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国公 第87章

作者:村里的一枝花儿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正剧 GL百合

她知道虞归晚另有渠道打探得到消息,只是冒险,也要花大价钱才行,所以之前没过问。

“倒也不是查到的,也是从黑市探听来的一个坊间传闻,年代久远了,未必是真。”虞归晚换了个姿势,好让幼儿抱得更舒服些。

“黑市?”

“嗯,就是阎罗娘贩私盐的那条渠道,也能探消息,有钱就行,五花八门的,当话本故事听也不错。”

幼儿枕在她怀里,心安了不少,“是什么?”

其实这件事虞归晚知道的也很偶然,想了想便道:“听说景宁侯之前还有个姐姐,幼时与家人失散,数年后才在东辽被找到,回家没多久就病死了。”

此事在麒麟城也算不得秘密,幼儿从前也听家里人提起过,但虞归晚接下去说的着实又让她惊了一跳。

“死掉的其实是当时的侯府世子,也不是病死,听说是被他姐姐杀的,对外宣称病死的是姐姐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也是遮丑。”

幼儿又坐了起来,“怎会?!那现在的景宁侯又是谁人?!”

“你怎么总一惊一乍的,”虞归晚将人搂回来,像哄孩子似的拍拍背,“谁知道,可能是侯府里的哪个庶子,或者旁支抱过来养的也未可知,又或者是那个姐姐顶替了弟弟当了侯爷,都有可能的。”

幼儿还是觉得此事很玄乎,眼神都呆滞了。

第109章

虞归晚抬手在她眼前晃, “你傻了?”

幼儿抓下她的手握着,“不闹,让你给吓的, 我还没缓过神来。”

屋外的秋风摇了下树影,动静惹来虞归晚冷冷一瞥,确定只是风吹不是有人才慢慢收回视线。

不太平的时节,稍有风吹草动都会让她警惕。

“怎么了?”幼儿也跟着看过去,“好像只是风吹树影。”

虞归晚将她的手反握住,大拇指蹭过手腕内侧,在那细嫩的肌肤上蹭出一小片红色,还发着烫。

“刘缕要攻南柏舍, 到时大部分兵力都会集中到这里, 我们人手不够,所以我打算让你和部分村民先转移去县城,这事我会和曹知县商议,在城内腾出一处地方来安置村民,你和你母亲就住进商铺的后院, 我也会提前让人过去收拾,尽可能让你住得舒服些。”

但凡换个人她都不会考虑到这个份上, 能保命就已不错了。

可身边这个人是娇客, 从前是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 金奴银婢伺候着长大的, 跟了自己之后也没再吃过苦, 现在的情况是难了些,却也不是走投无路了要做难民, 护幼儿安稳无虞她还是能做到的。

大战迫在眉睫了她还想着自己,幼儿立即红了眼圈, 抬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泪眼婆娑道:“我如何都不要紧,只是担心你要怎么跟刘缕的铁骑抗衡,上次是刘缕没防着才中了埋伏,这次他必是有备而来,你手上不足两万人,怎能抵挡千军万马,岁岁,你万一有个好歹,让我怎么活。”

虞归晚捧着她哭花的脸,在那抹粉唇上亲一口,才道:“你可真能长他人志气灭我威风,还没开打就断定我会输。”

幼儿抽噎了两下,瓮声瓮气道:“如此悬殊的对比,不是明摆着么。”

“放屁。”虞归晚脸都黑了。

“……”

“我不是说你,我说刘缕那糟老头。”

“我知,”幼儿从她手中挣脱出来,又往她怀里钻,整个人都黏紧贴在她身上,“我就是担心你,无帅令就不能调动军队,本来还能从麒麟城求旨,现如今也行不通了,这可怎么是好。”

虞归晚不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真的会没事?”幼儿却不乐观。

“我又不是蠢猪,若是没把握,不早跑了,还能留在这等死么?”她的底牌可是一张都没有亮出来。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幼儿无法心安理得事事都靠她庇护,“九王爷若是真被擒了,东辽迟早要拿此事做文章扰乱军心,到时庶州的情况只会更加不妙,我想着咱们既然无法调令北境军,那不如让长阴公主出面,将庶州的急情以书信广告各州府的镇守。两国交战,此等大事,公主求援,州府的镇守不会坐视不理,定然会派兵来支援,只是到时九王爷的事怕也瞒不住了。”

统帅被敌军生擒?镇守庶州多年,赵崇即使战败也从未如此狼狈过,此事传开,他的声望也将扫地,还能不能再统领北境军也难说。

后者倒是正中虞归晚的下怀,省了她许多事。

她抱住幼儿的腰得意笑道:“我就说你的脑袋瓜是一等一的聪明,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之处,那日我跟赵祯谈条件要庶州和北境军,你不出声,还以为你不赞成了呢,没想到是等今日,算计得比我还厉害,一下子就将赵祯和九王都架在火上烤,理由又正当,赵祯就是想推脱也不能够,除非她想做个亡国公主,沦为东辽的羊奴。”

幼儿被她抱得死紧,挣都挣不开,只得捶两下她的肩膀,戳着她的额头道:“你啊,让我怎么说才好?在这种节骨眼拿兵权做交换的筹码,就不怕日后难以服众?底下人会说你狼子野心,九王看重提携你,你却安了这般心思,于名声总归是不好。”

女子在世间立足本就难,岁岁还是要掌兵权镇守一方,不难想象若是让麒麟城那边知道了该是怎样的血雨腥风,那些人定会想方设法阻止,到时岁岁就是活生生的靶子,会被群起而攻之。

所以,拿下赵斥一党再拥护太子登位也不见得日后就能稳妥,她们唯一的出路应是设法让赵祯继位,或者让她成为有实权的长公主,唯有这样岁岁才可稳坐这个镇守之位,赵祯想要巩固手中的权力也需靠岁岁,算得上是利益交换,各取所需。

这些时日她同赵祯在棋局中交手,自是知道赵祯有掌权的野心,若不然她也不会冒险试之。

还有件事她也十分存疑,传国玉玺怎会落在赵祯手中,而不是太子?且赵祯既能逃出皇城,太子又为何不可?若说她是公主,叛军不会将注意力过多放在她身上也说得通,但总觉得没这般简单,赵祯对返回麒麟城救太子之事似乎也不那么积极。

说着说着就突然没了声,虞归晚让她抬起头来,问:“在想什么?”

幼儿就将心中的猜疑说了出来。

听完后虞归晚就打了个哈欠,道:“你看她哪里有半分着急的样子?赵崇被擒说不得她也是乐见其成,她知道我想要北境军,就正好来个顺水推舟,那往后咱们跟她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她语气满是嘲讽,还伴着几声不阴不阳的冷哼。

当她不知道赵祯的心思?只是现在没必要揭穿,再说揭穿了对自己也没实际性好处。

更有,比起远在麒麟城的废物太子,她也更支持赵祯掌权,最起码赵祯不是个蠢的,且心足够狠,又很懂得伪装自己,这样心狠无情的人才适合做掌权者。

幼儿深深叹气,道出自己的担忧,“咱们这也是与虎谋皮。”

“怕了?”

闻言,幼儿双手搂住她脖子,在那段脖颈处亲昵的蹭了蹭,眷恋着浅笑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何至于怕,只是吃惊她竟对自己的亲弟也下得去狠手。我如今唯剩下你与母亲这两个至亲的人了,偶尔也想,当日引你往这上头走是对的吗?若不是为了我,你大可远走高飞,天高海阔去哪里不可,何必守在这,落了今日这般进退两难的险境。岁岁,我不想你有事,也不能让你有事,谁要害你,我就是豁出命也要护你。”

东辽也好,赵祯也罢,她只想要岁岁平安无事,谁想从她身边夺走她最深爱的人,她必会让对方生不如死,哪怕隐忍十年、二十年,哪怕所有人都嘲笑她自不量力,她也会报这个仇。

原本温馨的室内突起一丝杀意。

虞归晚撩了下眼皮,单手支着太阳穴瞅幼儿,眉眼含笑似冰雪融化,万物复苏,暖春那般的姹紫嫣红。

“我信你。”

若真有那天,她相信幼儿会毫不犹豫挡在她身前。

幼儿靠得更紧,道:“我可以去县城,不留在这拖累你,但你也要答应我,要好好的,别出事,别让我再也见不到你。”

越说越生离死别。

虞归晚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额头抵着额头,“放心,谁死了我都不可能死,你安心在县城等我去接你。”

幼儿闭上眼,轻嗯一声。

她的岁岁,会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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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隔天虞归晚就去找曹知县商议村民转移之事。

曹知县也清楚援军迟迟不来定是九王出了事,如今河渠县只能靠虞归晚死守,自是要以她的意见为先。

曹知县忧心忡忡,头发都愁白了,急问:“刘缕会派多少兵马?”

作为河渠的父母官,他没有在战前就带家眷逃跑也算有骨气,虞归晚对他也和气了一两分。

“七万铁骑。”

这是程伯祖孙俩探听回来的消息,刘缕也是下了血本,计划用这七万铁骑拿下南柏舍。

如此大费周章,怕是知道了南柏舍有盐矿。

这事现在对曹知县等人是瞒不住的,连蒙灰都知道了,他们看虞归晚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采盐矿!

虞归晚老神在在靠着椅背,道:“都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贴画。”

“原来在庶州出现的雪花盐是你……”曹知县喃喃道。

蒙灰张大的嘴巴还没合上,也跟着曹知县喃喃自语:“难怪南柏舍能富饶起来,难怪总有蒙着油布的马车往外运东西,你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

看他们那样,胆小,叫虞归晚看不上,嗤道:“行了吧,就算要跟我秋后算账也等了结了东辽再说,当务之急是什么还用我挨个提醒?都想想办法吧,从哪里能弄来援军,不然咱们都要被射成筛子。”

在座的人都苦了脸。

他们是朝廷命官,不管现在麒麟城闹成什么样,上位的都是赵氏皇族的人。

要是胆小怕事这个时候跑了,事后也逃不了被治罪,满门抄斩,株连九族都有可能,所以他们不是不想跑,而是不能跑,就只能先将家眷送去府城避一避。

“咱们往府城送了那么多次信,援军也没个影儿,上哪求援?咱们人轻言微,别的州府镇守也不会冒险借兵给咱们,要真有心,先前就借了,何必等到现在。”

曹知县不是没派人去求过,可是没用啊,他虽是九王爷的人,但只是个文官,当朝文武不和,武官被压制了这么多年,心里憋着气,哪里肯轻易出兵帮忙。

唇寒齿亡也顾不上,就是存心斗气,想看笑话,也不知最后到底谁才是笑话。

曹知县唉声叹气,愁云莫展。

蒙灰脸色也不好,铁拳撑在膝盖,低头不语,曹知县都没办法,他小小一个副统领又哪来的辙。

现在就只能指望虞归晚能力挽狂澜了,毕竟她放过话,不叫东辽铁骑踏入河渠一步。

接收到众人投来的目光,虞归晚挑了下眉。

“先将村民转移到县城,卫所营的一万人留守,由蒙灰指挥,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人出城。”

“那南柏舍?”

“这你们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你们只要守好城门就行。”

不足两万人对抗刘缕的七万铁骑,简直是天方夜谭。

除虞归晚之外,在座的没一个是乐观的,都是一副即将命丧黄泉的丧气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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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秋,东辽刘缕部的战旗出现在河渠与阎罗山的交界处。

上次被火/药筒炸出来的深坑还在,刘缕捂着还没有痊愈的胳膊,恨得咬牙切齿。

“虞归晚是吧,你的死期到了!”

程伯祖孙俩被带着随军,没有马,只能靠双腿跟在队伍后面艰难行走,从偏关走到这,脚底板都磨出血了。

妙娘盯着前面那些东辽兵的后脑勺磨牙,且等着,这笔账早晚要算。

阎罗娘和佟汉混在奴隶的队伍中,待遇比程伯祖孙俩还不如,奴隶要拉粮车,扛辎重,稍微慢点都会被抽鞭子,这一路已经抽死了十几个,男女都有,小孩更惨,是被东辽兵拉过去虐待死的。

南柏舍的村民想走的已经转移去了县城,也才十几户,且去的都是家中的老人和小孩,青壮还有妇人都留守在村。

“我们跟东辽人有血海深仇!当初若不是这些畜牲进村烧杀,我们也不会成流民,如今好容易过了几天舒心日子,他们又来!我们就是死也要从这些畜牲身上咬下一块肉!”

火大的村民连烧火棍都拿出来当武器了,纷纷涌上围墙跟护卫队一起,怎么劝都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