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三碗
房门被一点点拉开,躲在门后的胆小鬼,发现外头竟和房间里一样暗。
心下松口气的同时,难免觉得奇怪:“家里停电了吗?”
付鱼撒了个无关紧要的谎:“嗯,突然就停了。”
黑暗对这时候的许星升来说,无疑是最完美的盔甲。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电,我就把灯都先关了,也能省点电。”
付鱼补充的第二句话,彻底让许星升安了心。
她有了面对对方的勇气,缓缓地从门后站了出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因她的主动靠近而变得很近。
如果此时屋里有光,那她一定能清楚地看见自己卸了妆的糟糕模样。
许星升想,幸好,停电了。
她主动问:“那我们现在这样,算是当面了吗?”
付鱼低笑一声:“是。”
不知道是不是视线受阻的原因,她觉得对方的这阵笑,比以往的任何一声都要动听。
许星升再一次感谢这场突如其来的停电意外,让她能够藏好自己被笑声染红的耳。
再次动心的鹌鹑小姐,声音里透着软:“那你要和我说什么事啊?”
付鱼没像刚才那样直接回答,她静静站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沉默太久,久得连许星升都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真的发出声音了吗?
正要再问一遍,刚启唇,面前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抱住了她。
小心翼翼将她抱住的人,用着更轻柔的声音,在她发烫的耳朵边,发出了能让人溺在里头的温柔低语:“好啦,现在没有外人了,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刚才在姑姑那儿,眼睛为什么红了呢?”
第16章 跳楼自杀的十八线16
许星升心里,有块被包围起来的禁地。
这块禁地,曾长出过一种糟糕的、她从来没见过的情绪——她不喜欢它。
她清楚地知道,一旦自己被它控制,那她现在暂时拥有的一切美好,都将被失控的自己亲手毁掉。
为了不让它长大,她拔掉了它的根,亲眼看着它,死在那片潮湿的禁地里。
若不是付鱼再次提起,她几乎忘了这片禁地的存在。
许星升不想去那里,她逃避般不想接触有关禁地的一切,于是,她变成了会撒谎的坏蛋。
“我只是有点紧张而已。”
付鱼知道她没有说真话。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偏偏她不能。
原剧情里的许星升,最后之所以会患上只有靠自残才能缓解的严重心理疾病,正是因为在那之前,她的每一次因容貌焦虑而产生的负面情绪,并没有及时被释放。
她不希望现实中的许星升重蹈覆辙,便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她以退为进。
“星升,真的只是因为紧张吗?我们说好的,如果我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你都愿意告诉我的,难不成是我这次犯的错太严重了,你因为太生我的气,所以才不肯和我说吗?”
许星升果然入了套,她立刻反驳:“你没有错!”
人被自己抱着,付鱼看不见对方此刻的神情,但她能想象得出来,毫不犹豫反驳自己的许星升,灵动的表情一定很可爱。
付鱼难得腹黑地利用了她的单纯:“如果我真的没做错的话,你为什么不愿和我说自己究竟为什么不开心呢,所以你还是在哄我,对吗?”
许星升不肯吭声了。
付鱼迟迟等不到答案,难免因为担心而感到焦急,如果这样都没法让人开口,自己还能怎么做?
大概是心声被听见,一直保持沉默的许星升,终于颤声道。
“我不想和你说,我、我要是说了,你会讨厌我,把我赶走的。”
总算等到她开口,听清她话的付鱼,终于松口气。
她熟练地安抚又开始缺失安全感的鹌鹑小姐:“你忘记我之前说过什么吗?我说过永远不会讨厌你的,你不相信我的承诺吗?”
许星升在她怀里轻轻摇了下头。
“我可以把这理解为,你是愿意和我说了吗?”
许星升都能开口解释自己沉默的原因了,意味着她已经决定了要把真实原因告诉付鱼。
她真的不愿说,但更做不到的,是欺骗她。
她知道自己有99%的可能被抛弃,但因为对方是付鱼,所以她还是想为了那少得可怜的1%的可能性,搏一搏。
“对不起。”许星升开口道歉。
因为害怕那个拥有99%可能性的结果,她的情绪如沙子做的城堡般,开始一点点崩塌。
“我只是不喜欢你向付姐姐他们撒娇,但我很快就知道自己这样不对,所以我马上就没有这么想了,付姐姐很好,我一点也不讨厌她的,都是我不好,但我真的只是那么想了一下,真的只有一小会儿,所以你能不能原谅我啊,付鱼,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她解释得有些语无伦次,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隐约听着,还带上一点哭腔。
付鱼现在脑子有点乱。
她几乎没听进许星升后面的话,满脑子都只有她说的第一句。
撒娇???
谁撒娇了?!!
许星升这时候显得分外敏感,当发现自己话都说完一小会儿了,付鱼还没给个结果时,她以为对方是选择了99%,情绪彻底崩溃,泪腺失了控,豆大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真正心痛到哭泣的许星升,流泪的方式是无声的。
要不是她的脑袋还埋在付鱼怀里,还在分神的付鱼压根不会发现这一点。
她顿时顾不上解释其他,当务之急,是把眼前的泪人哄好。
被誉为“灵丹妙药”的拥抱,此时却没有了任何用处。
感受到胸前的衣服还在被眼泪继续抹湿,难得感到手足无措的付鱼,脑子一抽,把人松开的下一秒,准确无误地凑唇压上了眼泪的溢出点。
这枚陌生又熟悉的眼尾吻,成功让人停止了哭泣。
付鱼的头反而更疼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这个行为,别说许星升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就下意识这么做了呢。
而此刻正需要她解释的人,却善解人意地没有向她要一个答案。
她就像一个从大人那儿拿到一根棒棒糖的小女孩,只会感谢对方给的糖,而不会好奇地问对方这根糖是从哪里来的。
接过糖的许星升,表达谢意的方式比言语要丰富。
她主动扑进付鱼怀里,因为刚哭过,声音听起来有点含糊不清:“付鱼,你还是不讨厌我,对不对?”
虽然她没有女性朋友,但她也知道,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会互相亲吻对方眼尾的概率,大概为零。
偏偏她的运气不太好,喜欢的人,好像就是那个零。
她想,如果付鱼没有那么温柔就好了。
这样,她可能就会勇敢地问她一句——
付鱼,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啊?
可是付鱼太温柔了,温柔得不管做出什么超出友情范畴的行为,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
所以她只能藏好自己所有的心动,不让它偷偷跑出来。
而被她抱住的付鱼,心情则是有点怪。
她担心许星升问,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现在许星升没问,她又没来由的觉得有些憋屈。
复杂的情绪只存在一小会儿,很快就被抛开。
付鱼还有个误会没解决,在那之前,她先认真回答了许星升的问题。
“我不会讨厌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说完,才替自己解释道。
“关于你刚才说的撒娇,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一下,我没有向我姑他们撒娇,从来没有。”
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这个词扯上关系,付鱼有点抓狂。
很少反驳她的许星升,这一次却又反驳了她。
“你和付姐姐撒娇了,我听得一清二楚,你声音听起来可软可甜了,表情——唔。”
付鱼手动捂住她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我没有撒娇。”她重复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人撒娇!”
她可以接受许星升以任何形式向自己撒娇,但要让她去和别人撒娇,绝!对!不!可!能!
啪嗒。
两颗眼泪砸在她的手背上,烫得她立刻松开了手。
付鱼知道自己啥也没做错,但许星升一哭,她就莫名有种是自己做错了的卑微念头。
她又开始感到手足无措:“怎么了?”
对方不吭声,但付鱼知道对方还在无声流泪。
她自然不可能再像刚才一样吻上去,发现自己找不到其他办法把人哄好,一时头疼得不行。
最后实在没主意,只能被迫改口:“我知道了,我的错,我刚才是撒娇了,因为我向姑姑撒娇让你不高兴了,我以后再也不和她撒娇了,这样向你保证的话,能不能让你别哭了?”
许星升听到了她的话,终于肯开口。
“那你能和我撒个娇吗?付鱼,我想你和我撒一次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