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白羊
同在一个屋檐下,不管多谨慎,难免会露出破绽。
闻砚书仔细斟酌后说:“姐,我在这里应该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我走之后,这个房子就给你和郁澜了,你们怎么住都可以,但我最近睡眠不是很好,我怕吵到你们,所以我出去住,你们留在这里住,行吗?”
“这是你的家,怎么能让你出去住。”叶琼去洗脸了,不在跟前,稍微扯着嗓子说:“砚书,我跟你说,你必须得在这里住,你不在的话,我和枣儿迟早能打翻天,这孩子自从长大了,就不愿意跟我一起住了,每次一回家,夜都不过就着急走了,我就奇怪了,我是她老娘,她怎么就跟我相处不来呢。”
“你是想让我在中间帮助你们调节关系吗?”
“嗯,我是有这个想法。”
“可以。”闻砚书痛快答应了。
只要是对沈郁澜有利的事,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叶琼站在浴室擦脸,闻砚书起身说:“姐,眼睛酸了吧,你早点休息,我一个人去接郁澜就可以。”
“行行,注意安全哈,慢点开车。”
这里没有别人,叶琼走过来时表情却有点鬼鬼祟祟,“砚书,你先别提前告诉枣儿你要去接她,你直接去食杂店,看看她在不在,要是里面藏男人了,你帮我好好看看,那男的长得咋样,是不是双眼皮儿。”
闻砚书实在忍不住笑了,“是不是双眼皮怎么了?”
“双眼皮儿的俊啊,不是双眼皮儿的咱可不要啊。”
“好。”闻砚书含笑出门了。
走出去,抿在唇边的笑慢慢消失,她疲惫地撑着墙,手掌揉了下头。
她没有骗叶琼,这些天,她的睡眠确实出现了问题,自从那天晚上,她已经接连好几天梦到那个随着时间推移渐渐遗忘的画面,一遍遍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虐杀在自己面前,每一次,沈郁澜都会拿着一把刀出现在那片血腥里,恐惧地看她,惊慌失措地看她,以死相逼来威胁她,不许靠近她。
而她,总是会喊着沈郁澜的名字从噩梦里惊醒。
靠近沈郁澜,意味着靠近那场噩梦。
说实话,她有点不太想去了,想要派人去把沈郁澜接来,又担心沈郁澜会多想,哪怕身体和心理都很不舒服了,还是坚持亲自去接她。
一路开得很慢,来到枣镇,已经很晚了。
几乎没有人家亮灯了,但那家临街的食杂店,依然亮着明黄色的灯,门窗紧闭,也不知道沈郁澜在里面做什么。
闻砚书敲了门。
“谁啊?”里面传来沈郁澜警惕的声音。
“是我,郁澜。”
没多久,门开了。
闻砚书刚迈进去,一只手伸到后面,利索地关门上锁,她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灯灭了。
突然陷入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闻砚书能感受到身前的人钻进她怀里的热切,头好像更疼了,她不自在地耸了下肩,想推但没推开她,只是眉头蹙紧。
“怎么了呀?”
“想你了。”沈郁澜埋在她的肩窝,“想得心里有点难过了,需要一个特别紧的抱抱才能好。”
“乖,太热了。”
沈郁澜就是很乖,闻砚书不想抱,她就主动结束了这个拥抱,裹着一件闻砚书留在这里的衬衫,纽扣都没怎么系,双手交握在身前,眼睛放光地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呀?”
“你妈妈让我接你回县城。”
“刚才我们打电话,手机掉到地上了,是我妈捡起来的吧。”
“你知道?”
沈郁澜想去勾她手指,忍着缩回来了,“嗯,我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听到我发出那种声音。”
“为什么?”
沈郁澜从自己脖子往下摸,腿根紧紧并住,“如果我说,我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在勾引你,想要把你据为己有,你会不会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呢?”
她没有再去碰闻砚书,一下都没有,就这样努力地在她面前搔首弄姿,放低自己的姿态,只为换来一次她表情的闪躲。
“闻阿姨,有时候,我真的会冲动,我其实真的不怕我妈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闻砚书叹了口气,“郁澜,不要冲动,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好。”
沈郁澜失落笑笑,似乎不管她怎么骚,闻砚书都能做到那副宠溺的样子,根本对她没有性冲动。
沈郁澜站着不动了,有点局促。
闻砚书不忍心,走上前,低头给她系衬衫纽扣,“傻孩子,你勾引我的时候,真的很美,可是你要知道,我是你妈妈的朋友。”
“我记得之前我抱你,你说过这话,所以,你心里对我的抗拒,那道过不去的坎,真的是我妈吗?”
不是,不是的。
可闻砚书自己都无法面对那些过往的创伤,又怎么能平静地揭开伤口给她看呢。
仿佛再也摆脱不了那场梦了,只要一靠近沈郁澜,就会反复想起梦里沈郁澜拿刀指向自己的样子,然后就头痛欲裂,怎么都克服不了心里的障碍,好好给她一个拥抱。
沈郁澜以为是好事,闻砚书又回到那晚之前的样子了,抗拒和她有肢体接触,一切都可以重来了。
她不知道的是。
之前闻砚书的抗拒,是装的,是用来钓她的鱼饵。
但现在,闻砚书是真的抗拒了。不能说出真正的缘由,只能搬出这个来搪塞她。
月光从窗口爬过,帮沈郁澜系完最后一颗纽扣的闻砚书,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第65章 郁澜,我不需要谁来陪我了
尽管夜很深, 她们还是赶回去了,叶琼在家等着,不回去不行。
进门看见叶琼冷脸坐在沙发, 年纪大了,熬大夜身体便会发出信号, 眼袋快要垂到下巴了。
“郁澜, 快去让你妈妈睡觉。”
沈郁澜心里还是别扭,“不去。”
“听话。”
闻砚书说话就是好使, 沈郁澜一会儿挠头一会儿摸脖子, 万般不愿,还是踱着小碎步过去了, 明明是跟叶琼说话,偏要看着闻砚书的脸说:“妈, 睡觉去吧。”
“郁澜,我并不想给你当妈妈。”
叶琼憋着笑, 但依然有点放不下脸面, 于是顶着那张冷脸回自己房间了。
门一关,沈郁澜立刻松了口气,放松成本来的样子, 抱着好几天没见的小黄稀罕了好久。
“郁澜, 洗洗就睡吧。”
沈郁澜略显不情愿地看了她一眼, 叶琼在这里,她就不能和闻砚书睡一间房了, 还有诸多不便的事, 不能讲露骨的话, 不能做亲密的事,好不容易得了机会, 想要跟闻砚书眉目传情,也只是单方面传过去了,闻砚书只是笑笑,都不和她传情。
沈郁澜郁闷死了,低头往自己房间走,阔腿裤裤脚一扇一扇,脚踝一道像是被抓伤的红痕落到闻砚书眼里。
“郁澜,脚踝怎么了?”
沈郁澜回头朝她笑,说家常话一样的语气说:“哦,刚才自.慰,不小心抓破了。”
闻砚书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生怕她再说出别的更炸裂的话,压低声音道:“小点声。”
沈郁澜努努嘴,满不在乎的样子,走到离闻砚书半步的距离,翘起一条腿,从她的腿往下蹭,没碰到但很痒,看到闻砚书的表情一点一点从镇定温柔变得紧张严肃,她突然爽了,双脚轻轻踩住闻砚书的脚背,踮脚时,抱住她的腰,靠在她怀里,含笑看着面前那扇叶琼就在里面随时都有可能出来的房门。
“闻阿姨,你心跳好快呀。”
闻砚书推她,推不开,又担心叶琼突然出来,于是第一次,沈郁澜在她脸上看到这种焦急到像是快要哭了但又拿她毫无办法的表情。
和别人眼中看到的闻砚书都不一样。
“郁澜,再不听话,我要生气了。”闻砚书声音发抖。
“没有不听话啊,我听你的话,我最听你的话了,闻阿姨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但是现在,我的腿好酸,想要找个肩膀靠一靠,闻阿姨,你最宠我了,你会让我靠的吧。”
“不行,我们这样不行。”
沈郁澜埋在她颈窝,说话时,嘴唇有意无意在咬她的锁骨,“你不是害怕我妈知道吗,没关系,闻阿姨,我帮你克服,别怕,你不要害怕,如果她看到了,我就告诉她,是我胁迫你的。”
里面传来叶琼的咳嗽声。
闻砚书猛地大力把她推开,严肃地看着她,没再跟她说一句话,回房了。
沈郁澜看着她极力稳住但还是能隐隐看出来仓促的背影,无比愉悦地笑了。
刚闻砚书推她时掐着她的胳膊还在疼,她笑着揉了揉。
是了,就是这样,想推我,就使劲推开,想发脾气,就肆意对我发脾气。我不会一辈子只做被宠爱的宠物,总有一天,我会看到你鲜活的灵魂,看到一个真正的闻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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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变得和从前没两样,家里只是多了叶琼,但并没有影响闻砚书每天接送沈郁澜。
沈郁澜有分寸,没有整天在闻砚书面前就是床上那点事,比如现在从驾校回家的路上,沈郁澜看了会儿驾考宝典里的题,五分钟没到,哈欠就打了无数次。
闻砚书余光瞄了她一眼,“又犯困了?”
“嗯。”沈郁澜困得眼泪含眼圈,靠着座椅恹恹欲睡,“现在给我一张床,我倒头就能睡。”
“题都背会了吗?”
“还没。”
“接着背,背会了再睡。”
沈郁澜没什么精气神地说:“闻阿姨,还有好几天才考试呢,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早晚要背,别拖延。”
沈郁澜听话地点头,“好吧。”
闻砚书看着她眉头快要挤到一起了,松口说:“今晚来我房间,我看着你背。”
“没问题!”沈郁澜立刻恢复精气神,答应得很大声。
闻砚书手机一直嗡嗡地响,红灯时,拿起来看了一眼后,手机刻意拿偏一点,确认沈郁澜看不见,她回复了秦叙的消息。
「好。」
沈郁澜笑呵呵地看着闻砚书,闻砚书愣了两秒,慢慢挤出来一个勉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