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女就那么香吗 第11章

作者:何仙咕 标签: 年下 近水楼台 田园 甜文 日常 GL百合

沈新月鞋跟七八厘米高,这一路走来确实不容易,脚趾塞进窄窄的鞋头,推挤着,生疼。

秀坪村没有写字楼,没有铺着软地毯的办公间,实话讲,她出门的时候就后悔了,可心里就是有股气憋着,不服。

喝口咖啡,江有盈调子慢吞吞,“人家都说,手是人的第二张脸,能看出这人平时是卖劳力多还是享福多。其实鞋子才是最准的,不仅能看出审美和经济能力,还能检验智商。”

什么意思,前面说她没有生活态度,现在又骂她智商低?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沈新月真生气了,死盯着面前这张脸。

好看是真好看,半张脸沐浴着阳光,半张脸躲藏在屋檐下,鼻梁处一道狭长阴影,颌骨线条犀利,眉目简洁秀美。

也是真坏,真毒,偏偏具备强烈致命吸引力。

似一汪深潭,水上水下各不同,试图潜入探查个究竟,必然要承受一番彻骨的寒。

“我没凭什么。”江有盈说:“我不是你的谁,没那资格,是你问我的,我说出心里话而已,你要不乐意,大不了以后闭嘴,随你。”

说完,咖啡一饮而尽,转身离开。

“因为我不答应给你当助手,给你打工,你成心报复,是吧?”沈新月在她身后嚷嚷。

她一手插兜,一手举高左右摇晃,“拜拜。”

骂完人就想跑,想得美!沈新月举杯大口喝完,抓起*纸巾胡乱擦了把滴到下巴的咖啡液,跟小安打个招呼,提裙小跑追赶。

高跟鞋“笃笃笃”,像马蹄,江有盈大步流星,七拐八拐,转眼不见踪影。

沈新月追到巷子口,后脚跟一片火辣辣,弯腰低头看,磨出血了。

“怎么着,想报仇啊。”

回头,江有盈从巷里一家文创店走出来,两手插兜,倚门站着。

这人真奇怪,明明走路做事的时候看着挺麻利的,一挨上门框就好像被人抽去脊梁骨,蛇般垂挂。

后脚跟的痛强忍耐着,沈新月挺了挺背给自己鼓劲儿,站她面前,“我只是想告诉你,穿什么鞋我都能走,都能追上你。还有,你说话本来就自相矛盾,既然不想说干嘛非说,说完又假惺惺说哎呀以后不说了。”

“那我不说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爱听呢?”江有盈不慌不忙道。

沈新月噎住,哽几秒,“反正你少管我。”

“好的。”她微笑致歉,“我也请你喝咖啡了,我们两清,再见。”

江有盈凶巴巴骂人的时候,是真让人直发毛,好好声讲话的时候,又让人打心眼里觉得,她是个见多识广的温柔女子,摆摆手,一笑置之,什么都不跟你多计较。

沈新月勾了下头发,“不,我就要跟着你。”

“那你跟着吧。”

调子清凌凌,早春解冻的小溪流。

说话间,一抬身从门前走来,兜里摸出包纸巾,“对了,这个给你。”

“什么?”沈新月迷糊。

“脚磨烂了。”说完把人领到旁边台阶坐下,让脱了鞋子,拿纸垫着。

两只脚在鞋里憋得可难受,脚趾通红,脚背青紫,后面跟腱处更是惨不忍睹。

不提还好,一提心里就冒酸水,委屈,沈新月吸了吸鼻子,不敢哭,怕人家笑。

“我说你智商有问题,你还不承认。”

江有盈念叨归念叨,指尖是温柔的,往伤处呼呼吹几下凉气,纸巾叠几层,在后脚跟那卡得紧紧,防止走路的时候蹭掉。

弄完了,拍拍巴掌直起腰,朝她伸出手。

打个巴掌给颗甜枣,此人惯用伎俩,沈新月把手搭上去,“你伤害了我,心里是不是也很不安,所以才弥补我。”

“我伤害你?”江有盈扔开她手,“不是我让你穿高跟鞋出门的。”

“我是为了追你。”沈新月说,也不装了,一瘸一拐跟在人身边。

“干嘛追我?”她回头。

“我要急支糖浆。”沈新月胡接道。

江有盈愣了下,摇头笑笑。

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憋着坏,领着大小姐出了村,往野地里去。

前半截还有段荒草丛生的水泥路,路上为防滑,水泥半干不干的时候,划满横道道。

有眼瘸的人,靠边留下几个深深的大脚印,也有懵懂小动物一溜惊慌失措的可爱小爪。

心思单纯,尚未察觉异样,沈新月弯腰在那研究,“这种枫叶形状的,是鸭爪爪吧。”

不由想起小时候背诵的诗句,清了清嗓开始朗诵。

“小鸡画树叶,小狗画梅花——”

江有盈一边看着,眼眯起,满月成了弦月。

继续往前走,到一片荒冷的荷塘边,春日景色寂寂,红艳不再,也正因如此才能看清荷塘的全貌。

远山点翠,野树生花,脚下几户白墙黑瓦,近处残荷去岁严寒的雕刻永存。

“我一直觉得春天还不是最好的季节,初夏才是。”

大片水塘被土路切割成两半,靠岸圈了张工地上盖房子用的那种青纱网,岸上一个石棉瓦搭的小棚子,大群水禽分散在池塘和岸边。

江有盈带她走进荷塘深处,高的野草枯黄着杆,矮的嫩叶脚下毫不起眼。

“初夏不冷不热,花开叶张,小荷在水面上冒尖,那才漂亮。”

大鹅见了生人,扯着脖子嘎嘎叫,沈新月隔着网跟它比赛,鹅叫一声她叫一声。

后来比不过,人家有帮手,喊了一帮兄弟过来PK。

整个世界被尖锐而响亮的鹅叫声填满,江有盈闭了闭眼。

“我也喜欢初夏,紫藤花开的季节。”

沈新月不比了,扶着旁边一棵小树,下到泥巴地。

忘了之前吵架,她刚要张嘴,问江有盈带她来荷塘边干什么,下一秒,发现自己鞋跟插土里了。

好,不用问,她现在明白了。

趁着江有盈还没回头,她抬腿使劲朝前那么一踢,鞋子飞出去,正正打在人后脑勺。

自己也没落得好,脚一瘸,身子一歪,“噗通”掉进荷塘里。

第10章

“沼泽沼泽!”

“救命救命!”

“姐姐救我!”

江有盈好端端在前头领路,没招谁没惹谁,莫名其妙就被高跟鞋踢了。她后脑勺青痛,发尾挂块黄泥巴,一扭头,沈新月掉池塘里去了。

池塘不深,冬春水枯,才没大腿,沈新月惊惶失措,像只被人一脚踹翻的小王八,水里挥舞着四肢,急扑腾。

“姐姐救我呀!”她连连呼喊。

江有盈第一反应是要救的,往岸边走两步,想起什么,站那不动了,“有事好姐姐,无事小寡妇,也有你低头求人的时候。”

这人好记仇!

“人命关天,你还说这些。”沈新月真想不通,她跟秀坪村水田里、池塘里的烂泥巴到底有什么不解之缘,非跟她黏黏糊糊浆糊似纠缠不清。

“干嘛踢我。”江有盈趁机审问。

有句俗语,叫‘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沈新月从前十分不屑一顾。稻草管屁用,该沉还得沉。

现在她明白了,左右手分别抓着两个枯掉的小莲蓬,“姐姐我没有踢你,是鞋跟陷入泥里面,我往外拔的时候不小心飞出去的。”

“哦,原来如此。”江有盈勾了下额角碎发,“你不是说,你的鞋哪里都能走吗?怎么会陷泥里。”

“是我井底之蛙,狂妄自大,不识庐山真面目,姐姐你夏虫不可语冰,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这会儿倒是乖了,好听话一箩筐一箩筐往外倒。

“别扑腾了。”江有盈说。

她不想弄脏手,回头去岸边拿了根赶大鹅的竹竿,把沈新月拽上来。

沈新月两只鞋一只掉在土路上,断了鞋跟,一只陷泥里找不见了。

她恩将仇报,上来立马翻脸,“我跟你说,我真死了,你要负刑事责任的。”

“夏天采荷花采莲蓬,我都是直接下到水里去采,这池塘什么深浅,我比你清楚。”

江有盈弯腰捡了那只高跟鞋,“走。”

粉白色纱纱裙成了大地色纱纱裙,一路走还一路滴答,没了鞋,沈新月只能打赤脚,乡间的泥巴路,杂草碎石硌痛脚心,她不敢提要求,缩着肩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江有盈这次打定主意让她长长记性,愣是没管,领着人一路招摇过市,村东走到村西。

经过咖啡店门前,小安探身惊呼,“这是怎么了?”

沈新月掀起外套,把脸遮住。

村里的石板路是古时候就铺设,一钉一锤人工敲打出,数百年时间不曾磨损尽棱角,比村外的泥巴路难走。

到家门口,沈新月脚痛得不行,一瘸一拐往卫生间去,恍然想起,热水器还没修好。

她长长叹了口气,又一瘸一拐往隔壁院子去。

还嘟囔,“体罚终于结束了。”

“体罚?”江有盈诧异回头,“你觉得我在体罚你?”

“没有没有!”沈新月忙摆手,可不敢造次了,不然得罪了小寡妇,澡都没地方洗。

“姐姐是帮我长记性,让我以后别再犯蠢,给我指明路呢。”

“哼——”江有盈转身,“算你识相。”

事实上,小泥娃根本不服,卫生间门前捏拳站了会儿,忽就恶向胆边生,两手使劲蹭了把裙摆的稀泥,飞跑上前,捧起她脸一通乱糊!

每次干坏事自己也不落好,脚底沾水打滑,“哎呦”一声,结结实实摔个屁股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