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花夹子
“那你酸着吧。”尤愿看向窗外,“现在才告诉我这些,我是不会给你按的。”
郁凌霜双唇张了张:“小愿,我……”
“你好好开车。”
“嗯。”郁凌霜望着前方,“要是觉得闷的话,可以连蓝牙放歌。”
“不用,我眯一会儿。”
即使今天不用去“扶桑”工作室,但尤愿还是以平常时间起床,她又走了这么久,现在有些疲惫。
“好。”
尤愿合着眼,头枕和腰靠都让她觉得舒适,明明是个觉浅的人,现在没几分钟却真的睡了过去。
前方有个六十秒的红灯,郁凌霜停下来。
她小心偏头,将自己的目光落在尤愿恬然的脸上,唇角慢慢地有了弧度,但一想到今晚要见尤学君,她的面色严肃起来,别过脑袋看向前方倒数的红灯数字。
已经过去八年了。
……
八点半,一架从兴城飞来的航班落地云城机场。
机场各个大厅都亮堂堂的,安检那块儿永远都有人排队。
尤愿的耳边又是熟悉的中英文切换广播女声,只是她现在的注意力全然落在挂着的航班信息显示屏上,上面显示尤学君的这趟航班已经到了。
没几秒,她还收到了妈妈发来的微信。
“我妈说下机了。”尤愿挨着郁凌霜站着,两人身量相当又好看得各有风格,不少人频频看向她们。
郁凌霜望向到达口,应了声:“好。”
她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蜷了下,暴露了一些她的紧张。
尤愿暂时没察觉到这一切,过了会儿,视野里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眼睛发亮,招手喊:“妈妈!”
尤学君今年五十岁,以前中规中矩地当个文职工作者,但前几年受够了所谓的中规中矩,觉得女人五十岁正是闯的年纪,毅然做起了药材生意,并且生意还做得很有起色,现在整个人看上去一股女强人气质,容光焕发。
“我感觉我妈现在看上去是教导主任。”尤愿一边走一边对郁凌霜小声说,“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郁凌霜站如松,面对着尤学君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她的呼吸都绷紧了,回了个字:“有。”
尤愿笑了笑,拉拉她的手:“怎么你看上去很紧张?”
郁凌霜低眼看着她们拉着的手,顿时觉得尤学君的目光更犀利,她轻轻挣开,有些艰难地往外蹦出一句话:“没有,只是太久没见小君阿姨了。”
这话说完,两人已经跟尤学君汇合。
“妈妈,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我这个周末刚好休息。”尤愿笑吟吟地挽住妈妈。
郁凌霜主动弯腰:“小君阿姨,我来拿行李吧。”
“凌霜。”尤学君由着她拉过行李箱,眯了眯眼,笑容和煦却透着一股疏离,“好久不见你,现在看上去比以前更成熟也更漂亮了。”
郁凌霜笑了下,尤愿知道她紧张,所以在一旁说:“那当然,你上次见她都好多年前了,妈妈。”
尤愿和着有些僵硬的氛围:“但是妈妈,你看上去也比以前更好看了,怎么回事?难道事业真的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尤学君斜她一眼:“我再拼下去,你要成富二代了。”
尤愿的笑声停不下来:“好的!妈妈你继续奋斗!”
三人往停车场走,尤愿在中间。
她的右手挽着尤学君,左手时不时在尤学君视野盲区拉一下郁凌霜的手,缓解着郁凌霜此刻的心情。
郁凌霜面色正经,但内心已然掀起海啸。
不过在尤学君的面前,她一向偏安静,此刻话少点也正常。
不多时,轿车上了路。
尤学君在后座坐着,她看着前方开车的郁凌霜,想了想还是问:“凌霜要在云城待多久?”
“短时间内不会调回京城。”郁凌霜握着方向盘,沉稳地回答,“云城发展好,去往国外的航班也添了很多,公司有意在这边扎更深的根。”
“现在年薪多少?”
“算奖金三十到四十。”
“这车全款?”
“全款。”
“买房的打算呢?”
郁凌霜沉吟了好几秒,才郑重地道:“暂时没有想法,还没有到合适的时机。”
“合适的时机很难等,大概率等不到。”尤学君意有所指。
尤愿在副驾听得云里雾里的模样:“等什么?房价吗?”
气氛顿时松了些,尤学君笑,脸上的皱纹明显:“愿愿,你看看你现在年薪多少,实在不行趁早辞职做我的全职女儿,我开价比你现在的摄影助理工资高。”
“小霜年薪比我高怎么了?她本来就比我厉害啊,再说了,她的就是我的。至于全职女儿的事情嘛,我以后再考虑,妈妈你先继续拼着。”
郁凌霜反驳:“你最厉害,我没有你厉害。”
“你就有。”
尤学君听着她们聊天,笑容暂停,没吭声了。
让人发愁。
-
吃过晚饭驱车回“向欣花园”。
尤愿租的两室一厅,尤学君自然是跟女儿住在一起,她来到这间不大不小的出租屋好几次,次次来都会唠叨,抱枕别乱放,鞋柜有点乱,厨房的调料瓶怎么没盖盖子,等等。
这次也不例外,她看着阳台上那些花,问:“这些花怎么还没丢掉?”
郁凌霜顺着看过去,认出来了。
尤愿把所有的花都修剪过,再装进几个特地买的花瓶,摆在阳台的茶几上,只是花瓣看上去还是蔫蔫的。
“人家还没枯萎呢,有什么好丢的。”尤愿抱着抱枕坐下,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两眼郁凌霜。
郁凌霜捕捉到她的视线,朝她看过来。
尤愿不动声色地撤开,看向还在阳台的尤学君,尤学君刚好问:“这花你自己买的还是你男朋友送的?”
“我哪儿有什么男朋友。”尤愿的音量拔高了些,只是说这话时有些心虚,过去八年她怕郁凌霜跟尤学君聊到她的感情,所以她在妈妈面前也编自己谈恋爱的事情。
但尤学君找她要男友照片时,她一张都给不出去。
不是说人家腼腆,就是说时机没到,等到最后“分手”了,尤学君还是一个影子都没见到。
尤学君闻言走回客厅:“你晏叔叔的儿子正好也调来云城工作,还记得吗?叫晏彬,以前还跟你们同一个小学初中高中的。我看过他现在的照片,挺不错一小伙子,你要是有想法……”
“不要,没想法。”尤愿听见这个名字就烦躁起来,神经都被刺到,“我跟他有仇妈妈你忘记了?就是他以前拿弹弓把小霜眉尾那里打出血了,我讨厌他,你再在我面前提他,我们母女俩这两天都别说话了。”
室内氛围顿时降至冰点,尤学君皱着眉没妥协:“后来他也道歉了不是吗?你还把人家给抽了顿。长这么大怎么还斤斤计较这些。”
“我就是不会原谅他。”尤愿呛声,“我长到八十岁我也不会原谅他。”
尤学君懒得跟她说,拿着行李进了次卧。
“砰”的一声门关上,母女俩脾气都一个样。
郁凌霜看着闭上的次卧房门,走到气鼓鼓的尤愿面前,她伸出手,想要揉揉尤愿的发顶,说:“他不值得让你生气。”
尤愿在这一刻抬头:“疼不疼?”
面对这个问题,郁凌霜很多年前回复的是“不疼”,其实那会儿是很痛的,但她不想让尤愿担心。
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她眉尾那块连疤痕都没留下,哪儿还有疼痛的感觉?
只是现在她的回答不得不拐了个弯,人也弯下腰来,骤然拉近跟尤愿的距离。
她的眼睫下覆,没敢直视尤愿,低声说:“你摸摸就不疼。”
第19章 摘十九颗青梅
以前尤愿就听班上很多人说过郁凌霜看上去不好接近,平日里,郁凌霜的双眸像是深冬的寒潭,冷冽幽深,明明长着一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可谁看了都会觉得被冻在北极,但她眉如墨画,柔美有型,恍若山峦上缭绕的云雾,又会冲刷掉一些凌厉感。
直到对郁凌霜的了解多一些,大家才会觉得这不过是表象。
郁凌霜的长相是有些攻击性,但为人温和,谁要是有不懂的习题去问她,她也会耐心解答,讲解拆得很细。
郁凌霜在学校受欢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于是在高二的某个课间,跟她们关系不错的徐抒意特地来到她们这边,看着郁凌霜,突然问:“郁凌霜,我能不能摸摸你的眉毛?”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不等郁凌霜回答,尤愿就代为拒绝了:“不能。”
徐抒意不满:“尤小愿,我问郁凌霜呢!”
“抱歉,不能。”这次出声的是郁凌霜,拒绝后她的神情有些困惑,“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
徐抒意眼珠一转,摇头:“不知道,我就想摸一下,你要是不同意那就算了。”
真是莫名其妙,尤愿嘟囔。
但当天回家路上的公交车后座,落日余晖往车里洒,她盯着郁凌霜的眉毛看,也不询问,自己伸出手去摸。
公交车内吵闹,她们这一块天地尤为安静。
郁凌霜整个人仿佛被定住。
尤愿在她的眉毛多抚了两下,收回手后感慨:“也没什么特别的手感嘛。”指腹会有一点点痒而已,她一顿,“但是不准让别人摸。”
郁凌霜转过脑袋看着她,也不说话,睫毛在夕阳下泛着金光,黑色瞳仁里也钻进浅色光圈。
好一会儿,才点头说:“知道了,只能让你摸。”
尤愿满意扬唇,随后别开脸,低低地“嗯”了声。
而此刻,郁凌霜让她触摸自己的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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