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村里的一枝花儿
他们若识相就平安无事,若不老实那就只能被当成细作抓走,大雪天扒光了衣服再泼两桶冷水放外头冷一冷,就是铁打的也遭不住。
已经有好几人被这法子给弄没了命。
可他们若不想方设法留在城内,一旦被驱赶,离了这里也是死路一条。
那日内城乱,打杀死多少贵族及其亲眷,他们想起来也后怕,怎么就头脑发热做下了这般蠢事,如今东辽视他们叛国,不再认他们为子民,若不能留在大雍人占据的城池,他们就只能在草原流浪,四处躲避追杀。
其他十九城还好些,问题都不算太严重。
拓挞城面临的问题要棘手许多,光是奴隶就有数万。
领头的那个颇有本事,竟然能让这些被东辽人奴役得麻木的奴隶听话造反,城内的东辽守军有大半死在他们手中。
内城也被烧毁,只有外城还没遭大火吞噬,却也是乱糟糟,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连地缝都是血。
杨县率领的北境军在外城足足清理了数日才清干净,只是内城被烧毁的宅院需要人手修缮,拓挞城中的奴隶和城民都不宜安排过去,就只能往偏关去信请援,将原本要送去边城的部分雇工先安置去拓挞城。
一则修缮被烧毁的城池,二则煤矿开采亦需要人手,这可是大买卖,虞归晚很是上心,还推迟了回河渠的日子,亲自带人到拓挞城安排。
往后就是程伯同杨县一起驻守拓挞,程伯主要负责和往来的商队做煤炭生意,帮虞归晚赚钱,守城诸事还是要交由杨县。
此时他二人落后两步跟在虞归晚两侧,看过几座东辽贵族原先的矿场。
“大将军请看那边。”
杨县手指远处的窝棚,被大雪压得都快要坍塌了,几个衣衫褴褛的奴隶抱着破边的瓦盆在挖积雪煮水做饭。
所谓的饭其实就是挖来的草根树皮,还有一些先前从内城抢来的、贵族拿来喂马的粮壳,粗粝得难以下咽,却已经是他们能得到的、仅有的饱腹之物。
杨县道:“奴隶人数太多,身份都还未来得及甄别,且他们又都在拓挞遭东辽人奴役许久,是奸是忠都难说了,属下认为对他们不宜太仁慈,进城时也只将他们赶回原处,并未分他们一米一面。”
比起东辽铁骑破关就烧杀抢掠,杨县此等做法已算得上仁善。
虞归晚点了点头,“你做的不错。”
她极少赞扬下属,杨县得了这一句肯定,嘴巴都险些咧到耳朵根。
随后虞归晚就吩咐他二人尽快安排人手甄别,还道:“边城有眼利者可辨善恶忠奸,你们可向阎将军要人相助。”
闻言,杨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属下原也这般想,只是……属下同阎将军无甚交情,不好张这个口。”
其实是深知阎罗娘秉性,向她借人得先拿钱孝敬,她还狮子大开口,能将人的家底都掏空。
经了几次这样的事,谁还敢求她帮忙,还不如自己想办法。
程伯知道北境军这些将领不愿意同阎罗娘打交道,便主动将事揽过来,“这事我去同她说,老夫跟她有几分交情。”
杨县也不愁了,立即喜笑颜开,抱拳谢道:“那就有劳程伯了。”
“咱们都是为主子做事,杨将军又何必这么见外,往后有事用得着老夫的就尽管说。”
“您老仗义。”
程伯摆摆手笑道:“我们行走江湖的人讲的就是一个义字。”
虞归晚也没点破,阎罗娘和妙娘的事程伯还不知道,她也不想做多嘴的人。
要是程伯去信问阎罗娘要人,这娘们儿可不得死命献殷勤,说不得还亲自来。
有了这份人情债,日后她在妙娘跟前也好说话,妙娘也不敢太拒她。
廖姑带人在内城搜罗,说是要找找看有无密道,万一里头藏了宝贝呢。
巨蝎不在此处,虞归晚将它留在偏关小镇保护幼儿,等她们启程回河渠之后在让它到拓挞来守煤矿,也可时不时回金山瞧瞧看看。
虞归晚一行人从城外矿场回来,路上就碰见前来寻她的小兵。
“禀大将军,廖小将军在内城一处宅院发现密道,搜出来上百箱金银,还有象牙、虎骨等物。”
还真有密道?
不止程伯二人面面相觑,就连虞归晚也是一脸惊讶。
赶到地方时就看到廖姑整个人埋进一个大箱子,正往外倒腾东西。
跟来的六花被炭灰染成了黑色,脏兮兮的还要往虞归晚腿上蹭,被她嫌弃的抬脚挡开。
“师父!”
廖姑从箱子里拿出一副巨大且镶满宝石的象牙,献宝似的送到虞归晚面前。
象牙的东西虞归晚也有,原先商队从草原深处带回来的,只是没有这么大。
这上头少说也镶了数十种彩宝,就是麒麟城的皇宫都未必有,可见是稀罕。
竟然会在拓挞内城的废墟堆下发现。
象牙十分重手,虞归晚拿在手上掂了掂,道:“看着还行,”又抛回去给廖姑,“你留着玩吧。”
她已有盐矿和金山,现在又有了煤矿,象牙再华贵她也看不上了,这才值多少钱。
彩宝倒是可以抠些漂亮的下来给幼儿镶嵌到发冠上去,不过这样的东西必是经了许多人的手,也不好,还是另寻未经雕琢的宝石为好。
第177章
这条密道应是拓挞城内的东辽贵族为自己留的后路,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用上就一命呜呼了。
藏在密道中的金银珠宝重见天日。
成箱的珍珠、螺贝、玛瑙、宝石这些不算,光是一人多高的珊瑚就有好几株,都是红如血的珍品, 价值连城。
连装珊瑚的元宝盆都是用金子打的,盆里堆着金珠宝石,熠熠生辉,大放异彩,闪吓人眼。
虞归晚没瞧上象牙,对这几株红珊瑚树倒是情有独钟,命人装车打算搬回偏关送给幼儿,等回了南柏舍摆在屋里也显富丽堂皇。
再要了些未经雕琢的宝石, 好以后给幼儿镶嵌到发冠上去, 其余的就不要了,交由廖姑处理。
廖姑费劲扒拉这些东西也是为了讨好她师父,既然师父看不上眼,她留着也没用,便只抱走那株小的珊瑚树, 剩下的就喊杨县过来抬走,当作众将士辛劳数日的犒赏。
“廖小将军, 果真么?!”杨县张大嘴巴。
这些搜出来的东西哪一样不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就这么随随便便赏给底下人了?自己不是在做梦?当年就算是九王爷也不曾大方到这个地步。
廖姑小手一挥, 霸气道:“师父看不上眼, 我搬回去也没地方搁, 不如就赏了你们,大寒天的你们守城也不易, 总是要许些好处。大家伙上阵杀敌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过上好日子,现在咱们从东辽人这捞到了实惠, 有好肯定要大家分嘛,抬走抬走……都抬走,不过有一点杨将军可要记得啊,论功行赏,不可贪功徇私。”
杨县忙道:“小将军放心。”
水至清则无鱼,军中自然也不会是一片清明,但因一时贪念被军法处置的人也不少。
虞归晚的刀可是一直都悬在众人头顶,并不会因为她不在营中就能遮掩过去。
“叫我廖姑就好。”小将军这个称谓她还真不怎么习惯。
杨县却坚持,“礼不可废。”
他们这些军汉说粗野难管也是真,但他们若真对人服气,那也会死心塌地一根筋。
廖姑是虞归晚的徒弟,军中上下谁人不知大将军待小将军如亲妹,自己又有本事,攻打边城那次可是晓勇得很,对底下人也够大方,他们这些人对小将军绝对服气。
那些因她年纪小就轻看她的人就错了主意,若不尽早转过弯来,往后都别想在营中混出头。
廖姑能跟驻守关外的这些将士打成一片,虞归晚乐见其成。
再过几日她就要带幼儿回南柏舍,偏关的事就暂且交给廖姑,是钢铁还是废柴总得炼了才知道。
廖姑不可能一辈子跟在她身边靠她护着,不独自经事就不会成长,多历练往后才能独当一面。
搜出来的东西都让人抬走了,廖姑蹦到虞归晚跟前,仰起圆脸笑嘻嘻看着自己师父。
虞归晚伸手将掌心放在她头顶,用力摁了摁,直将廖姑的脖子摁得往衣领里缩,整个人都矮了一截才松手。
“以后偏关就由你来守,遇事不决可来信问我。”
廖姑挺起小小的胸膛,眼神坚定道:“师父放心,我一定守好偏关。”
师父曾对她说过,雏鹰长大后总要展翅高飞。
留守偏关是她自请的,就算有朝一日马革裹尸也绝不后悔。
看着昔日的小村姑长大成人,虞归晚也颇为感慨。
“你记着,不可对敌人心慈手软,有背叛之心者一律斩杀,不得留,不管对方说什么都可视为想活命的狡辩之词,这些人一旦从屠刀下挣脱,必会不顾一切反扑,到时你再后悔就晚了,可明白?”
这是她在危险重重随时都会丧命的末世总结出来的经验。
基地老学究就曾跟她说过一句话: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非常认同,也是这般教导廖姑,但小徒弟总还留着一丝恻隐之心,不够狠,当日在东辽大营会将赵祯救出就可见。
慈不掌兵,若这次廖姑留守偏关的表现不能让她满意,就算是自己的徒弟,她也一样会重重责罚,再收回兵权,让人老老实实待在南柏舍。
这次的分派对所有人都是一重考验,不仅廖姑,还有阎罗娘、程伯、佟汉、妙娘以及远在河渠的陈妇和蒙灰,甚至包括其他人。
若表现突出,任务完成得漂亮,那今后他们必会再得重用,往上再走一层。
廖姑握紧小拳头,她绝不会让师父失望!
安排好关外的一切,虞归晚就带人回了偏关小镇。
幼儿已提前将东西打点好,大物件是没法搬走的,且日后她们还会再来偏关,没必要将屋子都腾空。
再者廖姑也要住,带些紧要的东西回去就成。
.
三月初,打着‘虞’字旗的黑甲兵翻过阎罗山出现在河渠境内。
队伍中间夹着马车和驼队,叮叮当当响一路。
沿途碰见赶路的百姓或商队也没有驱赶,还许这些人远远跟在后面。
早接到黑鹰传信的陈妇带村民迎在县城门口。
众人翘首以盼,脖子都快伸出去二里地了。
南柏舍地方小,每日还都有商船停靠埠头,往来的买卖人极多,土地价格一涨再涨,村民想买地扩建宅院都难,哪里还容得下主子带回的三万兵马,没办法,只能跟蒙灰商量着先安排进卫所营。
这大半年河渠的变化也大,原先只是北地一处不起眼的小城,常驻不过万民之数,如今翻了三倍不止,全是从其他地方迁居来的,还有往返于偏关做生意的商队,他们也乐于在河渠买院子买地,可是把曹知县乐得合不拢嘴。
现在南柏舍和县城的那条山路已修得十分齐整,能容三辆马车并行,还设了岗哨,别说白日拦路抢劫没见着,就是夜里一个姑娘家都敢走。
黑甲兵一出现,城门口就炸开了锅。
“哎哟!瞧见了瞧见了!那就是咱们里正的兵马?真威风!”南柏舍的村民还是习惯叫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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