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三碗
女子在意她,她又何尝不是最在意对方呢。
生怕对方会因此也沾染上这可怕的毒素,“中毒已深”的少女,自是不愿她为自己“以身犯险”。
无奈自己浑身泛软、虚弱无力,实在无法阻止难得固执的女子。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盯着自己最在意的师尊,因为要亲自替自己吸出毒素,而朝着自己的伤口处、埋下她那颗从未向谁低过半分的头。
少女瞧不见自己的伤处此刻是何种模样。
鼻尖紧抵着伤处的女子,却是将它的惨状瞧得一清二楚。
伤处破了道不长不短的小口,因毒素影响,里头鲜红色的嫩肉,正处于微肿外翻的状态。
蔓延全身的毒素这会儿找到了出口,正化作一汩汩黏腻的“毒性液体”,从伤口处流出来。
毒液沿着娇嫩的肤肉往下淌,啪嗒一声落入床被之间的刹那,女子毫不犹豫地含住了这道脆弱的伤口。
冰凉的唇瓣刺激了红肿的伤肉,同样也惹得少女不自觉地发出一阵破碎怜音。
微微颤抖的脊背,一瞬间绷直到了最大的程度。
浓密的羽睫轻颤,从那两道绯丽眼尾中溢出的两串晶莹,分别在空中甩出一道细长的透亮泪痕。
少女并未想到疗伤竟会比中毒还要折磨人。
这阵似痛苦似解脱的异样快感,令她半喘半泣地想要逃离。
好不容易拖着酸软泛麻的身子往后挪动一分,还没来得及彻底挣脱,腰上便箍住了一双温柔有力的手。
对方轻轻松松地又将她勾了回去。
意识到女子是要继续替自己治疗,不愿再感受这般疼痛的少女,呜咽着央求:“师尊,呜呜我、我不要了……”
女子向来宠她,若是平时,见到自己开朗乐观的小徒弟露出这副娇怜姿态,定是马上就会由她挣开。
只恨今日这毒素实在强烈,若不及早替她全部吸出,再这么任其拖延下去,恐怕真就回天乏术了。
女子一向清泠的声音,因为太过忧心少女,而在此刻变得沙哑暗沉。
她颇具耐心地哄了一遍又一遍,等到少女被哄得重新软下身子由她治疗,才再度埋首,熟练地替她吸出第二滩满是毒性的黏液。
原本已经安分许多的少女,又变得躁动不安。
为了安抚她,女子松开其中一只控制着她的手,试探着抚弄上那道鲜红肿胀的伤口。
冰凉的指腹,像被施了特殊的安抚法术。
随着它的温柔抚揉,原本还想挣扎的少女,竟真的一点点地冷静下来。
女子并未松懈,一边继续用手安抚、一边替她吸着不断往外涌的毒液。
随着最后一点黏腻毒液的排出,成功被挽救回性命的少女,终是放松地昏睡过去。
辛苦替她解毒一番的女子,清冷的面容之上,却是不见半点疲态。
她凑近安睡的少女,温柔地吻了吻她恢复红润的面颊。
继而起身,弯腰将她抱起,带着她离开这间暂未清理的混乱寝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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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书苒的记忆被还了回来。
被抽离的那些记忆回到脑中的下一瞬,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意外对视上的,是一双永不褪色的温柔月眸。
眼眸的主人倒是没料到她会醒得这般快,神情微顿。
接着,半倾身子凑过唇来,在她仍是泛着粉意的眼尾处,落下一枚湿热的吻。
“可还觉得难受?”
江书苒呆呆地望着她。
她这会儿,还没完全清醒。
被喜欢的人用这般亲昵的行为对待,下意识抬起手,愣愣地触碰一下被碰过的地方。
对方的唇瓣已回温。
虽只在她眼尾处暂留一瞬,却还是将属于她的温度,完完整整地留在了上头。
指腹触碰上这片温热的刹那,江书苒猛然清醒。
那些被还回来的靡/艳记忆,终于得到了主人应有的重视。
凡界郊外竹屋内的那数场雨……
失血晕厥后的数夜唇齿交融……
熟悉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可是记起来了?”
记忆中的另一张面孔,此刻正无比清晰地显在面前。
少女心有万般思绪,迎着这双清冷温柔的眸子,最后却只化作一道极致委屈的哭诉。
“师尊为何要把它们抹去,先前我明明问过您,您还骗我!”
付鱼猜到了这一幕。
她倾身抱住委屈巴巴的小徒弟,温柔同她解释这样做的原因。
“凡界之人,大都重视女子的贞洁,彼时你理智散尽,所作所为皆受药物所控,若你次日醒来知晓这一切,我担心——”
江书苒哼唧一声打断她:“好吧,那这第一回便算了,后来您与我都这般亲近了,为何还不肯如实告诉我!明明是您亲口喂我吞下的补血生果,而不是用了那什么补血药膏!”
付鱼叹息:“寻常师徒之间,就算关系再是亲密,想来也不会有师傅如我那般,亲口喂自己的徒弟吞果子罢?”
江书苒咽了口唾液,颤声要她给个最终的答案。
“那您现在将这些记忆还给我,是、是因为并不只是将我当成是徒弟么?”
她原本并没有那么紧张。
毕竟她们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了,所以她相信,师尊定也是喜欢自己的。
可这股自信,在对方突然停下抚摸自己脑袋的动作时,化为乌有。
跟着产生变化的,是自己那颗全因对方而跳动的心。
江书苒的气息变得有些紊乱,就在她不敢置信地想要再问一遍对方究竟是拿自己当什么时,抱着她的人终于开了口。
“如此郑重的话,这般听便够了么?”
江书苒瞬间听懂她的暗示,连忙从她怀中抬起头。
视线还未落到实处,唇先被人熟练地含住。
钻入唇缝中的这条长舌,不复方才的冰凉,一如被它主人压抑着的满腔爱意,炽热而滚烫。
少女很快不敌,在她的热情勾缠之下,彻底紊乱了气息。
暂得餍足的付鱼,终于舍得将她松开。
瞧见被自己厮磨过的唇瓣重新显出红肿之态,眸色又深了些。
她再次凑近,不是为了继续放纵,而是抵着少女秀挺的鼻,将自己深情而温柔的心意,说得认真又动听。
“苒苒,我亦心悦你。”
付鱼并未得到任何应有的回应。
只怪某个不争气的家伙,因为太过激动,直接白眼一翻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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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书苒“恩怨分明”。
慕浅月送她迷/情/丹的人情,她已通过那一掌而偿还了。
现在的她们,又回到原先的敌对关系。
她与喜欢的师尊心意相通,兴奋之后,倒没忘记同样重要的一件事——
她要去找讨厌鬼“一雪前耻”!
这一回的斗争,自己定能获胜!
有付鱼作陪,江书苒很快来到元宵峰。
她藏着的最大秘密已不再是秘密,也就无需再让师尊独自等在这儿。
正想着拉师尊一同去寻讨厌鬼,脚还没迈出,就堪堪停住了动作。
等等!
不行不行。
若是师尊知道自己次次都来找讨厌鬼作这种斗争,定会觉得自己幼稚无比,要是因此不喜欢自己了,那可就是大灾难了。
想到这,江书苒还是一如既往地抽回手。
她微仰脑袋,冲着对方展开的笑容,显得分外无辜。
“师尊,那我去找浅月了,您的听感是否已经封闭了啊?”
还没这样做的付鱼,一边回答她的问,一边重新牵住她的手。
回应完,反问道:“苒苒,你我心意已通,现在仍是有事需瞒着我么?”
她问得坦然,话语之间,也没含着其它意思。
江书苒先是被她亲昵的叫唤弄得耳根一红,却在听完她的后半句话后,小脸一白。
她知道自己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师尊的错事,可被对方这么一问,又产生一种良心受到谴责的心虚感。
“师尊,我……”她支吾,“就这最后一回,我答应您,日后定不会再要您这样做了,您别生我气,真的就这最后一回,好么?”
等今日她赢了那讨厌鬼,以后就再也不和她争了!
这样下回还来元宵峰,也就不需要师尊再封闭听感了。
付鱼态度依旧温柔:“我怎会生你的气,只是苒苒这般避着我,有些小小的难受罢了。”
江书苒从未见她露出过这副神情,一时间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着不愿再让她伤心,慌声想把真相告诉她:“师尊,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