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上舟渡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那道蓝色身影霎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黎晚澄还没消化完系统说的话,眼前的人就不见了,她尝试在意识空间叫了它几声,却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丝毫回应。
看来是已经进入休眠了,只是……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想起方才系统说修复伤口的话,她抬手将缠在左臂上的布条取掉,见那被虎牙硬生生穿透的地方已经恢复如初,连一点伤口的痕迹都没有。
除了满手臂还未凝固的鲜血,证明着此处确确实实受过伤。
——
如今女君失踪已近六日,宰相便担起了代理朝政这一要职,这其中自是有人反对,但奈于柳德善为官三十载,在朝中威望极高,这些反对的声音不日便被压了下去。
虽说是个代理的名号,宰相的架势摆的却与昔日君王无异,甚至公然穿起明黄色的衣袍,住进了景明宫。
宫外的一处茶坊,柳德善和一白衣男子相对而坐,平日里逢人便挂着笑的宰相,在面对他时竟难得沉了脸。
白衣男子像是没看到他面上的阴云密布,自顾自的晃晃茶杯里的茶:“义父如今不忙着安抚大臣,反倒找我来这叙旧。”
“那夷族的人是不是你找来的?”柳德善声音一冷,秋猎那日布下的计划,除了自己便只有他知晓。
沈青抿口茶,笑意快溢出来,柳德善见他这副模样,便知事情十有八/九是坐实了,顿时火冒三丈,站起身猛拍桌子。
“谁允许你擅自行动的!”
沈青放下茶杯,稍稍抬眼与他对视,唇角勾起的笑暗含凉薄:“义父狠不下心动手,那就只有我这个做儿子的来效劳了。”
“你!”柳德善气的胡须颤了颤,指着他,恨铁不成钢的骂道,“那些夷族的人个个都是吃人的豺狼,与他们合作,你也不怕遭了反噬!”
不知这句话戳到了什么痛处,沈青的笑霎时湮灭,眸色也阴狠起来。
“反噬又如何!我这条命,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掉了!”
气氛陡然僵持,柳德善突然沉默下来,半晌之后,才看着他慢慢开了口:“那日,景明宫的大火,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沈青一拂袖子,冷笑道:“是我又如何,都怪那该死的黎晚澄,也不知萧挽月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三番两次的舍命相护。”
桌上的茶已凉,错过了恰当好的时机,再好的茶也会变得苦涩,难以入口。
眼前的男子在岁月蹉跎下,成长的愈发沉稳,可以独当一面,也已经不再需要他的羽翼庇护。可如今,柳德善发现,自己竟再难将他和二十年前,抓着他衣袖的孩童模样联系在一起。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回不去了呢?
柳德善陷入回忆,而后捋了把泛白的胡须,轻轻叹口气:“沈青,你这又是何必呢?那些陈年旧事既已无法更改,不如就让它过去了。”
茶杯被重重搁下,里头的茶也洒了些在桌子上,沈青已然起身,盯着双鬓斑白的宰相,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发誓。
“不可能!这份仇,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
短短五里地,黎晚澄却走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阳光破晓,才终于看到系统所说的那户人家。
“阿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唤,柔柔的像春日里初生的花瓣,将黎晚澄心下的虚妄尽数抚平。
她稍稍偏头,去蹭女君的脸:“陛下再撑一下,马上就到了。”
周围已经变得平坦开阔,不是她们昨日所处的那片树林,萧挽月昏迷初醒,思绪仍有些混乱,她下意识动了动胳膊,却发现身上缠着好几层的布条,将两人的身体紧紧缚在一起。
难道……她就这样背着自己走了这么远的路?
女君微微垂眸,瞥见这人身上已经破的不成样子的外袍,白色的里衣上也尽是血迹,语气中顿时含了分惊急:“阿澄,发生什么了,你的手臂怎么有这么多的血?”
黎晚澄心下一紧。糟了,总不能将系统的事情说出来。
片刻,她眸子一转,启唇道:“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是路上偶然碰到的一只猛虎,我将它杀了。”怕她不相信,黎晚澄还专门抬起手臂让她瞧了瞧。
见她手臂确实无碍,萧挽月这才放下心:“那你没有伤到哪里吧?”
黎晚澄摇头,像是逗她开心似的,语气半含哀怨:“陛下,难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弱吗?”
第33章 千里江山不及你
见她满头大汗,步子也迈的勉强,萧挽月心脏似是被针扎过一般,泛着细细密密的疼:“阿澄,将我放下来吧。”
她昏睡了如此之久,也不知道这么远的路,黎晚澄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纵然这人在战场上是铁马战袍的将军,可总归也是女子,背着她走了这么久的路怎么可能不累。
而且……无论是这段路还是未来的路,都不该由一个人一直背着另一个人。
见女君精神恢复大半,黎晚澄也没再逞强,把布条松开将她放了下来,这一天背着萧挽月走了近五里地,她的双腿也几乎快疼到没有知觉。
还好离那户人家已不算太远,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到木屋前,黎晚澄抬手敲门:“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吗?”
半晌,木门嘎吱一声,慢慢打开了条小缝,里面走出来个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婆婆。
那老婆婆似是眼神不大好,凑近了将她们仔细端详一番,才问道:“两位有何事啊?”
黎晚澄指了指身边的女人,弯下些身子同老婆婆说:“她受了伤,不知道阿婆方不方便让我们在这里暂住几晚。”
见老婆婆不答,黎晚澄蹙了蹙眉,犹豫片刻还是将腰带上系着的平安玉扣取了下来,塞到她手里:“阿婆,我们身上没带什么值钱东西,这块玉你就收下吧。”
玉扣光泽温润,雕刻的极为精细。
那次柳书微为了谢她的救命之恩,寻了块和田玉佩送她,当时萧挽月替她回绝了谢礼,而后便从国库里挑了快上好的蓝田玉,找来能工巧匠雕了这块平安扣给她。
见黎晚澄将平安扣给了出去,女君的脸色稍暗,却并未开口。
老婆婆摸摸玉扣,眯着眼睛看了眼萧挽月,而后拄着拐杖,转身进了屋子:“把她扶进来吧。”
见她松口,黎晚澄忙扶着萧挽月进屋坐下。
这木屋虽小,却打扫的十分干净,从里面的装饰能看出来应该是住了很久,许多东西都有些陈旧。
老婆婆从领她们进来后就去了里面的屋子,过了近半柱香的时间才出来。
一股厚重的草药味道随之飘来,只见老婆婆手里拿了个药臼,那臼里是碾碎的草药,旁边还有一小卷绑带。
“老婆子我手重,你来给她把药敷上。”她看了眼那伤口,复又扭过头看看黎晚澄,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将磨好的草药递给她,一边开口叮嘱道,“还有,这草药一日一换,在东边那座山头可以找到。”
黎晚澄接过药臼:“谢谢阿婆。”
老婆婆摆摆手,说完便自顾自出了门,将屋子留给二人。
黎晚澄抬手将女君的衣衫褪至肩下,露出那处伤口,因为发炎的缘故,看起来更为狰狞,触目惊心。
她怕弄疼她,敷药的动作都放的极尽轻柔。
但哪怕动作再轻,草药接触伤口的疼还是无法避免,萧挽月咬牙轻哼了声:“嗯……”
女人的肩膀微微颤抖,好似随时要飞走的蝴蝶。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婆婆同她们讲起自己的故事,她原本和丈夫在这山中生活,靠种菜为生,几年前的那日夫君和往常一样,挑着菜去集市上卖,不料刚好碰上夷族侵犯,那些夷族见人就杀,街上血流成河,她的夫君也倒在了那片血泊之中,再也没有回来。
气氛霎时沉重,老婆婆轻笑两声,将话题转开:“多亏了当今陛下治国有方,这几年再也没有发生过夷族入侵的事。”
“倒是你们两个姑娘家,怎么会来这么荒凉的地方,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黎晚澄垂眸沉思,女君的身份敏感,若如实说是被人追杀,阿婆怕是不会留她们在这里。
她瞥了眼一旁专心夹菜吃的人,轻轻咳嗽两声,压地嗓音做出副悲伤的模样,又抬手拭了拭眼角。
“父亲重病,我和……姐姐听说这林子中有草药,便想采点回去,结果途中遇到了老虎,姐姐为了保护我被老虎咬伤了。”
忽然脚背一痛,黎晚澄下意识蹙紧了眉头,咬紧牙关才没痛呼出声。
旁边,萧挽月若无其事的收回脚,轻笑道:“是啊,我们姐妹两个能捡回一条命,还要多谢阿婆。”
姐妹两字她刻意咬了重音,带着分咬牙切齿的意味,黎晚澄咽了下口水,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哎,哪有什么谢不谢的,老婆子我一个人在这里活的久了,倒是还要谢谢你们陪我聊天。”
“我去看看锅里的肉卤的怎么样了,你们继续吃。”
萧挽月撑着头,唇角含笑,眸底却是含着分凉意:“我竟不知,阿澄编起谎话来也这般的熟练。”
差点咬到舌头,黎晚澄忙偏过眸子,转开话题:“话说,秋猎那日的夷族人到底是怎么混进去的?”
萧挽月摇摇头:“应该是内部的人勾结,只是不知道和那些黑衣刺客是不是同一人所为。”
她瞥了眼女君的神色,将那日后来发生的事以及黑衣刺客所言,尽数告诉了她。
听完后,萧挽月神色复杂,许是没料到设计这一切的人,竟然是她一直以来都敬重信任的宰相。
半晌,她肃下声音:“那三个夷族人应当不是柳德善安排的,早年间的那场侵犯,他的家人都死于夷族之手,他恨不得将夷族全部剿灭干净,所以是断然不会同夷族合作的。”
黎晚澄手指轻撑着下颌,忽地想起前些日子的那场意外,抬了头:“陛下,与夷族勾结的那人,会不会和景明宫的大火也有干系?”
无论是这次皇家围猎的刺杀,还是上次皇宫内的大火,都是内部人动的手脚。
晚上,老婆婆将另一间屋子打扫了出来,又去柜子里拿了被子。
“只有这一床被褥了,你们二人凑合一下吧。”
黎晚澄接过她手中的被褥,道了谢。
这里的床不比宫内的大,勉强睡下两个人已是极限,又同盖一床被褥,两具身体几乎是紧贴着的,稍稍一动都能感受的真切。
寂静的夜里,另一道呼吸声清晰又深刻,一点点将她的思绪缠绕收紧,再难挣脱。
萧挽月盯着眼前人细白纤弱的颈,不知是不是因为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她现在格外的想,狠狠感受她的温度,掌握她的全部。
离得太近了,灼热的呼吸贴在脖颈上,烧人的紧,黎晚澄也未睡着,那瑞龙脑香在此刻宛若致命毒药一般,将她生吞活剥。
下一秒,后背突然贴上具柔软温热的身子,黎晚澄睫羽一颤,指尖倏地抓紧了被褥,心里那点欲/望也开始攀枝疯长。
虽说之前在宫内的时候,两人也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可不知是环境使然还是旁的什么,她此刻竟忽然有几分紧张和羞赧。
当然,还有一丝丝,难以言明的期待。
至于期待的是什么,是那滚烫炙热又不失温柔细腻的吻,是那搅起狂风骤雨的指尖,是情动之时微哑的轻叹,抑或是萧挽月在她耳边喊的一声声阿澄。
种种皆是,种种皆非。
“阿澄,你心跳怎么这么快?”
萧挽月指尖绕着她的发丝,唇瓣贴上她的耳垂,半含不含的,极尽暧/昧:“既然睡不着,我们不如做些别的事?”
后颈忽的被烫了下,女人滚烫的唇瓣流连忘返,种下一朵朵鲜红的花儿。
脖子本就是她最为敏感的地方,哪经得起萧挽月这般挑逗,登时那小小声的轻/吟就从喉间滑了出来
“陛下,你肩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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