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杓
她让人体会到了她曾经的痛苦,也拥有了她曾得到过的珍宝。
玫瑰和月季不在一个时候开放,但是都有彼此盛开的季节。
*
曲雨桐记不清那一天小曲雨桐是怎么把自己送回来的了。
只记得她的意识回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的手术室里,曲文忆一双眼哭的红肿,抓着她的手小声的抽泣。
“小曲,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一个周了,要是你真的…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曾经英姿煞爽的姑姑早已哭的不成人样。
曲雨桐意识溃散的盯着窗外,眼角处忽然溢出了两行清冷,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一直都不回来,这样的话起码还可以见到阿澄。
现在是连人都见不到了。
玻璃窗户上,浅浅的倒映着她的脸。之前那面若桃花的美貌早已不复存在,婀娜多姿的身子变得枯瘦单薄,像沼泽里地的枯枝。那煞白的面色没有一丝生气,脸上写满了疲倦和病态,看上去比冬日之前落在地上的残花败柳还要可怜。
她诧异触摸着自己的脸,忽然觉得好陌生。
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瘦的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就连乌黑的发丝都多出来了几根银丝。
真的好憔悴啊,曲雨桐,难道你真的被那个曲雨桐比下去了吗?以后阿澄看到你这副样子是否还能认出你来。
“给我办理出院,我要去科研团队那边。”曲雨桐硬生生的扯下手臂上尖锐的针头,不顾血管处涌出的鲜血,踩着拖鞋固执的下了床。
“等一下,小曲!”
“曲总!您三思啊。”
“治疗期间还是待在医院里吧。”
曲文忆、秘书、医生轮番劝道,堵在房间门口都没能阻挡住曲雨桐的脚步。
她顶着乌青的眼底,抬眸时阴沉的模样吓坏了众人。与其说人,她现在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身材枯瘦、面容交瘁,浑身都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执拗的模样让人觉得甚至像回光返照,顶着自己最后一口气,都要去做一件事情。
“小曲,当姑姑求你了,好好治疗身体好吗?”曲文忆急的哭了出来,眼泪当场就掉下来了。
“姑姑,我希望你能知道我想要的。”曲雨桐扭过头,随手拿了一件外套给自己披上,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医院。
从此以后,商界再也没有传出过曲雨桐的任何消息,这位盛极一时的商界精英在顷刻之间好似化为了乌有,外界各大媒体找不到她的一丝踪迹。
逐渐的,坊间开始流传曲小姐为爱殉情,曲家易主的消息。当年跟曲雨桐同一届的学生已经大学毕业了,进入各行各业中的同时,也将江曲二人的感情传的愈发神乎。
好些年以后,首都高中都在流传着曲雨桐这号传奇人物。老师们会在上课期间津津乐道的讨论着曲雨桐有多优秀、多漂亮。也会再谈话结束以后颇为惋惜的说一声:只是最近几年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了。
她好像成为了活在故事里的人,只存在于别人的口中。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偏远地区地下室里,曲雨桐一住就是三年,跟着科研人员同吃同住,一天到晚除了必要的工作之外,一门心思都扑到研究上。
她的手背上常年带着留置针,几乎是以透支自己生命的代价再继续进行研究。不到25岁的年纪,浑身就用上了各种药物,疾病缠身,常年的辛苦工作让她的身体每况愈下。
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相反因为身体透支的原因,她倒是瘦弱了不少,甚至一度卧床不起。
在很平常的某一天,曲雨桐又病倒了,这次她发了发烧,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又看到了江澄云,眼底淌着泪水哽咽的呼喊她的名字:“阿澄,不要离开我…我马上就过来见你了。”
病床边站着一行医务人员,她们其中知道这项研究的人已经哭的泣不成声,曲总的这段感情太过执着,没有任何人不为之感动。
“曲总,您还是好好主意休息吧…”许多科研人员都看不下去了,等她醒过来以后纷纷过来劝导。
可曲雨桐只是摇摇头,捂着自己发烫的额头,固执地问:“研究还有多久?”
“三个月差不多。”
“那就好,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了。”曲雨桐流着泪忽然笑出声来,再难又怎么样,她还不是走过来了。
我的阿澄,再等等我,我马上就过来接你回家,到时候,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第107章
长年累月的工作早就冲垮了曲雨桐的身体。在研究成功的那一天,她戏剧性的再次晕倒了,至此那位绝色倾城的美人成为了一具病入膏肓的行尸走肉,她浑身插满针管、肌肤上没有一块有血色的地方,光是看一眼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人如此透支自己的身体,只为完成一项研究,去见一个想见的人。
当科研人员将做好的机器送到她面前时,病床上病弱的少女终于抬起了一只手臂,让护工搀扶她站了起来。
那双竹竿一般瘦弱的腿颤颤巍巍的挪动,每一步都让她觉得痛苦,常年无光的眼底终于多了一丝光亮,喜极而泣后泪珠“啪嗒啪嗒”的砸到了地板上。曲雨桐迫不及待的抬起那干枯的手臂,边流着泪边抚摸着机器的每一寸。
“太好了…终于…”曲雨桐将头靠在机器上,凄然的哭腔感染了周围的人。
不少人红了眼眶,开口说:“曲总,我们帮您把夫人带回来吧,等夫人回来以后,您就可以好好接受治疗了。”
这些年里,她们不是没有劝过曲雨桐专心接受治疗。但曲总就像是中了心魔一样,整日埋在实验室里,茶饭不思、夜不能寐、通夜通夜的不睡觉,就连医生来做体检都说没时间。
这下子夫人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长年累月的悲伤被巨大的喜悦冲击着,曲雨桐一会哭一会笑的,情绪像坐了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她连声喘了好几口气,孱弱的身子支撑不住,差点摔倒地板上,护工于心不忍,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把我的妻子带回来,这件事就辛苦你们了。”曲雨桐虚弱的唇抖动着,刚刚下床已经耗尽了她全部力量了。
等科研人员走了以后,曲文忆又过来了。她看着病床上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侄女,潸然泪下,扑在她的床边哭的不成样子。
“小曲,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啊,难道没有江澄云,你就活不了了吗?”她顶着一双哭红的眼,声嘶力竭的质问曲雨桐。
她每天都会来看曲雨桐,三年了,她的侄女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冲击而忘掉江澄云,反而越发消瘦。
晕倒了好几次以后,曲文忆受不了了,天天求这个医生求那个医生,甚至还倒寺庙里信了玄学。
她真的怕,真的怕小曲有一天撑不下去会离开这个世界。
“没关系,姑姑,她回来了。”曲雨桐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
阿澄不只是妻子,更是她的全世界。她的精神世界会因为阿澄的回归而逐渐得到治愈,心病需要心医,阿澄就是她最好的药。
“真的?”曲文忆猛的抬头,江澄云回来了,意味着小曲也能得救了。
“真的。”曲雨桐温柔的点点头,眼眸里闪烁出一丝泪光。
*
这天,江澄云刚上完选修课,下午被学院那边被喊去做公益活动。
“小江,这次要去医院里面去看望一位病人,她没有家人,辛苦你一下了。”老师轻咳几声,将桌上的报名表递给了她,等江澄云低头签字写学号的时候,老师望向她的神色忽然异样了起来。
很奇怪,这个活动学校之前是没有安排的,但今天领导却疑神疑鬼的把他叫到办公室,指名道姓的说要这个叫江澄云的学生去,至于什么理由也不说。
他很想开口提醒,话绕道嘴边以后就收回去了。原因无他,校领导在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警告过他,让他别说不该说的话,只需要把人喊过去就可以了。
说什么那个病人是某个女大佬,之前见过江同学,想跟她说说话。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呢?”江澄云觉得奇怪,皱眉询问道。
“额,其他同学都被分到了另一个地方去了。”老师随口找了个理由,那边的人跟他保证过不会让江澄云有生命危险,现在是法制社会,应该没事的吧。
走出办公室,江澄云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胖的云朵,被微风吹着悠扬的摇晃起来,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站着许多叽叽喳喳喧闹的小鸟,少女眉头一挑,唇边呢喃道:“今天的天气好像意外的还不错。”
她提前问过了,今天只是去看望病人。所以也没带什么东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打个车就过去了。
按照指定的地点到达目的地以后,江澄云的目光投向那道紧闭的大门。
这里建立在远离城市、群山环绕的森林里,周围寂寥无人,静下来只能听到丛林中小鸟的吵闹声,紧闭的大门里时不时的透出阴寒之气,靠近一点就让人觉得脊背发凉。定睛一看,确实又能看到二楼病房上的各种仪器。
如果不是和学校再三确认,江澄云是万万不敢来的。她犹豫了半晌,刚想打退堂鼓的时候,里面就出来人了。
“江同学,实在是久等了。这里原先是首都废弃的医院,然后我们家小姐把它买了下来,因为一直没有人装修,所以才看上去有些陈旧。”出来迎接的人穿着很干净,一件白大褂套在身上,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一边给她开门,一边邀请她进去。
警惕的江澄云没有马上跟着她进去,前面的人看出了她的犹豫,停下脚步回头对她说:“我们小姐之前认识你,她说你要是不愿意来的话,就看看这个。”
医生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在江澄云怀疑的目光中递给了她。
正方形的小盒子被红丝绒包裹着,异常的精美,看上去像是婚戒。
跟江澄云预想的一样,这是一枚女款的婚戒,在阳光的照耀下钻戒中新的钻石迸发着闪耀的光芒,钻石周围环绕着的铂金雕刻流畅造型复古,一阵强烈的熟悉感排山倒海的涌来,她从未见过这枚戒指,却又熟悉的像自己亲自戴过一样。
这…江澄云深吸一口气,将那戒指反复拿出来端详,戒指上的每一处小细节都像是落在她灵魂上的烙印,直击人心的震撼感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渐渐的,她染上了悲伤的情绪,透过这枚戒指,她仿佛能看到戒指主人的背影,一定是个很有故事的女人。
“江同学,现在愿意跟我走了吗?”医生想,曲总这样喜欢她,若是连见都不愿意见,那未免也太寒曲总的心了。
“嗯。”
江澄云点点头,她忽然间不怕了。她把戒指小心的放到自己包里,理智告诉她别随便乱去地方,但是…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很想见这个戒指的主人。
跟随医生进了医院,江澄云注意到了走廊上的画,这些画大多都是风景照,灰暗调的画风看上去有些抑郁,通过画来表达着主人压抑灰暗的情绪,很明显是出自于同一个人之手。
“小姐,那我们先回去了…”
“嗯,辛苦你们了。”
走廊里,忽然传出一道声音,那声音稍显交瘁和疲倦,但是能很明显的听出来是空灵清脆的,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个很特别的女生。
江澄云瞳孔一缩,怎么感觉那么像她妻子的声音。她高中毕业以后,就跟当时的曲雨桐结婚了,到现在感情稳定、夫妻和睦。
“江同学,就是这里,我还有点工作就先回去了。”医生贴心的帮她打开了门。
房间没有开灯,窗帘也被拉上了,整个屋子里的昏暗一片,只有微弱的阳光透了一些进来。消毒水和医用药物的味道直冲鼻息,让江澄云眉头紧皱。
“阿澄?”
床榻上,穿着病号服的黑发少女颤巍的喊出了她的名字,那声音破碎的像摔坏的琉璃瓶子,掉在地上碎成一片,隐约的,江澄云还能听出一丝隐晦的哭腔。
“你好…”
江澄云抬眸直视着她的面容,只需要一眼,她便再也无法忘怀,直击灵魂的宿命感顺着视线狠狠砸到她的心中,她自动屏蔽掉了除了少女以外的所有事物,盯着那最为熟悉的面庞,凝视了良久。
越看,她便越震惊,越不敢相信这一切…
熟悉的房间里昏暗的光线以后,她的视线逐渐清明。
床躺上一头黑发的少女憔悴病弱,但马上脸庞依旧是绝美的,她苍白的面色恍若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美的易碎。更让江澄云难过的是,那漂亮的桃花眼在看向她时多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泪光在她的眸间流转,看似平静的眼里隐藏着惊涛骇浪一样的情绪,这些都是来自于江澄云。
江澄云从她的视线中,看到了深爱和得偿所愿,那目光虔诚的像得到神明回应的信徒,激动的泪水从眼角溢出。
曲雨桐的每一寸目光都在包裹着她,柔和又那样叫人熟悉。
用一眼万年来形容目前的状态,是再好不过的了。
江澄云再也没办法保持冷静,她不可置信的摇摇头,盯着曲雨桐的脸庞,大脑一阵剧痛。
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人?
好痛?她的大脑涌现出一阵难以言喻的巨痛感,像是被人用针扎一样。江澄云受不了这股冲击力,恍惚之间,人直接朝着前方摔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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