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木很多树
“这孩子, 竟是个精粹仙体。”他说着捋了一把胡须瞧了眼身侧的男子,继续说道:“霍老爷日后可得上点心, 霍家必定是要出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了。”
师清浅这才发现,自己身前站着一个只到她腰腹的瘦弱小姑娘,曾老刚才是在对着她笑。
而站在一旁的人,竟然是霍振。
这是?
师清浅绕过身前的小姑娘,走到了她的面前,她终于想起来刚刚的熟悉感了。
这竟是幼时的她,刚刚瞧见的啼哭不止的婴儿、从绣楼跳下的稚童,眼前这被测出精粹仙体的小姑娘都是她。
她是回到了过去,还是梦到了过去的一些事。
浮光掠影,师清浅瞧着她在一日日的长大,从前这些事她长大后从没有想起过,如今瞧着也好似在看个旁人,她的心底并没有多少波澜。
哪怕是看到了幼时的自己,一个人被关在那闭塞拥挤的绣楼,后又被扔进了偏僻破落院子,最后因着测出了精粹仙体而有了个不错的院子还去了鸿渐学府,她好似都没有什么悲欢喜乐。
直到她瞧见了阿翎,她回到了霍家,在知道了真相后,赤红着双眼要霍振杀了金丝柳。
师清浅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生生嵌进了掌心里,却像不知疼痛一般,抠着已经血肉模糊的掌心。
她很想让她停下来,很想掰开她的手,但不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触碰到她的手。
师清浅又试着想要附身到一旁只冷眼旁观的她自己身上。
通通都失败了。
她只能看着阿翎绝望痛苦,看着‘她自己’冷漠无言。
师清浅从不知道,在另一个角度瞧当时的自己是那么的可恶。
阿翎已经崩溃在了她的面前,金丝柳哭成泪人,霍振气愤、林念郦震惊,只有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好似事不关己般的脱离一切情绪外。
但师清浅知道,不是这样的,她其实也难过。
师清浅看着‘自己’从知道真相后就在袖子里捏紧的拳头,她不是不在乎,她只是不敢在乎。
师清浅叹息一声,她是人又不是块石头,是人都有情绪,都有喜怒哀乐,可是她已经习惯了不敢有。
如果有人类正常的情绪,她要怎么一个人熬过在绣楼里漫长的日日夜夜,要怎么在偏院里听旁人一遍遍说着她的出生给霍家造成多大麻烦。
又要怎么看待因着她的天赋卓越就变了一副面孔的、她以为的‘家人’。
师清浅其实还记得在知道霍振和林念郦不是她父母时的庆幸,这样她真的就可以对他们没有‘情绪’。
她只是没想到,她的‘父母’或许更糟糕,霍振至少没想着杀了她,只想着她自生自灭。
但金丝柳却告诉她,她的父亲要杀了她。
师清浅知道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类似于知道也就知道了。
她并不喜欢金丝柳每次见着她,就要她去替她娘亲报仇。
她更是厌烦阿翎自此以后的针对。
但每次师清浅想着要不要给这人一点教训,让她别再看不清情况胡乱攀咬,但每每这时候她就会想起她那抠烂了的手心,血肉模糊的。
算了,师清浅当时想的就是算了,等还清了霍家花在她身上的灵石,她要去内门,日后也就见不着了。
师清浅看着四周画面不停的变换,看着阿翎对她的恨意越来越甚,看着她没脑子地挖了个坑就想埋了她,又看着她挖坑害了自己。
看到这,师清浅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是她的过去,至少从这一刻开始,事情不一样了。
没有了开妖山的事,也没有了后续阿翎受伤的事,阿翎甚至也没有筑基没有结丹。
师清浅看着画面里的,阿翎四处打工的情景。
为了一块灵石,她竟然能在打铁铺拉上一晚上的风箱;也能为了一块灵石,代替在豆腐铺里磨了一天豆子的驴。
如此艰难情况下,这傻子竟然还将赚了的灵石,悄悄送去了些给她曾经喊打喊杀的金丝柳。
她看着她因着买到了炼器材料而开心,又看着她一次次的失败练不出个什么东西。
她看见了临进奇鹤山前,金丝柳找上了‘她’,希望她能在走前劝说霍振日后对阿翎好些。
“这一切的错都是我造成的,要不是我,阿翎也不能吃这么多苦,求求小主子去同霍老爷说一声,阿翎其实可乖了,只要相处久了他就会发现阿翎有多好。”
“现下他们就是互相还不了解,阿翎又是个脾气倔的,其实只要霍老爷霍夫人对阿翎好一点,阿翎那心软的,一定会加倍对他们好的。”
“你看,这是我在床铺里发现的灵石,一定是她给我送来的,我还发现了她在好些地方做苦力,这孩子从小跟着我东奔西跑就没有过过好日子,如今好不容易回了霍家......”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哭得师清浅一阵厌烦,既然如此当初何必,在她心里大约是觉得她在霍家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师清浅等人走后,去了金丝柳提起的地方,正好瞧见了从井里爬出来的人,一身的泥泞,若不是那双永远亮得惊人的眸子能叫师清浅认出她,还真是看不出来这是日常里那处处同她作对的人。闲注傅
“东家你瞧瞧,这坑我可挖了足足一丈半深,你可是答应了一丈五块灵石,这里你怎么也得给我七块灵石吧。”
阿翎自打知道有这挖坑能赚钱的事,这因着给师清浅挖坑练出来的技术可是派上了用场了。
被喊话的男子,检查了一番,脸上笑得满意:“你这姑娘干活倒是实诚,行,七块灵石你收好。”
阿翎笑着伸手去接,却发现满手的泥泞,她想往身上擦却发现衣裙上也没一处干净的。
她想了想,直接撩起了裙摆,要人将灵石扔她衣裙里就行。
收到灵石后,阿翎笑得一口银牙在日光下亮堂堂的,她收好东西,走两步蹦三步地往城南跑。
师清浅看着那欢快的背影,心中不知怎么的,竟有些酸涩,鬼使神差的,她跟了上去。
知道了她是想要买炼器材料,想要练个法器。
看着画面里一次次炼器失败,又不得不干各种苦力的阿翎,师清浅骤然心头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也很想给身侧那看起来无动于衷的‘自己’狠狠一掌。
画面飞转,一声鹤鸣,让师清浅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可惜,周遭的画面还是浮光掠影般飞速在转。
她看见了鹤门开启,‘她’也毫不意外通过了考核,即将去内门。
她也看见了‘她’在临进鹤门前的深夜来到了阿翎门前,往里头丢了件东西。
东西一路稳妥地飞至阿翎房间的书桌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师清浅透过未合拢的窗户看着那张床上睡得安稳的人,轻轻吐出了两个字‘蠢货’。
她买的那些低劣的材料怎么可能炼得出法器,这么辛苦赚的钱全被城南那些看人下碟的商贩给骗了。
实在愚蠢,师清浅看了眼那桌子上的法器,里头她加了陨星晶石,能克制霍振的红莲狱火,日后对上霍振也不至于全无反抗能力。
如此,她们就算扯平了,虽然她并不觉得她有欠这蠢货什么。
若当初两人没被换,是这蠢货留在了霍家,怕是早不知尸骨埋哪儿了,金丝柳虽是个魔,但对她也是有真心的。
以后她同霍家,还有这霍家阿翎,日后就都没有了干系,师清浅缓缓合上了窗户。
画面一黑,师清浅从震惊中回过神,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刚刚那是,流离紫金鞭?那不是她炼制出来送给阿翎的法器吗?
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不等师清浅想明白为什么画面里的‘她’也炼制出了同她一样的流离紫金鞭,眼前的画面一幅幅飞速略过,她只能先歇下心思,继续瞧。
接下来所有的画面都成了‘师清浅’一人的场景,进了奇鹤山后,她同所有人都不亲近。
一个人修炼,一个人找寻上穹顶的方法,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直一个人。
阿翎一直没有出现,师清浅想起来这境遇里的阿翎还没能结丹进内门。
眼前的画面一幅幅飞速的过,她竟也瞧见了红月之下‘她’从穹顶掉落的惨样,这般从第三者的角度看去,她真是狼狈,但叫师清浅奇怪的是,这一次她没有瞧见阿翎的身影。
自然不会有,阿翎还没进奇鹤山。
‘她’就这么一个人惨兮兮地熬了一个月才回去了真身上。
自那以后,画面里的‘师清浅’甚少再出洞府,人也愈发的没活气。
她的修为一直在进阶,人却越来越冷,画面都像噤了声,她真就成了画面里旁人低语声中的那个‘清冷仙子’般的人物。
直到阿翎的再次出现。
师清浅才看到了‘她’的脸上再次有了表情,尽管瞧着是不悦、不耐和嫌弃。
她笑着转向画面里终于再次出现的阿翎,瞧着她进了奇鹤山后每每遇着‘师清浅’的地方都得骂上几句,有机会挖坑的时候绝对不止掘点土。
但也是因着这暴躁性子,更是因着阿翎不将她们心中捧得高高的人放眼里,她自进了奇鹤山后开始就受到了各种欺负。
这些画面都是从这境遇里的‘师清浅’的视角瞧见的。
师清浅经过这漫长的没有阿翎的画面后,如今已经发现了,她现在只能看见画面里‘师清浅’看见的事情。
所以在多次看见阿翎被欺负后,师清浅明白了,为什么画面里的‘她’之前甚少出洞府,如今却频频外出。
‘她’在护着阿翎。
但阿翎好似并不知,每每师清浅出现,众人停止了欺负,她在旁人走后将这一切的怨恨更是发泄在了师清浅身上。
“你是来瞧我笑话的吧?”阿翎冷眼瞧着再一次及时出现的师清浅,平日里见不着个人,一到她遭难狼狈的时候人就出现了,这么准时准点的,一定是故意的。
这人果然,不管过了多久,还是这幅小人模样!
她偏不会让这样的人如意,她一定要努力修炼,迟早把师清浅踩在脚下,要大家都看看,阿翎就是比师清浅好。
叫那些眼里没她的人后悔。
‘师清浅’知道她是误会了,但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管这些闲事。
师清浅看见画面里的自己好似很彷徨,看见她第一次去寻了她的上师,要求奇鹤山一经发现同门欺压,必得严惩。
但这第一个被惩罚的就是阿翎,她被数十人举报欺凌弱小。
明明是那十个人一道欺负她,但因着都是新人,她们手上没有厉害法器,阿翎用紫金鞭一对十还赢了。
她就成了那欺凌同门的人。
当阿翎被处以鞭刑,并且知道这是在师清浅建议下内门才加重对此类行为的处罚后,认为这就是师清浅故意要害她。
每被抽一下,阿翎就痛骂一声师清浅不得好死!
师清浅瞧见画面里的‘师清浅’元婴出窍后一直在护着阿翎,那鞭刑瞧着厉害,但阿翎若是神志还在,一定会发现并不很疼。
看着这一幕,师清浅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为了画面里两人日渐加深的误会。
浮光掠影,奇鹤山春夏秋冬之景快速略过,她再一次瞧见了画面里的‘她’又一次想去穹顶,被结界伤得掉落鹅头川边。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她看见了那一脸鼻青脸肿眼里却依旧冒着活力的傻子出现了。
画面里的‘她’成了阿翎口里的丑狗,师清浅已经越看越迷糊,这些事许多都是她真实的经历但却发生了一些时间上的错位。
这是她的梦吗?
上一篇:一觉醒来和教导主任结婚了
下一篇:我cp竟是修仙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