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仙咕
“你可真熟练啊。”某人怪腔。
难得聪慧,沈新月奇迹领悟到了她生气的点,没有狡辩,也没有装成什么都不懂的实习生,直接抓取重点,埋首。
克制咬紧下唇,不泄露出半点音节,脱力的四肢还是出卖自己。
太美好,也太陌生,下意识逃避,却被困窄小囚笼,从不向人服软的江有盈急急拍打她后背,“不要了!不要了!”
顺从抬身,沈新月意犹未尽舔唇,理智放开她,本能仍把她圈禁在怀抱,视线贪婪徘徊在来时路,内心欢愉,贴近她耳根表白。
“你好美。”
惹人垂涎,想大口大口吞吃掉。
话落,鼻尖仍着迷去蹭她耳廓,闭目回味,调整呼吸。
分离时,像两块拉丝的年糕,都有些依依不舍,但相比沈新月的贪得无厌,江师傅当真是位八风不动、古井无波的老师傅。或者说,她更会装。
“可以了,回你自己家去吧。”江有盈对镜整理衣衫,卫衣拉链拉到底,痕迹完全遮挡。
穿好衣服就不认人。
沈新月赖在她身边,迫不及待讨要身份。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希望是什么关系。”江有盈从镜柜里拿了把气垫梳,揉乱的辫子拆开,梳理整齐后随意用鲨鱼夹抓起。
这个简单的发型使她形象上变得尖锐。
“我说了算吗?”沈新月目光紧锁住镜里的她,不错过任何一个微表情。
“当然不算。”江有盈回答,理理碎发,修饰脸型。她没有表情。
早有所料,沈新月冷笑,“吃霸王餐呐。”
“谁吃霸王餐?”江有盈反问,转过身。
“你享受了我的服务,当然是你吃霸王餐。”有问题吗?
江有盈笑了,“你抱着我又亲又啃,我吃霸王餐?”
“你去按摩店按摩,是让按摩师给你付钱吗?”沈新月惊奇她脑回路。
“不要东拉西扯。”
气垫梳放回镜柜,台面上碎发揪进垃圾桶,江有盈手背轻拍沈新月脸蛋,流里流气的,“给你吃给你喝,每次你危难时分都是我出手相救,收点利息嘛,这都不可以?想干什么,别太贪了。”
沈新月简直无法理解,“你怎么是这种人,我从来没遇见过你这种人。你是打定主意要玩我吗?只是玩,不负责。”
还是她的一种自我保护?
“保护”这两字冒出来的时候,沈新月想扇自己两个大耳刮。
——可真贱,真贱!
这“贱病”发作起来没完。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不相信,觉得我迟早会离开这里。”沈新月问道。
话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沈新月自己也不确定在秀坪待多久,想还清银行的欠款,当然不可能只靠卖菜。
敏锐捕捉到她面上一瞬而过的心虚,江有盈危险逼近,“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牙缝里都淬毒,江有盈嘲讽勾唇,“你以为我还是当年二十出头,对人性,对社会规则一窍不通的小姑娘吗?你心里想的什么,我看得透透。怎么,落难期间,找个漂亮的乡下大姐玩玩,吃她喝她睡她,等到东山再起之日,再一脚蹬开,重回过去的光鲜亮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谁二十出头了还对社会一窍不通?二十出头怎么也上大学了。
“你为什么一窍不通。”沈新月不跟她纠缠那些,也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
另说回前话,“你偶像剧看多了吧,我打什么如意算盘,明显你更有钱,你又是电三轮又是皮卡车……”
顿了顿,“还有挖掘机。”
“还是两台!”她强调。
“那我更得警惕。”
她翘起尖下巴,“万一你骗我钱,到时候我散财不说,还被人骗色,亏到姥姥家。”
“歪理。”沈新月不认同,“这种事情没有谁占谁便宜的说法。”
“反正就是不行。”她说。
“上面不行还是下面不行?”沈新月懒得讲道理了,也开始东拉西扯。
她眼神威慑。
沈新月抬手打个休止符,“我累了,想回家睡觉,既然你答应帮忙送菜,那就麻烦你了。再见。”
不恋战,沈新月擦着她肩膀离开。
打得有来有往,挺好。
江师傅确实厉害,但不是毫无弱点,沈新月躺在房间小床,面朝天花板,忍不住捂脸笑。
她知道以后该怎么治她。
雨不停,屋檐下的水滴,准确无误滴落在青石板,过往无数次奋不顾身留下的冢。
直视命运,无畏命运。
江有盈并非有意为这些寻常的事物赋予什么,她不是诗人,也不是哲学家。但生活的哲理无处不在。
被女人骗过很多次的沈新月,眼下一塌糊涂满地打滚的沈新月,也有胆掀开她外套亲住她那里呢!
不怕挨巴掌,不怕受伤,还特别好钓。
令人生羡的旺盛生命力。
今天要去镇上给猫猫民宿拉一车门窗回来,刻意拖延了些时间,山脚接人。
现在那人回自己小房间疗伤去了,江有盈拿上车钥匙出门,探身一看,后车斗菜篮子上扣了顶斗笠。
她临走还叮嘱说,芳芳姐可以少给她两块钱,菜淋了雨,压秤。
挺实诚。
雨刮器慢慢悠悠,从秀坪到长水这条路江有盈独自来回了许多年,身侧空空她首次品味到寂寞。
芳芳姐没那么小气,称出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一块两块,发不了财,姐不是那种人。”
听说沈新月因为摔跤淋雨没来,怪牵挂她,“吃药了吧?睡着了吗?”
“给喂了包感冒冲剂,现在应该睡下了。”江有盈答。
“喂”这个词儿把芳芳姐逗笑,“带小孩似的。”
“可不就是小孩。”江有盈也笑,目光变得深远,眼前有画面浮现,“小哭包一天哭八百回。”
芳芳姐去前台取了现金,钱攥手里先不着急给,倚在那跟她聊天,“那以后什么打算。”
“谁知道她的。”说到这个,江有盈沉下脸,给前台蹲的那只招财猫弹个脑瓜崩。
芳芳姐“欸”一嗓,“干什么呢,这是人家吉祥物。”
好吧,摸摸招财猫脑袋,算是安抚,江有盈接过钱,抬手打个招呼,走了。
猫猫民宿的门窗是一早就在她店里定制的,刘武喊了两个安装工人过来,等一上午。
“干啥去了!”
刘武有点不高兴她迟到,“说好十点来的,自己看看几点了!”
江有盈招呼工人往车上装货,进店,刘武的功夫茶桌边要给自己倒水,自己也心虚,没呛声。
“下雨危险。”
“欸我来我来。”刘武抢了茶壶,要重新泡,秀他新买的茶宠,江有盈看一眼窗外,还有时间,干脆坐下歇会儿。
店里长水这边的销售和安装,她通通不管,秀坪那边的跑不掉,刘武监督着不让她当甩手掌柜。
刘武一米八高,快两百斤,江有盈经常开玩笑说他长得像个潲水桶,吃得多且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吃,嘴没闲。
他面相挺和气的,生气也不露凶,是陈警官介绍认识的,她们一个地方的人。
江有盈在秀坪安顿好以后,给他打了电话,那时候刘武在煤矿上打黑工,因为身份特殊,比一般工人工资低一半多。
她说秀坪好,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一个电话,刘武就决定过来。
只是走那天遇到点麻烦,工头不肯给他结钱。便宜黑工,干得多拿得少,换谁都不舍得。
事情也简单,江有盈说,你打他一顿不就完了。
刘武心想有道理啊,把工头打一顿,拿钱跑了。
人到秀坪,暂时住她家里,整天躲着不敢出门,怕被抓。
江有盈说:“他敢吗?他干的亏心事可不比你少,你那一半工钱你觉得进谁兜里了?个蠢猪。”
刘武才反应过来,只恨自己打轻了。
后来反驳,“我可没干亏心事!”
之后嘛,两人合伙干点小生意,日子才慢慢好起来。
“你太胖了。”江有盈直说:“小心脑梗死,否则这些年辛苦打下的家业就全是我的了。”
刘武快四十,这个体型,她是真的担心。
“咱俩在这世上都没什么亲人,我还是希望你能活着,好好活着。”
她难得说句体己话,刘武顿时感动得不行,连连点头,说“一定注意”。
给她泡好了茶,端她面前,想想叹了口气,挺感慨的样子,“真便宜了你也没什么,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拿我当哥,我何尝不是把你当我亲妹子呢?”
外头工人掀了帘子进屋,说门窗都搬上车了,江有盈点点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挥手道别。
“减肥啊,少吃点。”
“忙你的去吧,等过阵子看咱妈记得喊我。”刘武送她到门口。
江有盈下午一直在猫猫民宿,直到天擦黑才忙完,民宿老板从村口饭店抬了两口大铁锅,一锅鱼一锅鸡,大家聚在天幕底下,热闹吃喝。
“我不吃了,家里还有人等。”江有盈摘了手套就要走。
民宿老板拉着她,“是不是小老千?”
俗话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喊错的外号,娇嘟嘟、小丸子,或是小老千,都是有理有据,有故事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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