媒婆都没听出来沈郁澜在阴阳怪气,还觉得她说得可有道理了,也没觉得高帅现在腰板挺得溜直有什么毛病。
倒是叶琼,上下扫了扫高帅,皱眉表示她的不满。
叶琼问了句,“枣儿,你不是嘴疼吗?”
“害,话到嘴边憋不住了呗,疼也得说。”
沈郁澜走到闻砚书面前,把外套递给她,眼睛微微往下一扫,闻砚书就懂了,这是让她披件衣裳,遮一遮头发没遮住的吻痕。
那一眼,真的很色情,大家都在看着她们,而她们,简单地用眼神交流,看起来很客气,其实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撕裂了衣裳,赤身裸体地滚在一张床上,深夜里行尽糜烂事。
闻砚书别开眼,敛住暗涌。
光影洒落洁白颈根,薄薄的汗珠扎根在除了沈郁澜谁都看不见的禁区,似乎触碰一下,她僵硬的身体就会为了她柔软起来,与她搂紧到没有缝隙,急促喘息。
像是疯长的瘾,催熟了沈郁澜的脸。
转身那两秒,沈郁澜压下心底燥火和脸颊的红,走了回去。
桂姨立刻说:“枣儿真是长成大姑娘了,模样多标志啊,好啊,根儿就好,以后生出来的后代有福啊,模样指定跟着俊。”
沈郁澜假模假样地笑了笑。
高帅妈拍拍身边的位置,“枣儿啊,来我这儿坐。”
“哎,好。”沈郁澜没驳她面子,过去坐下了。
她旁边就是高帅,凳子离得近,高帅妈分明是故意的,两个小年轻这样坐在中间,他们撮合起来就方便了。
桂姨越看他俩越是乐呵,“帅帅和枣儿年龄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这俩孩子,都是咱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的,多好啊。”
“是啊是啊。”高帅爸妈跟着一唱一和。
还站在后窗的王婆子也不忘插一嘴,“哎哟,抓紧时间把这亲事儿定下来吧,老婆子我还想抱曾孙子呢。”
沈郁澜翻翻白眼,流程走得也太快了,这不是相亲,是把人按在油锅里逼婚呢。
真想甩脸子走人,又怕把叶琼一个人丢在这里,让她没了面子。
她太了解自己的父母了,面子比里子重要,这辈子,就活这一张脸,什么都可以没有,脸面必须得有。
求助的目光投向闻砚书。
披着衣裳的闻砚书低着头,攥紧打火机的手背中间凸起微微抖动的弯曲的筋,侧脸可见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锈掉的滚轮一样,再也擦不出火光。
整个人有点麻木。
眼尾寂寥地走过薄红,眼睛胀胀的,笑不出来温柔,她束手无策,无奈摇头苦笑,那副样子,好像只要她转身离开,那么,你就再也无法把她挽留。
沈郁澜猛地站起来,什么都不顾了,直接说:“婶儿,叔,桂姨,我对高帅真的没那个意思,散了吧咱就。”
高帅推推他妈,赖唧着说:“妈,你看枣儿。”
高帅妈安慰一顿她的好大儿,转头说:“枣儿啊,你坐下来,咱再好好说说嘛,你放心,你嫁进来我们高家,我们指定不能亏待你。”
这几个人的眼神感觉能吃人,如果沈郁澜不从了他们的意,真能给她绑了去结婚。
沈郁澜被看得很不舒服,不再给他们面子,“婶儿,该说的我都说了,那我就再说直一点,我没相中你家高帅,好了,我也挺忙,你们要是还想唠,那就接着唠,我去枣园了。”
很奇怪,叶琼一声没吭,也没喊住她。
叶琼是要面子,但也没到这种地步,别说自家女儿没看上高帅,就连她都没看上,窝囊废一个,嫁给他,那不完了吗。
她这里还有不少人给她家枣儿介绍对象呢,等得了空,就让闻砚书帮忙看看,哪个男孩最适合做她女婿。
邻里邻居,她不方便说什么,现在,她就希望闻砚书能赶紧开车把沈郁澜带走,可别让吃人不吐骨头的这家人缠上了。
沈郁澜走到闻砚书面前,拉住她外套衣角,想要带她走。
意外发生了。
外套顺着闻砚书的肩慢慢滑下去的同时,一盒情趣指套从兜里掉出来,从门槛外弹到里面,最后,正正好好落在几个人围坐成一圈中间的空地。
然后,世界安静了。
第61章 嗯,炮友
旁边就是门, 直接撞死得了。
沈郁澜看看坐在那里的几个人的古怪目光,尤其是叶琼,眼里想抽她的怒光, 简直吓死个人。
事已至此,只能瞎编一顿。
闻砚书淡定道:“郁澜, 帮我捡起来。”
沈郁澜咽咽口水, 硬着头皮把印着英文但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用来做那种事的盒子捡起来,双手捏着盒子, 身子左晃右晃, 尴尬得没边了。
闻砚书向来只和沈郁澜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表情才会丰富起来, 外人在场,她通常只有一种表情, 疏离礼貌。
甩甩头发,刻意把遮挡的吻痕全部露出来, 肢体每个动作都带着惬意的飒, 没有因为那几个人咂咂嘴的不理解,交头接耳一些难听的话而不自然。
别人的眼光,不能把她怎样。
风情摇摆出自信, 无论那些眼神有多肮脏, 她都好有教养, 礼貌含笑,“避孕套, 我的。”
那几个人相互递递话, 听懂了。
凑近到一块, 时不时看她一眼,人还在跟前呢, 就迫不及待地说起小话了,那嘴脸,感觉只要出了屋,这事儿就能传到起不来炕的老太太热炕头了。
真以为叶琼是吃素的,听着他们这么说闻砚书,哪管什么面子不面子,暴脾气忍不了一点,站起来就把人往外面撵,“没见过这么没素质的,就这,还想惦记我家枣儿,走走走,给我走。”
高帅爸不乐意了,“不是我说你啊,叶妹子,你这事儿就办得不地道了,我们带着诚意来一趟,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什么态度,长眼睛看不出来啊。”叶琼把人往外推,“老娘不稀罕你什么狗屁诚意,走走走,赶紧走。”
她三下五除二地把人全都赶走了,听着他们边走边说闲话,想要追出去跟他们对骂。
闻砚书拉住她,“琼姐,没必要。”
叶琼抖抖肩,还是不解气,对着他们的背影,嘀咕着骂了几句,眼一低,看到闻砚书拿在手里的“避孕套”,咳了一声,“砚书啊,你交男朋友了啊?”
只是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沈郁澜心里就很不舒服了,好像蟑螂缠身了,真想原地跺两脚,把晦气的那些都踩死。
“没有。”
“那你是找了个……”
叶琼再咳一声,没好意思说下去。
闻砚书表情没多大起伏,很平常的语气说:“嗯,炮友。”
就像是说,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她一点都没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什么需要尴尬,倒是叶琼和沈郁澜,两人互相瞄一眼,然后各自心怀鬼胎地尴尬了。
叶琼有话想单独跟闻砚书说,把她拉进去,眼一瞪,把准备跟进来的沈郁澜唬出去了。
门紧紧关上,她们在里面说着沈郁澜听不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