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聊到底
她有想过,司青岚或许会种下一朵新的无问花。
不过此刻看来,她还是想复杂了。
哪里还需要什么无问花,如今慕陶这副模样,认不认得她都两说了……
离玉止不住失落地垂下了眉眼。
脚步落定在门前那一瞬,司青岚解开了软禁着屋中之人的结界。
结界撤去,慕陶听见了外头的动静,第一时间抬眼望向门外。
浅褐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
离玉都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见那身着红衣的小丫头起身向她快步跑来,似是本能地扑到了她的怀里。
“师……尊……”慕陶的咬字含含糊糊的,像是刚学会说话一样。
她抬起头来,浅褐的眸子亮盈盈的,懵懂而又欣喜地望着她。
视线在那一瞬模糊起来。
离玉近乎本能地环住了她,双手不自觉将她背后的衣服都揉皱了。
慕陶弯着手臂,接住一滴泪珠,微微歪着脑袋,满眼好奇地打量着这圆乎乎的珠子,似是十分喜欢,抬手就往嘴里塞。
“诶诶,这个不能吃!”司青岚劈手夺了过去。
慕陶一下急了,从离玉怀里挣了出来,指甲一下长了许多,似是想和眼前“横刀夺爱”之人拼上性命似的。
司青岚:“我,我的意思是,现在这样吃,有点噎得慌……你要想吃,我给你磨碎了再吃?”
慕陶眨了眨眼,困惑地看向了离玉。
离玉:“……对。”
短暂沉默后,慕陶向着离玉偎了过去,温软的指腹轻抚着她脸颊的泪痕。
司青岚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还是认得你的,这下好办了,等你伤好一点,就把她带回朝夕池去……我真是伺候不来了。”
她说着,转身坐到了桌边,用脚踢开了满地的碎布条。
离玉沉思片刻,牵着慕陶走到了她的对面,忍不住轻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司青岚:“恭喜你哦,在昏迷不醒的领域上,击败了除去微生玄烛以外的所有人——你足足昏睡了两个月呢!”
离玉一时噎住,坐下身的那一刻,慕陶也一屁股坐到了她的腿上,整个人都伏上了她的胸口。
这一副黏人的模样,倒和从前在北冥时很像。
但小狼崽子长大了,说不出地有些沉。
司青岚似乎有点没眼看,伸手扶住了一边太阳穴,顺便遮挡了些许视线。
离玉顺了一下慕陶的长发,尴尬道:“……那我是挺厉害的。”
司青岚翻了个白眼,脸上全然一副“我都懒得说你”的表情。
虽是如此,可她还是开了口:“你是真不要命啊,竟敢以上灵灯为辅,引天魔魂种入体!你是想着,若能阻止天魔复生,这一副残躯舍了也罢,对吗?”
离玉好奇道:“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怎么知道!”司青岚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是该死的,就像四千年前的青女一样,随着天地间的怨气一同散去!”
离玉:“……”
司青岚:“可是……”
离玉:“可是?”
司青岚:“那一瞬,我看不清,你的魂魄好像散去了,却又好像没有……”
她说,当天地间所有怨气尽数聚拢之时,天魔在怨气之中复生,黑焰焚灼的残躯似也在怨气裹挟之下迅速地自我修复着。
恍惚间,满天星辰皆幻作了灭魔的阵法,似和四千年前青女布下的一样。
可怨海仿佛吞没了一切,每一寸星光都微弱得渺茫难寻。
数秒沉寂后,被怨气彻底笼罩的北冥亮起了夺目的灵光,天地忽如白昼一般明亮。
那一瞬,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觉得有什么悄然消逝了。
怨气渐渐散去,天魔魂种再次归于上灵灯中。
天边那一轮明月,则是收容了那一抹冰蓝。
待她能够看清一切之时,只见数不清的星辰静静萦绕着离玉,它们以一种微妙的规律缓缓旋转着,维系着那一副仿佛风一吹便会彻底消散的残躯。
此情此景虽是出乎意料,但她没敢过多思虑,只是连忙释出灵力相助。
“我也不知他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能在诛杀天魔的同时护下你的神魂,但这总归是一件好事……”司青岚说着,眼底似有几分如释重负,“虽然当时你的情况十分糟糕,但是万幸,青女留下的神力帮上了忙。”
“那,后来呢?”离玉追问道。
“后来……”司青岚轻声重复着,许久,方才轻叹一声。
北冥一事,惊动了人间仙门。
那一群人姗姗来迟,只望见了一片干净的永夜。
四千年前北冥发生的一切,随着天镜现世,终被世人知晓。
天星黯淡之时,明月依旧高悬。
司青岚感觉得到,微生玄烛已经十分虚弱。
他沉默地望着那一轮月看了很久很久,眼底的疲惫,似比永夜的黑海还深。
回神之时,他用最后一丝气力,压制住了慕陶体内的魔骨,而后化作原形,毫不设防地眠入了海底。
数千里坚冰碎裂,海浪卷起层层银白,久久方才停歇。
仙门中人一时面面相觑,似是不知该要向谁问责。
星阵散去之后,天地唯余一片空空荡荡。
司青岚并没有在残留的灵息中寻到哪怕一丝墨夷初的灵息。
她本以为,微生玄烛为了复生天魔,真的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可在她回到朝瑶后不久,那个孩子自己回来了。
微生玄烛确实曾想以他布阵,可在准备剥出魂魄之时,心底终究生出了几分不忍。
为了避免这小子醒来碍事,微生玄烛将他周身灵脉暂时封禁起来,扔去了靠近北冥的人间某处。
“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来。”司青岚淡淡说道,“不过他的未来还很长,什么都会过去的。”
离玉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沉思。
系统赋予的任务结束了,天魔再次得到封印,人间又能安稳数千年。
只不过,当年的真相,和这最终的结果,是微生玄烛想要的吗?
当天镜重现北冥之时,他的心里,到底是释然多一些,还是懊悔多一些?
他已再度长眠,没有人能知道那时的他在想什么,但是毫无疑问,他把自己的生死交给了世人审判。
那一日,浩浩天地间,圆月应似明镜高悬,映照着尘世中最深的黑暗。
他犯下了青女不愿看见的所有错,终于向这世间证明了青女没有错。
可是,四千年都过去了,又有几人真正在意呢?
司青岚说,仙门中人最终还是四散而去,并没有选择对他出手。
说不上怜悯或是谅解,八成只是觉得若是天魔还会复生,这世间仍旧需要能够与之抗衡的力量。
千百年后,他会醒来。
也不知那时的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在睡梦之中,又该如何面对这一片茫茫天地?
面对离玉几不可闻的感叹,司青岚喝了口茶,倒也不怎么感觉为难:“他要想回朝瑶,顷刻花倒也可以不拆。”
“但也不能白住的。”她说着,双手托住下巴,嘟囔道,“上灵灯和天镜,都得帮我们守好了。”
离玉一时笑了。
慕陶听不懂这些,只是觉得耳边不够安静,一时不太耐烦地蹭了蹭她的脖子。
发丝摩过颈侧,痒痒的,像只小狗。
她轻轻拍抚着怀中之人,感受着那近似黏糊的依恋。
忽然觉得,做下一个决定,似也不需百日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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