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国公 第73章

作者:村里的一枝花儿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正剧 GL百合

太深的事尤三姑并不知道,却也听程伯他们说都衙貌似没有现在就要定薛家的罪的意思,她很着急,若是这次都让薛家逃脱了,天理何在。

赵祯摇头,道:“薛家的罪名都已坐实,无需再安排证人出面指摘什么,这样的事做多了倒适得其反。现在城中风声鹤唳,你们也要小心别被大皇子和景宁侯的人盯上,其他事我自会安排,你们万不可擅自行动。”

罪名迟迟没有定,赵祯猜到是父皇还没有拿定主意。

她了解父皇,为平衡党争肯定会想方设法保住她那位大皇兄,不让他跟这些事沾染上半点关系。

所以想要借助薛家的事扳倒赵斥是不容易的。

这事她清楚,幼儿也明白,所以才会借着薛家的事再布下一步棋:朝臣私卖铜铁。

只要这个雪球越滚越大,事情就不可能善了,到最后随家被诬陷谋逆的事也会被人找机会摆出来,父皇想当作没看见都不行。

真相如何,到时自然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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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赵祯就暗地里派人去都衙牢狱找薛丕之,让他做证人指明私卖铜铁是受大皇子的吩咐。

第089章

薛丕之是贪生怕死之辈, 对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也有颇多怨恨,如今有了活路,哪有不拼命抓住的。

不仅说私卖铜铁跟大皇子有关, 还道出大皇子曾多次派人到庶州要求薛家追杀随谦安的妻女。

并同东辽盗匪勾结在偏关制造骚乱,迫使九王爷无旨出兵,有意图谋反之嫌,好收回兵权由大皇子掌控。

此证词由都衙府尹呈上,今日早朝群臣就哗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站在百官之前的赵显脸上有得意之色,一副胜券在握。

而站在他对面的赵斥则面色黑沉, 藏在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瞪向太子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派人追杀随家母女不假,可私卖铜铁绝对是无中生有,与东辽勾结更是栽赃陷害,他就算再争权也不至于通敌卖国,这分明就是太子捣鬼想将他置于死地!

“父皇!”赵斥扑通跪地, 声泪俱下,“儿臣冤枉啊!”

一声冤枉喊得惊天动地, 又哭的这般悲痛, 哽咽着说自己灵智不足, 性格蠢笨, 胆小怕事, 平日雍帝让他去学着办个什么事都是兢兢业业,生怕出错, 哪里有胆子犯这些罪。

且他是大雍的皇子,有雍帝这样一位英名贤达的君父, 又怎么会堕落到去跟东辽蛮狗勾结,岂不是辱没了皇家,损了大雍的颜面。

赵斥擅用的就是装蠢装可怜好博取雍帝的同情和信任,他的生母丽妃在后宫也是用的同样手段,比赵斥还更胜一筹,雍帝也最吃这套,以至于丽妃能荣宠不断,连皇后杨氏都要对她心存忌惮。

前朝的纷争很快就被传至各宫,其他妃嫔知道涉事的没有自己的儿子,便都静等着瞧好戏。

丽妃仗着陛下的恩宠在后宫嚣张这么多年,早让人恨得牙根痒痒,如今谁不盼着她失宠,也尝尝那种独守深宫空虚寂寞的滋味。

一听说大皇子被人构陷通敌卖国,丽妃瞬间慌了,急问来报信的宫人,“那陛下怎么说?可是信了?本宫的哥哥呢?可有替大皇子分辨?”

宫人垂头道:“此事只是薛家三子一人之言,并未有实证。”

到底是深宫争宠多年的女人,丽妃很快冷静下来,铺开在两侧的衣袖宛如彩蝶的翅膀。

她抿紧了不点而红的樱桃朱唇,富丽堂皇的宫殿内回荡着她的声音。

“随谦安也没有真的谋逆,还不是一样治了个满门男丁抄斩、妻女流放寒地之罪,有没有都不要紧,重要的是陛下信不信,圣信若在,就是斥儿将天都捅破了,陛下也会保他,”她渐渐寒了声,艳丽的脸庞浮现出冷意,“皇后和太子暗地里布置这么久,不就是在等这一天,以为凭此就能扳倒我们,呵!且* 别得意太早……”

而皇后宫中也是刚得了消息,杨皇后正忧心忡忡,坐立不安,唯恐此事会将雍帝气出个好歹来。

她与雍帝是年少夫妻,自认是伉俪情深的,就算雍帝宠爱丽妃,纵得丽妃起了要为自己儿子争皇位的野心,也没有让杨皇后改变对雍帝的痴心。

赵祯今日入宫请安,宫人来传消息时她也还未离开,此时见母后为父皇忧心,也唯有无奈叹气,母后对父皇如初,父皇却忌惮着杨家日益壮大的势力,早生了要铲除杨家的心。

“母后,”赵祯过去扶着杨皇后坐下,“此事已出,又牵连甚广,关乎着边境安定,父皇岂能不怒。依我看,如今首要的是提防着丽妃,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不要让她往父皇跟前凑,父皇耳根子软,架不住她两句撒娇就什么事都轻拿轻放了。”

杨皇后捏着额角,岁月不饶人,就是保养得再好眼尾也有细纹了。

她只比雍帝小两岁,成婚多年都未能有子嗣,后来她父亲武国公不知哪里弄来一副生子药,她连喝几个月这才先后有了长阴和太子,可到底还是让丽妃捷足先登生下了皇长子。

这些年她不是没防过丽妃,只是陛下的圣心愈发难猜,对她也渐渐没了耐心,常有训诫,倒让丽妃得了意,景宁侯府也跟着水涨船高。

长阴提醒的极是,是该防着的,杨皇后点点头,道:“我会派人暗中留意着,不让她到陛下跟前哭诉。你与太子的谋划,你们外祖父可知道?”

赵祯垂眸不语。

杨皇后有些气恼道:“怎么?连你们也要防着你们外祖父?!”

“母后……”

赵祯试图解释,杨皇后却不想听,丈夫和儿女都防着自己的娘家,太让她心寒!

“母后,不告诉外祖父为的是让父皇少些猜疑。”赵祯加重语气。

杨皇后又不蠢,细想想就明白过来了,叹道:“你父皇原先也不这样,这几年也不知怎么了。你外祖父尽心尽力辅助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登上皇位,何时有过不臣之心,如今陛下偏信术士之言,心思也愈发难猜,有时我不过提两句,陛下就不高兴了。”

赵祯抬手,素指轻轻压着杨皇后的额角,似不经意问起,“我听说国师又为父皇炼了新的丹药,母后可曾见父皇服用过?”

“那倒不曾,从前两年开始陛下就只在仁德殿服用丹药,跟前只有国师和两个伺候的宫人,那也是跟了陛下多年的宫中老人,嘴严,莫说是本宫,就是太后都别想从他们嘴里问出话来,国师就更不用说,丽妃还试图用高官厚禄收买他,照样行不通,他倒真只忠于陛下。”

“是么?”

在杨皇后看不见的角度,赵祯唇边泛起一丝讥讽的冷笑,她不喜那道士。

从皇后宫中出来,赵祯又去了太后和其他几个太妃处请了安,就连丽妃宫中她都去,做足了表面功夫,不让旁人挑出一个‘不’字来。

与她相比,太子就稍逊,也难怪雍帝会说太子处处不堪用。

也确实如此。

就说今日早朝,只要紧咬着私卖铜铁、勾结东辽盗匪这两样罪名就可让赵斥难翻身,这辈子都跟皇位无缘。

本来事情也都按原计划进行着,暗中通过气的朝臣也跟着附议要彻查赵斥是否与以上二事有直接关系,偏偏太子突然提起随家谋逆一案。

那些最擅揣度帝心的老臣恨不得飞扑过去堵上赵显的嘴,随家谋逆一案就是陛下的逆鳞,谁也触及不得!

就算要替随谦安洗冤也不该是这种时候,若此时是合适的时机,他们早就提了,何必按下不表,就连都衙府尹的奏折对此事都是一笔带过,太子怎么就糊涂!

全程都没有出声的景宁侯此时才从文官的队列中站出来,他与丽妃为一母同胞,可容貌却并不相似,丽妃是美艳多娇,而这位景宁侯则是阴柔刻薄,不是有福之相。

他先看了还不知自己犯了雍帝忌讳的太子两眼,才向高座之上衮服冕冠的雍帝行礼。

他也不是替赵斥求情,而是追问太子为何要替罪臣开脱,可是对陛下有所不满,认为是陛下冤枉了忠臣?

太子本来嘴就笨,今日又得意忘形,将赵祯日常的教导和叮嘱忘了个干净,面对景宁侯狡诈的逼问,他急得冷汗直冒冷汗,赵斥先前有多慌张,此刻他自己也差不多,竟一句有利自己的话都辨不出来,反倒说自己信任随相。

他自己踩了景宁侯下的套,把自己给套住了,哪里还用得着别人添油加醋。

高座上的雍帝已经脸色黑沉,直接呵斥赵显让他闭嘴。

“随谦安谋逆一事是朕亲自派人督查的,证据确凿,你还在这里大言不惭,你这是要指责朕吗!还不快滚下去!丢人现眼!”

皇帝一怒,群臣跪地,高呼:“陛下息怒!”

赵显也吓得跪下,脸色都白了。

跪在赵显侧方的武国公微微侧头看向景宁侯,真的很想撕了这个阴险狡诈之徒。

晚一步得到消息的赵祯也拧紧了眉,随后叫来心腹,吩咐道:“你立即去商访通知那铺子的掌柜,让他们赶快离开麒麟城。”

“是。”

心腹答应着就要退出去,才转身又被赵祯叫住,“等等,回来,先别去。”

赵祯拨着碟中的沉香,心思几转,挥手让心腹先下去等候命令。

若父皇对今日之事起了疑,必定会暗中派人查探,她要是急着让程伯等人撤离,反倒无中生有,自露马脚,还是再等等看。

反正她派去找薛丕之的人已经处理干净了,不会有人发现,若查到商坊那边……

一抹寒光从赵祯眼底闪过,她的目光转向桌上的拜匣。

“来人。”

婢女掀起珠帘进来,“殿下。”

“将匣中的信烧了,这几日也不必再请戏班子入府,若有人问起,就说我着了凉,身体不适。”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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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柏舍,虞宅。

许久都不曾做噩梦的幼儿在夜里惊醒,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喘息不停。

虞归晚翻身下床点亮灯烛移至床前,见幼儿脸色发白,额头还冒出许多虚汗,显然是被梦吓着了。

她放下灯烛,将人揽入怀中,“你梦里看见鬼了?吓成这样。”

第090章

今夜村外的山林总有夜枭在叫, 老人说夜枭叫就代表这附近要死人,总之是不吉利的。

家住山脚下的几户村民大半夜举火把驱赶夜枭,也还是赶不尽。

幼儿在梦中受了惊, 把旧病也给勾了起来,伏在虞归晚怀里咳嗽不断,润了温茶也压不住。

虞归晚看着怀里的人,眉心都拧成疙瘩了,偏生外面那只枭又嚎丧似的叫个没完,更让她心情差到极点,杀意尽显。

过了好一会子幼儿的咳嗽才好些,脸色也慢慢恢复正常, 虞归晚这才翻身要下床, 幼儿见她气冲冲的就知道是外头那只枭惹着她了。

“你做什么去?”幼儿拉住她,因为气喘得极了些,又咳了几声。

虞归晚就不敢动了,坐回去,嘴巴抿成一条线, 眸子黑沉沉的吓人,“那大眼瞎子叫得我头疼耳朵疼, 我去把它打下来。”

白天眼睛看不见就躲起来睡觉, 入了夜就四处嚎丧, 在末世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夜枭和乌鸦, 这俩凑一块准没好事。

“叫就叫吧, 也值得你深夜里觉都不睡就这么跑出去,”幼儿温和笑着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多大的人了还跟一只鸟怄气,快过来。”

虞归晚拧了下眉, “我没怄气,就是烦它咕咕个没完。”

她挪到幼儿身边,语气里满是对夜枭的嫌弃,就好似夜枭的叫声很不堪入耳。

幼儿将她揽到怀里,双手捂住她的耳朵,柔情似水的哄着,“既然烦它,那不听就是了,别大晚上出去,谁知道夜里的山上有什么,豺狼虎豹你不惧,那些个五毒虫可不是好相与的,那日我还听葛大娘说村子里发现好几处百足虫的窝,怪吓人的,万一不小心被咬了可怎么好。”

虞归晚不习惯被当成小孩对待,又舍不得幼儿怀里的暖意和芳香,她就奇了,幼儿从来不熏香,香袋也极少佩戴,可身上就是很香很好闻。

她往里钻了钻,扯开衣领蹭过肚兜上的红梅,贴着那一处柔软,听着规律的心跳声,就悄悄的牵起嘴角笑了。

听幼儿提起百足虫,她就说:“一直都有,尤其是下雨之后,一窝窝冒头,村民放大公鸡出去啄了好些,因说出来怕吓着你,我才没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