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国公 第48章

作者:村里的一枝花儿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正剧 GL百合

看过一次她这么做之后,虞归晚就没再让幼儿碰廖姑袋里的玻璃珠。

廖姑噔噔跑进来,虞六花一见着她就转屁股跳到高处,死活不愿意跟她出去。

一人一狼僵持半天,最后也是幼儿招手让虞六花上炕才作罢。

它趴到幼儿脚边,压下尖耳,讨好的蹭蹭,

幼儿挠它的下巴,柔声道:“听话,好好趴着别乱动,她就不烦你了。”

这小机灵鬼却用鼻孔对着虞归晚哼气,后者抬脚又要踹。

幼儿赶忙握住她脚腕,让她把腿放下,“好了好了,它闹,你也闹,想跟你说些正事都没法说下去了,你是活祖宗,它也是个调皮捣蛋的。”

六花爱跟岁岁闹腾,总喜欢躲起来伺机偷袭,每次都被岁岁捏住脖子丢出去,还这么乐此不彼。

家里头养着这么一头雪白的雪狼,村民也不太敢往这边来,虽说狼群也偶尔进村,但它们听令,不会随意伤人。

六花不同,它将这座宅子当成自己的领地,轻易不让外人靠近,就是对家里的婆子丫头也常常呲牙亮爪。

母亲也担心她将六花养在身边会不安全,毕竟是狼,发狠起来岂是她能制得住的,不过六花在她跟前极其温顺,岁岁也说无妨,六花不会伤她。

虞归晚还是把虞六花往炕角踹了踹,不让它挨着幼儿,弄得幼儿的衣裳全是毛。

“你说,我听着。”

幼儿顺着她乌亮的发,缓缓说道:“我朝虽重文轻武,但今时不同往日,若你能拿到军功,封官之后可向朝廷讨一份奖赏,将南柏舍要过来,就算屯兵驻守那也是你的人,旁人插不得手,到那时再想法子将私盐变官盐,交纳一定数额的盐税即可,再不怕有人扣你贩卖私盐。再者,你招兵买马也名正言顺,朝廷对军队人数有限制,超了肯定也不成,可就像你之前说的,山高皇帝远,庶州的事盛都也未必管得了。”

得知虞归晚驯养死士,她就在想今后的路,只要谋划得当,凭岁岁的本事,受官爵镇守一方又有何不可。

“庶州还有一个九王爷,”虞归晚也没有被枕头风吹昏头,一针见血指出要害,“观他行事,不见得是个好摆弄的主,咱们若是在这种时候冒头,未必能好。”

幼儿在她眉间落下一个吻,“偏关的战乱一日不停,就总能等到合适的时机,只是苦了庶州的百姓,未得明主,生活在这水深火热之中。”

“嗯?现在这个皇帝难不成是昏君?”

“这种话你也敢说,当心被株连九族。”

“哦。”

她的九族还不知道在哪呢,去末世找吧,要是真能找到,也不知道谁先诛谁。

她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但直觉告诉她那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好人生不出她这样的女儿。

幼儿嘴上说株连九族,心里却毫无波动,这一年多的遭遇已经让她变了个人,对皇室乃至当今的崇敬已荡然无存。

“当今皇上非明君,亦非昏君,他只是生性多疑,又偏信巫蛊之术,对朝臣多为不信任,先皇在时朝中文武并不是现在这般形如水火,如今文官极力压制武官,当今亦觉得武官手握兵权对国祚是威胁,穷兵黩武,谋逆反叛皆由武官起,便默许文官对武官打压。那日我听你同阎罗娘的人说偏关的战事,就知道并非北境军不想守关,而是朝廷不信边关有变,出兵的旨意迟迟不下,才致十八屯寨被东辽占去,现在出兵,怕也不是盛都的意思,而是九王爷不等盛都派人来传圣旨就先出兵了。”

虞归晚点头,“再不出兵地盘都让别人占完了。”

幼儿也是这么认为,反正现在仗已经打起来了,朝廷若是这个时候以擅自出兵为由问罪九王爷,怕是会让庶州乃至天下百姓寒心,想来当今应也不想让史官记自己这一笔。

虞归晚抓住垂下来的一缕乌发缠绕在指尖,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过,除非东辽人打到这,不然我不管,让我傻呵呵跑去帮那个九王爷打仗,我可不干,对我又没好处,傻了才自告奋勇。我驯养死士是为了自保,还有就是为了你,光为我自己的话也不用谋划到这个份上,我拿了钱就能远走高飞,最多就是把廖姑带上,去哪里不成?村民的死活也与我无关,我管不着。”

她又不是好人,现在被拽在这里善心泛滥,这个杀不得那个砍不得,硬生生让她变成了“好人”。

谁要做好人?反正她不稀罕。

心气儿本来就不顺,谁要来找她麻烦,正好,一块砍了,管是东辽还是盛都的,都砍,再把人头挂到皇帝的大门口去。

幼儿听她抱怨,明明万分不愿意,却肯为了她留在这,她的心早已感动的一塌糊涂。

转了天,虞归晚就去县城的牙行买人。

分批买,也不止在河渠的牙行,还从周边的几个乡镇及府城买了二三百,有战乱后逃难,为了给家人换口吃的就将自己卖了的,也有主家犯事落狱,再被转卖的奴仆,都有身契,除非主家施恩给他们除奴籍,否则世世代代都只能为奴。

第056章

麒麟城, 商坊。

新开的商铺早早就挂出牌子并让伙计站在门口吆喝:“羊脂皂!羊脂皂!庶州来的元宝羊脂皂!统共就两车货,卖完就要再等两个月了啊!”

先前有行商从河渠的铺子拿过一批羊脂皂来麒麟城贩卖,也去了江南, 但凡用过的都晓得这是个好东西,也盼着有商旅能再带羊脂皂来卖。

可边境在打仗,今岁往庶州去的商旅就少了,听说即使去了也不见得能拿到货,有人千方百计想弄到羊脂皂的方子,现在也没了下文,仿制出来的到底不如原货好用。

伙计一吆喝,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

来商坊采买的各府管事闻声而动, 府中的夫人小姐可都等着羊脂皂用咧!可派去庶州采买的仆从现在还没回来。

元宝羊脂皂可是头一份, 就连江南那等富贵乡都找不出比它更好的皂,净面洗手沐浴都使得,还有奶香味余留,比拿猪肥油打的胰子好闻好用,可不就得了夫人小姐的眼。

这家商铺不止有羊脂皂, 还有中原少见的奶糖、奶酪等各种奶制品,离得老远都能闻到从铺子里飘出去的香甜奶味。

更有在河渠风靡的咸奶茶以及用羊毛毡的手工艺品, 带卷角的绵羊, 还有牛马、鸡鸭、虎豹、兔子、狐狸、松鼠、骆驼、猛犸、鲸鱼等等, 各色各样, 有见过的, 也有没见过的。

挤进来的人看得稀奇,伙计笑呵呵介绍说有些是关外小国才有的, 东家的商队出关见识过,回来就描下来让人照着样子做, 就是在庶州也很受欢迎,尤其是小孩,见了这些稀奇的小玩意就走不动道,嚷着要大人给自己买,其中卖得最好的就是骆驼猛犸鲸鱼。

“这鱼……”有个见识广的管事拿起一个羊毛毡鲸鱼细瞧,怪道:“不像寻常鱼的样子,不知出自哪里?叫什么?”

“我们东家说这叫鲸鱼,长得很大,乘船出海的海商应该认得出,我们东家说了鲸鱼就生活在大海里。”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鲲鱼?”

管事惊奇,他识字,知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中原人对海外的奇景奇观奇物都好奇,只是听说出海危险,稍不慎就会掉进深海,就此丧命,所以就算好奇也不太敢随船出海,关于海外诸事也多从海商或游记中获知,未亲眼见过。

伙计挠挠头,他就是个看铺子卖货的,哪里晓得那么多,就这些也还是两位掌柜同他说的,若有人问起就照这样说,不得罪人,又能把货卖出去就行。

两位掌柜都是外地人,初来乍到不清楚麒麟城的买卖行情,伙计觉得就铺里这些新奇货根本不愁卖,只怕备货不多,眨眼就卖空,填补不及时,反耽搁生意。

瞧,现在不就应验了他所虑的,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全是要进来采买的人。

羊脂皂最好卖,转过头的功夫两车货就卖空了,羊毛毡的各样小玩意儿也卖得好。

所有伙计都忙得脚不沾地,掌柜的都算不过来账了,还是前些日送货来的人帮了把手才没乱。

晚了一步没买到的人抱怨道:“怎么不多进一些货!这么快就卖没了,庶州离那么远,来回都得两个多月,谁等得起!”

成了掌柜的程伯穿着绸缎大褂,堆起和气的笑容,歉意道:“真是对不住各位了,小店刚开张没多久,备货不足,害各位白跑一趟,对不住对不住……要不这样,您看成不成?小店可预定,交了定金的我们都会优先供货。不瞒各位说,我们东家有镖局,亦有快马,从庶州到盛都用不上两个月,您若是着急要,可提前预定,我们立刻就能传信回去让人快马加鞭将货送来。”

不少人心动,问道:“哦?要多少都成?”

“这也不是,”程伯陪笑道,“若数量太多,怕是要等上一阵,不过我们也是先紧着预定了的主顾。今日预定的前十位主顾我们还有一份小礼送上,也不是多名贵的东西,就是些精巧的小玩意儿,带回去给孩子玩玩。”

说着就让伙计将提前准备的盒子捧上来。

先不说里头的东西,单是这盒子就制的很巧妙,看着四四方方无甚稀奇,从顶上拧开却另有乾坤,能旋转开出十几个拳头大小的内盒,从里蹦出数个惟妙惟肖的小蛐蛐。

“哎呀!”这可惊艳到了众人,拍手道:“好精巧的玩意儿!”

程伯笑得愈发和气,“是我们东家特意请能工巧匠做的,也才带了十个来盛都。”

话刚说完,就有喜爱这样玩意儿的人出价要买,程伯又将方才预定的话复了一遍,最近前的几个人就纷纷掏钱袋。

他们订最多的就是羊脂皂,也有每样都要一些的,又问程伯可还有别的新奇货。

“这个嘛,”程伯故意买起关子,等众人都急了才说道:“确也有,但算不上新奇,只因我们东家的商队先前都是往关外做生意的,带回来不少奇珍异宝,前几日刚往官街的几位大人府上送了一批货,成色极好的珍珠,珊瑚象牙,玛瑙宝石都有,不敢说我们是独一家,却也排得上号,诸位可有意?”

这也奇了,又是商队又是镖局,到底是做了多少买卖。

“你们东家是谁?我们也常跟往来的商旅打交道,可瞧着你们都面生。”

程伯就说:“我们东家姓虞,庶州府河渠县南柏舍庄人士,先前都在北地做生意,这也是我们头一回来麒麟城。几位碰上北地来的商旅就可问一问,打听打听,没有不知道我们顺利镖局的,往来护送从没出过岔子,那边没打仗之前,也经常带商队出关。”

“顺利镖局?”有人恍然想起,“是了,去岁就听人说过,原来是你们东家开的啊。”

“是我们东家的。”程伯笑道。

贵人府上负责采买的管事都担负着帮主子寻觅宝贝的职责,若有好的东西肯定都要先替主子留意着,万不能让别人抢了先,这家商铺新开张不久,却出了不少好东西,他们也是知道的,那日一车车往官街送的珍宝在城门口就有人看见了。

“有好的尽管送来,东西到了可拿着这个帖子往我们府上去,到时自会有人出来见你。”

为首那人穿的富贵,不似寻常管事,他递给程伯一张帖。

看着上面烫金的‘公主府’三个字,程伯笑得意味深长,奉上四方盒,恭恭敬敬将人送出门,站在街边直至那人上轿离开了才转身回去。

柜上的货已卖得七七八八,程伯朝佟汉使了个眼色,后者明白,留下伙计在外面看铺,他和程伯从货柜后的小门离开,穿过中堂来到后院。

陈妇等人进城后就一直在后院没有离开,等黑鹰从河渠送来消息,她们才知道村里已修了第二道围墙,还在村河建了埠头,做起了水路生意。

“信上还说咱们村现有三千多人,都赶上一个镇的人口了。”

“不止呢,照虞姑娘的意思,还要再买人。”

“那么多人要养,偏关又在打仗,得亏虞姑娘有筹谋,先将生意做起来,若不然,所有人都要喝西北风。”

她们正说着,程伯和佟汉就进来了。

迎春班的女孩儿不在这个屋,陈妇对她们另有安排。

“什么事?”陈妇立马站起身。

程伯将方才拿到的帖子掏出来,道:“布置了这许久,总算是有眉目了。”

“公主府的?”陈妇拿过来翻看。

“可不就是,黑鹰还没有飞走吧?给家里边去消息,等东西一送到咱们就行动。那几个人总藏在后院也不是办法,时间长了恐生变故。”

原打算让迎春班的女孩儿借着唱戏的机会进公主府,也是因为佟汉打听到长阴公主喜爱与英姿飒爽的贵女往来,看戏也爱看武旦刀马旦这样的武戏,才想着这样计划行事,可一直没找着机会,好在程伯这边有了进展。

陈妇点头道:“我这就去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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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

一双涂着丹蔻的手拧开四方盒,瞧着蹦出来的蛐蛐那活泼俏皮又生动的样子,一身锦裙绫罗的娇女轻笑出声。

片刻后又轻叹:“倒比宫里那些巧匠做的有趣。收起来吧,平日没事看看也是个趣儿。传话出去,这趟差办的不错,赏。”

“是。”婢女行礼答应着退出去。

另有婢女上前捏肩捶背,斟酌着回禀道:“殿下,管事的说这是从庶州传来的,商坊新开了一家铺子,专卖庶州和关外的新奇货物,不少府上的管事都去采买过。”

“庶州啊……”长阴公主缓缓瞌上眼,“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我养的尽是些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

婢女耳朵听着,嘴巴却紧紧闭着。

长阴公主也不是要婢女回答自己,寂静的室内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也怪我护不住她,让她平白遭这份罪。我知随相是被人诬陷构害,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随家被抄,连她也……到底是真让劫匪掳走了还是大皇子贼喊捉贼,且等着,总能让我抓住把柄,到那时再慢慢算。就是苦了她了,不知是生是死,那么傲气的一个人,落到那样的地方可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