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嗜眠
被子里传来夏眠的闷叫,还有推了推玉琅清的动作。
玉琅清不为所动。
“让一下?让到哪里去?”
她轻轻的道。
不过语气里多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被人蒙在被子里的夏眠似乎也听出了什么,不动了,像是在审时度势。
她轻声道:“怎么啦,我能不能出来?”
玉琅清如夏眠所愿。
素手一动,如同抽丝剥茧一样,把夏眠的脑袋从被子里剥了出来。
因为被捂了一下,夏眠脸上还泛着粉意,她跟洞里的小兔子般,怯生生的探出脑袋,看了眼守住洞口的人。
似乎是在思考,她是来和她玩的,还是来抓她回去做红烧兔肉的。
不过,捕兔人没给她时间多思索。
下一刻,刚从被子里逃出生天的夏眠,就被人掐住了下颚,迫使她仰头看着面前的人。
玉琅清垂首,盯着自己手心里的小脸。
一个人在寂静的屋里端坐时,她思绪放空,回到卧室看到那幅绘春之图时,她仍能保持冷静。
只是她进来了,又出去,心里的怒意就如潮水般四起,强压的淡定堡垒仿若尘沙般被风吹散。
她又要去哪里?
不想和她一起睡了?
大晚上的刚送完她的朋友去酒店两个人单独的吃了烛光夜宵难道还不够?
是不是自己过来这边就是一个错误,错在影响了她和她的好朋友相聚,错在阻碍了她好朋友的留宿,错在影响了她的自由?
短短的两分钟里,她想了很多。想把她咬哭,折磨哭,最后却因为她轻描淡写的三个字,有了新的主意。
可最后,怕她被捂在被子里闷住,随随便便的,什么也没做又让她像个纸杯蛋糕上点缀的坚果一样探出脑袋。
夏眠终于逃出枷锁时,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
她本来粉粉的脸,红得醉人。
看着躺在身侧的人,夏眠用掌心摸了摸她同样发烫的脸,又抓起她的手,用她的手背、指尖,描绘轻抚过自己的面颊嘴角。
看着那人黑眸愈发深邃,恨不得要把她吃了一样,夏眠愉悦的勾了下嘴角。
她动了动,本来是想起身去床头柜上纸巾,刚往前一动,就感觉有什么硌在她的腿下。
夏眠一摸,自己刚才一直翻找的戒指,出现在了掌心。
在玉琅清没回过神的目光里,夏眠又把那只自己刚才抓来擦嘴的手握住。
不过,这回她是虔诚的往她的无名指里,缓缓的戴上一枚精致的戒指。
玉琅清秀发铺了满床,黑眸里还氤氲着未散去的沈意,清冷的面容这一刻勾魂夺魄。
夏眠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今天刚去买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可是我觉得你买了一对,我也想买一对。”
玉琅清眉眼微凝的望着自己的手,红唇轻动:“想一边手戴一个?”
夏眠:“……”
那倒不至于。
“你的那对太贵重了,不合适平时戴,这对低调些……”说着夏眠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肯定没有你的那对贵重,只是……”
夏眠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看进她的眼里,明明羞得眼里全是怯意,却还是固执的看着她的眼睛说:“一直戴着这个,别人就会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有了需要忠于对方的人。”
玉琅清发怔的看着她。
身体里原本游荡在四肢百骸的软意,不知道何时渐渐散去。
忽然觉得,有关于她的一切什么都没告诉自己,例如她从没说过她有一个画家朋友,害自己自作聪明的给她买了画,出了糗……
以及和朋友去吃夜宵不管她留她在家独守空房等等的事,都不算什么了。
无名指很少戴过东西,所以当这枚戒指戴上去后,传递到自己心尖的异物感,清晰到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神。
亦如此刻的她。
“你的呢?”
玉琅清声音沙哑的开口。
夏眠连忙去把自己放在床头柜上属于自己的那枚拿过来。
玉琅清支起上半身,接过,替夏眠也戴到了她的手上。
两人,在一片狼藉的床上,神情庄重得像是在教堂牧师眼下般,无声的交换了一对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玉琅清替夏眠戴好后,没有放开她的手,只是垂着眸看着。
夏眠人很白,手也白,如葱根似的,盈盈白皙,猎豹造型的白金戒指,点缀着碎钻,给她增添了几分冷感,与她相得益彰。
玉琅清举起夏眠手的同时,低头将自己的唇印在她的手背上,戒指边。
说实话,夏眠刚开始其实是有感觉到玉琅清有点在生气的感觉。
但想着自己白天和朋友出去逛街,晚上又送另外一个朋友回酒店,还和人吃了夜宵,完全没给自己的老婆分出一天的时间,说出来就是妥妥的海王行为,她就完全不反抗的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还会逼她站起来,而她跪坐着,礼尚往来。
那张清冷漂亮的脸,垂眼可见。
红云翻飞,微阖着眼帘,神情认真,如若不是眼中藏着一分迷离,专注得就像是在进行什么高难度的手术。
“不要生气了玉医生,以后我会努力平衡好,朋友,和你的。”
虽然玉琅清没说,可夏眠不想让她把这件事就这样囫囵的翻过去,这样不是翻篇,是把情绪杂糅成一团,让玉琅清咽下去。
夏眠软着嗓音,轻声的哄。
“……嗯。”
玉琅清应了一声。
第50章
台风走后的云城, 像是被这场大风吹进了秋日里般,阳光虽然一如既往的火热,可入夜和早晨太阳还没能出来“作威作福”时, 凉意就慢慢侵袭了过来。
自从半个月多前被玉琅清“说教”了一番,崔敏真近日来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上班时还好, 她能稳得住心情和表面, 但下班回家后, 一静下来, 玉琅清的那些话又如梦魇似的找上门。
归根结底, 还是她这么多年来已经很少没有人能这样和她说话了。
被捧得高了,自然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冷眼不敬。
入夜, 崔敏真洗漱完回到床上时, 夏经安也摘下了眼镜,放下手机。
他现在是主任, 在骨科医学方面也有不少的建树, 现在谁见了都得称呼他一声夏主任, 受人尊敬。
事业发展得好, 人也因此受到滋润。
夏经安年过半百,还保养得像是四十岁的人,加上也有控制饮食,身材没走样, 平时再戴个眼镜, 活脱脱的就是个充满魅力的成熟大叔。
按理说这几年夏经安没那么忙了,应该有更多时间在家才对,可他还和以前一样, 天天仍是待在医院。
平常崔敏真不会多想,但最近心情烦躁, 惹得她看什么都不顺眼,就连一直没去找实习的夏歆也被她说了几次。
不过夏歆脾气也大,被她说了后现在天天都在外面,好几天都见不到一次人影,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样一想,两个女儿都不能让自己省心,老公也是,而且老公还一副悠闲的姿态,崔敏真心理就有些不平衡了。
崔敏真一边掀被子躺进去,一边没好气的道:“你倒是个好命的,天天那么闲,还有时间刷手机。”
夏经安早就发现自己老婆这些天的异常,但是她不说,他也不问。
现在她把火气对到了自己身上,夏经安不着痕迹的拧了下眉,还是开口问道:“谁又惹你不顺眼了,工作不顺利?”
崔敏真平躺下来,闭上眼,语气冷硬:“你别咒我。”
意思是她工作好得很。
那看来惹她不快的,也就只有家庭和女儿了。
夏经安也闭上了眼睛:“阿歆有自己的安排,你不用一直为她操心。“
夏歆这么久没去找工作,崔敏真给她安排了她也不去,这些事夏经安也知道,他还以为崔敏真是在因为夏歆的事发火。
”阿歆确实是不需要我担心。”
她这个小女儿自小养在身边,不说琴棋书画,钢琴小提琴那些都是会的,现在又学了美术,哪一件不是高雅的艺术。
她虽然因为夏歆太有自己的主意不听她的安排而恼怒过,但换个角度一想,这不是证明她的女儿独立么。
子女独立,自强,是父母想看到的,崔敏真气恼之后又放平了心态。
不是工作,不是夏歆,那还有什么惹得她生气?
想到这里的夏经安,脑海里想起那天玉琅清在医院对他说的那句话。
“是因为……夏眠?”
夏眠的名字一出,崔敏真就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还好她没跟我姓,真是个晦气的。”
夏经安沉默的听着崔敏真说话。
崔敏真语气又硬又气:“我以为她去了宣传科下的小部门,会安分守己,谁料,她不安分得在那种地方都能翻出大浪来,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还应该夸夸她。”
“她怎么了?”
尽管夏经安因为那天玉琅清的话破天荒的想起自己的大女儿来,心里还有些微妙的感觉浮现,但那感觉过了就过了,也不能代表什么。
崔敏真压着声音,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般:“她被人举报了,惹得纪检部的人都去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