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硬片辣条
他们好像真把她当成一件随意出口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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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样?”黄娟还没走近,祁麟迫不及待跑出去问。
“吃东西了。”黄娟拉着她进屋,“你回去吧,今天不是时候,明天再来看看。”
“为什么?”祁麟甩开她,“我今天就要带她走。”
“今天不行,树根家来亲戚了,”黄娟按了按两根不正常弯曲的手指,“会被发现的。”
“我说,我今天要带她走。”她一字一顿,不容置喙道,“必须带她走。”
“怎么走?这里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人。”黄娟声声诘问,“你以为我没尝试过?只要被他们一个人发现,他们会告诉全村人!到时候她、还有你,一个都逃不掉!”
“不止一个人……”祁麟下意识回答,又坚定道,“我会带她逃出去。”
“别做梦了!快走!”黄娟气急地推搡着她,“你知不知一个女的来这多危险!”
祁麟稍稍冷静了一点。
彬哥和花姐都没来,她全身上下只有把扳手,难道要靠一把扳手对抗全村人?
还是靠一腔热血?
她得等,等人来了再去。
祁麟重新坐到破凳子上,通过石墙间的缝隙看向对面的屋子。
再等一下,等人来就立马救她出去。
要坚持住啊。
午后依旧阴暗。
狂风肆虐,祁麟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腿有点僵。
黄娟要回去给一大家子人做饭,已经走了。
她望向不远处进进出出的人,静静等待。
电话铃响了几声,通了,另一边全是汉子大着嗓门讲话,她问:“花姐,还要多久?”
“还要等一会,咱刚上路,这么多弟兄们一块来不容易。”花姐说话时总在不经意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狠劲,“最多半小时,那还等得及吗?”
“等得及……”祁麟刚应一声,剩下的话没说完停住了。
她不自觉抓紧扳手。
远处房屋外,两个男人接连进了何野在的房间,一个女人在门外嗑着瓜子。
祁麟掏出扳手往外走,整片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蒙蒙细雪。
她脱掉手套,活动着手指,冰晶般的雪一落皮肤上,转瞬即逝。
“花姐,你快点儿。”祁麟的语气毫无波澜,眼神却如这雪一样冰冷,“——我可能,等不及了。”
她快步走近女人。
女人看见她越来越近,迟疑地问:“咋了?”
“何野是不是在里面?”祁麟将扳手藏在背后。
女人错愕地瞪圆了眼,见对方孤身一人,又得意道:“是啊,你陪她一块么?”
“我这有一万五,”她从兜里拿出黑色塑料袋装着的钱,举到女人面前,“多的五千,算赎她的利息。”
女人看了看黑色袋子,又看了看她,贪婪地笑了笑:“好啊。”
女人伸手要接过袋子,祁麟又缩回手,把袋子随手装进口袋:“先放人。”
“女娃娃,一个人也敢来这。”女人说,“胆子不小哦。”
“操你大爷的!”
她刚要开口,隔壁的房间里传出一声短促又隐忍的惨叫。
嗓音很耳熟。
“哐——!”
她一脚踹开门,两个男人背对着她,对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女生拳打脚踢。
祁麟瞳孔骤缩。
“何野!”
男人们停下动作,扭头看她。
祁麟感觉一脑门气直冲天灵盖,她以为顶多饿饿肚子,没想到竟然还打人!
“娘,这谁啊?”里头一个拿着棍子的男人说。
“来赎女娃娃的,”女人说,“树根,她就一个人。”
一个人?
何野猛地抬头。
祁麟一个人来的?
她怎么敢一个人来!不要命了?!
何野咬牙,掏出碎瓷片在树根手腕上狠狠割了一刀,树根疼得立马松开手。
她顺势抢过木棍喊:“你大爷的!一个人也敢来,快滚!”
“我**娘!”
树根被激怒了,一脚踹她大腿上,新伤添旧伤,顿时一股钻到骨子里的疼。
何野扶住棍子才堪堪没摔倒。
“别动!”祁麟喊,“我来赎人的!”
树根骂了一句,手腕血流如注,他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好啊,又来一个臭娘们。”
他们慢慢走出去,留何野一个人在房间里。
何野跑出几步,锁链绷紧,狠狠勒住脖子,寸步难行。
“操!”何野烦躁地喊,“你他妈快走!我不需要你救!”
屋外的祁麟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随后,门仅仅将只有几米的距离隔绝成两个世界。
“啊!”她撕扯着锁链,晃得当当响,胸口有团气堵着,使她喘不上气,“走啊!”
“你说要赎她?”树根娘心疼的为树根包扎伤口,树根毫不在意似地说,“多少钱?”
“一万五。”祁麟努力让自己冷静,只是藏在背后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
“才一万五?”树根说抬手,刚缠上的布立马掉在地上,一条长长的伤口出现在他们面前,“你看看,都是她割的。”
祁麟盯着一滴一滴往下滴的血珠,问:“你想要多少?”
“五万!”
五万,真敢狮子大开口。
树根妈惊讶地直了眼,贪婪地扬起嘴角,附和道:“对,她可难伺候了!没有五万不放人!”
祁麟的眼神一点一点冷下来,没说话。
要是能用钱解决,也没什么。
怕就怕在拿了钱翻脸。
祁麟沉默着,沉默到都以为一个小姑娘不可能答应,她突然开口:“好。”
树根妈欣喜若狂。
女人没了还可以再买,一万换五万,赚大了!
“但是,我身上只有一万五。”祁麟说,“人我要先带走,钱等晚点再送来。”
“不行!”树根妈立马拒绝,“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谁知道你走了还会不会回来。”
祁麟不想再跟他们废话。
她把钱扔进屋子,树根妈眼睛都直了,跑进去撕开袋子,一张一张数着钱。
“是真钱,是真钱!”
祁麟冷冷道:“让开。”
“还差三万五。”树根挡在门口。
“树根,放她进去吧。”胖男人使了个眼色,“听我的,小姑娘多不容易。”
树根被胖男人扯开了。
“钥匙。”祁麟说。
房门没锁,她说的是锁住何野的钥匙。
树根不情不愿地拿出钥匙,扔到她手上。
祁麟抿了抿唇,雪光映着她身影,推门而入。
何野跪坐着,用碎瓷片割着锁链,她听见动静,抬眼望去。
祁麟踩在稻草上,面前是黑暗,身后是光,像极了神话里身披彩光的英雄。
她亲手将割裂的两个世界重新拼在一起。
“你没事吧?”何野脸色苍白,缺水和饥饿让她只能撑着墙站,像个随时就能倒下的瓷娃娃,“他们没为难你吧?”
锁链随着她的动作当啷作响。
祁麟抿紧唇,颤着手将钥匙捅进锁孔。
她扔掉锁链,露出磨破出血的皮肤。
祁麟颤着指尖,轻轻碰了碰。
“嘶。”何野瑟缩了一下,“有点疼。”